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春末飞花
时间说快不快，但也眨眼间一月过去了，春季进入了平缓期，像是在为入夏做缓冲，没有忽高忽低的温度起伏，天气听话的跟着天气预报一起走，新鲜的空气，怡人的温度，是举办任何活动的好时候。
场外停着各式的名车，远看说是一场车展也毫不夸张，来人都穿着得体的正装，把装饰精美的邀请函交给前台后有序进场。场地选来选去，最后敲定了为花园婚礼。
鲜花和白纱交织构造成拱门，黄、白、粉玫瑰融合的相得益彰，簇拥在围栏上，飘逸的白纱随风飘扬，卷起地上一阵花瓣飞舞。
宾客区的摆设统一以圣洁的白色为主，再配以典雅的金色丝带。
婚礼的两位主人公还在化妆间化妆，婚礼前不允许见面，所以他们并不清楚对方的心情。
段景轩坐在梳妆镜前，任由一左一右两个化妆师摆弄他的脸和头发，垂落在双腿前的手有些湿润，即使是形式上的假把式，也令他有些紧张新奇。
毕竟这不是梦，这是真真正正的一场婚礼，他是婚礼的主角之一。
他两只手交替捏了捏掌心，身体微微前倾，从梳妆台上拿下了手机。
“你化完了吗？”他没问他紧不紧张，这样倒显得自己把这件事很当真。
一墙之隔的虞风庭同样汗涔涔的握着手机，“还没有，差一点。”
段景轩一句“哦”还没打完，聊天界面又多出了一条信息。
“你紧张吗，我有些慌。”虞风庭是个打直球的选手。
“嗯，紧张。”说出自己真正想要问的真正问题，段景轩反而大胆了起来。
“怎么办？”段景轩又问。
这次过了一会儿仍没回音，段景轩本以为他不会回了，熄灭的手机屏又亮了起来。
“你把他们当成萝卜看吧，或者把我也当成萝卜，和萝卜在一起不会紧张的。”
化妆师正在给段景轩上口红，刚涂到嘴角的时候，段景轩咧嘴笑了起来，这把小姐姐吓了一跳，段景轩连忙道歉解释不是她的技术问题。
“emmm，那你把我看成白菜吧，和白菜在一起也不会紧张的。”
虞风庭的反应和段景轩一样，甚至还要强烈一点，但再多的情绪也被他包容到了一句“好”里面。
婚礼的出场顺序和段景轩之前参加的婚礼一样，男方先出场，这里只不过换成了alpha。
虞风庭一身黑色西装衬的身姿挺拔如松，本就精致的轮廓被妆容修饰的更加勾人心魄，他一步一步走向前方，每一步都很自信昂扬，然后站定。
段景轩就在幕布后等着司仪的指令，说实话，当他看见虞风庭出场的时候，他呼吸停滞了一下，或许是出于对优秀同性的惊讶，也或许是对现在自己所处的位置的惊讶，惊讶他竟然真的和这样一个人结婚了。
司仪的声音通过麦克风的扩大，带到了婚礼的每个角落，“下面有请我们的另一位新郎入场。”
这句话并不是原话，本来是“新娘”但是虞风庭似乎看出了段景轩对这个称呼的介意，所以改成了现在的称呼。
深吸一口气，段景轩踏了出去，抬头是虞风庭，他在正前方等着自己，没有多余的动作，只等着自己，眼神一刻也不从段景轩的身上离开过，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向自己，靠近自己，然后握上那只伸过来的手。
“原来有人等着自己就不会那么紧张了啊。”段景轩想。
段景轩没有回握住虞风庭的手，只是虚虚的拢住，两人并身看向前方，心脏逐渐被一种冠名为喜悦的情绪填充，很奇怪，虞风庭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高兴，但好像如果他不高兴的话更奇怪。
十二点零八分，司仪开始宣读结婚誓词。
“无论富贵贫穷，无论健康疾病……”
