第34章 娃娃机
齐姣最终还是答应了一起去吃饭这件事。
她想明白了，有的事情躲避不是解决的办法，说清楚才是。
只是这怎么说清楚是个极其富有技巧性的事情。
首先，不能太强硬，跟她相比，周思齐太年轻了，万一打击到他幼小的心灵这事就难办了；其次，不能闹得太僵，她跟齐阿姨才刚恢复联系，不能因为这么个事又断联；最后，不能太不能太怎样呢。
齐姣陷入了纠结。
本能的，她不想让周思齐难过，也不想因此，跟周思齐一刀两断。
“小齐姐，你想玩什么啊。”电玩城中，周思齐在柜台兑了币后过来问她。
并非节假日，电玩城里的人不多，跟周末的拥挤比起来有些空荡荡的，各个项目跟前零零散散的站着些人，看上去多是些大学生。
齐姣没什么想玩的，再加上想问题想的专注，随意道：“我无所谓，看你想玩什么。”
周思齐一点都不带犹豫的，指着放在电玩城最门口的抓娃娃机：“那就这个吧。”
齐姣顺着他的手势看过去，再满头问号的看回来。
“你还玩抓娃娃机？”
没看出来这么有童心呢。
周思齐突然伸手搭在齐姣肩上，齐姣一僵。
少年的掌心温热，放在她肩头的那只手存在感极其强烈，不知道是不是电玩城调高了温度，齐姣突然觉得有一股热气从肩膀直直的抵达她心脏，周思齐的手似乎闲不住一样，放在她肩头就算了，指尖还在一点点的打着节拍。
齐姣僵着半边身子问：“做什么？”
周思齐张张嘴：“啊？不是抓娃娃吗？”
齐姣肩膀往后一缩，周思齐的手自然而然的垂了下去。
周思齐这才反应过来：“哦哦，对不起啊，小齐姐，搭舍友肩膀习惯了。”
齐姣：
我真是信了你个鬼。
周思齐的手已经从肩膀上下去了，可齐姣身上的温度一点没降，相反，甚至还有逐渐上升的趋势。
齐姣往娃娃机的方向走去：“快走吧。”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跟谁抢一样。
周思齐在身后低低的笑了一声，手掌却湿热的冒汗。
电玩城的娃娃机在入口处摆了整整两排，各种类型，有大有小。
齐姣到这里以后才发现除了他们两个之外别无他人。
本着来都来了的原则，齐姣从周思齐手里顺了几个币，找了个她看着最顺眼的机子，她以前玩过娃娃机，但胜率很一般，大概就是二十次里面能蒙上一次，主要看运气的水平。
机器开始倒计时，齐姣移动着夹子，在一个粉色独角兽的正上方停住，她按了按钮，夹子牢牢的抓住了独角兽的一只腿，然后往上走，直到中途了又调下去。
常规操作了，齐姣见怪不怪的。
倒是周思齐有些失落的说：“差一点就能上来了。”
齐姣又投了一个币进去：“哪能这么容易就让你抓到的。”
重复了跟上一局一样的操作，夹子稳稳当当的夹住了娃娃，可又从中间掉了下来。
接下来连续几次都是一个样子。
齐姣投完第十个币，依然一无所获，她没有接周思齐又递过来的下一个币，而是说：“好了，我就投十个，能不能上来靠缘分，今天看来是没缘分了，咱们换一个别的玩吧。”
周思齐张嘴“啊”了一声：“不继续了吗，说不定下一个就上来了。”
齐姣教育他：“这种心理可要不得啊，下一个总有下一个，别把自己搭在里面，夹不到就算了，说明没缘分。”
周思齐顿了顿，慢吞吞的说：“那小齐姐，你让我夹十个吧。”
齐姣想了想，刚才一直是她在玩，周思齐在旁边看，怪没参与感的，于是点头：“行，那就十个啊，你别玩上瘾。”
周思齐接着齐姣玩过的机子，他细长的手握着娃娃机的手柄，腕骨突出，在电玩城冷白色灯光的映照下看起来比平常更白了。
齐姣的视线不自觉的在那双手上停留了几秒钟，听到周思齐懊恼的叹气声后，才顺着胳膊往上看去。
周思齐投了四次币，得到了和齐姣一模一样的结果。
齐姣：“看来是真没缘分。”
周思齐不信这个邪，他索性换了个机子，“这肯定是机子的问题，我换一台肯定就上来了。”
周思齐重新挑的这一台里面是长得一模一样的橘色小猫，只不过每个小猫手里捧着不同颜色的小蛋糕。
齐姣凑近隔着玻璃多看了两眼。
娃娃机里的玩偶大多是商家批发的，本身的价格、质量只能算是一般。
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这台机子里的小猫看上去不便宜。
也许真的是换了机子的缘故。
这一次夹子稳稳的落在小猫的头上，中途稍微晃了晃，晃得齐姣心里一紧，可居然真的没掉出来。
齐姣目瞪口呆的感慨：“难不成还真是机子的问题啊。”
周思齐瞬间有了自信，甚至还有勇气想再多来几局，他把端着粉色蛋糕的小猫递给了齐姣：“小齐姐，给你。”
齐姣静静欣赏着周思齐的表演。
又是连续四次投币，每次都能精准命中一只小猫。
她不得不怀疑老板是不是忘记调这台娃娃机的参数了。
周思齐还要继续投的时候，齐姣拉住了他，“差不多了，再抓就拿不下了。”
齐姣左右两只手里分别抱了两只小猫，周思齐看了一眼才停手了，紧张的问了一句：“小齐姐，你喜欢这个猫吗？”
齐姣左右环顾着电玩城其他地方，寻找着下一个目的地：“喜欢啊。”
周思齐：“齐姣，你要不要，再看一眼。”
齐姣眨了眨眼，低头再次端详小猫可爱而无辜的眼睛。
这些玩偶的手感极好，橘色的毛软乎乎的一点都不扎手，黑色的眼睛睁的老大，爪子上端着的盘子里放着小蛋糕。
齐姣突然一顿，毕竟是要从机子里抓出来的娃娃，小猫的爪子、盘子和小蛋糕三者是缝合在一起的，但盘子和小蛋糕之间还留了点空隙，齐姣轻轻用手拨开一点，就能看见盘子里写着一个字：我。
她似有所感，又拿起了一只，这只上面是另一个字：喜。
齐姣不由自主的抬起头，视线定格在周思齐身上。
周思齐一直在盯着她。他眼眸低垂，细密的睫毛，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有些近，眼睛里带着些许的紧张。
电玩城里还在放着热烈的让人想跟着一起嗨起来的音乐，但齐姣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了，她心里一片空白。
“小齐姐，还有另外两个呢。”
许是齐姣半天没有动作，周思齐带着些催促的意味出声。
而剩下的两个字是什么。
简直呼之欲出。
齐姣猛然间把手里的玩偶放到周思齐怀里，“突然胃疼，我去趟洗手间。”
电玩城里没有自带的洗手间。
商场里这一层的洗手间正好在电玩城的斜对面，靠近安全通道口的地方。
齐姣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过来的，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站在了洗手间的镜子面前，双手在水龙头下清洗着，整个洗手间里空无一人。
齐姣暗自叹气。
她没想到会被周思齐打个措手不及。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对方明白了她的想法。
但周思齐这次显然是打定了主意要明说了。
齐姣从洗手间一出去，就被等在门口的周思齐用力握住手腕，顺手推开安全通道的门把她拽了出去。
齐姣立刻用力挣脱。
让不认识的人看来，还以为两个人是要打架。
周思齐放松了握住她手腕的手，无奈道：“齐姣，你别乱动，我怕弄疼你。”
齐姣：“你先放开我。”
安全通道进去就是步行梯，周思齐关上了通道的大门，这才松开齐姣：“抱歉，弄疼你了吗？我就是想跟你说几句话。”
齐姣皱着眉头，往后靠在栏杆上，抬头看去，刚才抓出来的四个玩偶被周思齐用左右抱在怀里。
周思齐语气干涩的说：“你不看后两只写了什么吗？”
齐姣微微仰头，目光看向天花板，脖颈优美，锁骨清晰分明：“我知道。”
周思齐一怔，“原来你猜到了啊。”
齐姣摇头：“不是猜到，在青园山庄那次，我看到了。”
周思齐瞪大了眼睛，接着不知缘由的笑了一声，随后自嘲道：“怪不得、怪不得呢，我就说你那天怎么那么着急走呢，从青园山庄回来以后就开始躲我、不回复我消息，如果我不找你，你也不会主动联系我。”
齐姣低下头，没说话。
安全通道一时间寂静极了，空气里隐约传来不远处电玩城的吵闹。
跟这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片寂静中，周思齐的声音掷地有声的落下。
“齐姣，我喜欢你。”
齐姣揉了揉眉心：“我以为，你能明白我的意思。”
周思齐刨根问底：“我不明白。”
齐姣头疼。
她经历过不少被表白的情况，从来没有一个人让齐姣这么头疼的。
对她这个阶段的人来说，似乎已经默认了不回应就是拒绝。
大家拐着弯的表达着喜欢，暗戳戳的回应，揣着明白装糊涂，没有人会为此专程来找个不痛快。
也是在这个时候她才恍然想起，站在面前的这个人，才刚刚成年。
所以总是那么热烈，又那么莽撞的寻求一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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