“我愿意。”虞风庭开口掷地有声，是尘封在古老宝盒里的神物在见世时木匣子被打开的声音，是新生，是被珍重的心意。
好像起了点风，好像太阳又大了点，段景轩无名有些发热。
司仪的声音又再度传来，“无论富贵贫穷，无论健康疾病……”
虞风庭就在正前方直直的看着自己，眸中眼波流转，转了一轮柔情，段景轩吸了一口气，指尖有些发颤。
“我愿意。”
没有经过机器过滤的声音直接传进了虞风庭耳朵里，木匣子关上了，神物将永远栖息在温柔乡。
“现在你们可以亲吻自己的爱人了！”
场下突然间喧闹了一些，仔细望去，全是一张笑脸——姨妈笑。
段景轩心里有点慌，立在原处不知道怎么去行动，虞风庭显然也是一愣，眼中一瞬间的愕然，但只是一瞬。
眼前的光影变换不停，段景轩侧脸的眼光一点点被阴影吞噬，虞风庭慢慢靠了过来，握着的手变成十指相扣，继而分离，向上，从胸前别着的鲜花到肩膀，最后到微红发烫的脸颊。
他双手捧着段景轩的脸颊，不断的下移下移，贴近他的嘴唇，在最后一丝光亮被吞噬殆尽的时候，段景轩闭上了眼睛，在一阵温热的吐息过后，虞风庭微凉柔软的唇落了下来，呼吸产生的气流游走在两人的唇齿之上，一点一点的撩拨着段景轩。
这感觉段景轩是第一次经历，从两片嘴唇开始，浑身好像布满了细细麻麻的电流，源源不断的运往全身。
浅尝辄止的一吻很快结束，分开的瞬间，段景轩好像能看见虞风庭眼里的留恋。
仪式举行完之后，两个新人开始端着酒杯敬酒，虞风庭的酒量并不是很差，上次喝醉只是因为不加节制，一般情况下他会自己心里记着，不让自己醉。
段景轩的酒量是很好的，撸串喝酒从没醉过，这点他很自信。
场内不光是两家的亲戚，还有些朋友，和带着利益关系的朋友，难免要去应付几句，一来一去就忙活到了下午。
围栏外的小湖泛起涟漪，一圈一圈的水纹向外扩着，直到消失，告别过父母，他们回了自己的家。
新婚第一夜，李叔和孙姨没来，这是他们的二人时间。
两人累的瘫倒在沙发上，一时间竟然显得十分寂静。
“洗洗脸去吧，忙了一天，弄的灰头土脸的。”虞风庭躺在沙发上微扬起头说。
段景轩累的手肘撑着沙发坐了起来，仿若行尸走肉般走进浴室。
就着凉水洗了几把，发现脸上的口红什么的好像还是没掉，才忽然间想起来段景姀每次化完妆都要卸妆。
“虞风庭。”段景轩喊了一句。
很快，他走了进来。
“有卸妆水吗？或者可以卸妆的东西。”
“应该会有，孙姨应该买了。”然后开始弯腰在橱柜里翻那些瓶瓶罐罐。
两个人翻箱倒柜找了一会儿，最后在洗漱台旁边的柜子里的最后一层找到了一抽屉的卸妆用品，什么卸妆油、卸妆水、卸妆膏……准备的很是齐全。
段景轩选了个最简单的——卸妆水，因为他只会用这个。
又拿了几片卸妆棉递给虞风庭。
“用卸妆水把棉片打湿，放在脸上停留一会儿，然后擦就行了。”
“好。”虞风庭照做。
两个不是很熟的大男人住在一起其实并不是什么难为情的事，可是两个结婚的大男人住在一起就说不出的尴尬。
譬如说偶尔的打开门遇见自己的新婚丈夫，譬如说同时半夜饿了去厨房找吃的，结果冰箱前正站着一个人……
一来二去的倒也成了习惯，饭桌间的尴尬气氛逐渐减淡，取而代之的是冒出来的一丝丝温馨。
虞风庭每天作息时间规律，很早就去公司，段景轩本来就懒散，公司上班时间也比虞风庭晚，所以早餐时间多是虞风庭一个人在楼下吃。
两人分房睡，怕李叔和孙姨觉得奇怪，所以结婚后就很少让他们过来，经常是虞风庭自己弄个简单的三明治，或者干脆出去吃。
这天，我们的虞总依旧在重复着流水线上的工作，但在他整理好一切下楼时却差点愣在了楼梯上，因为一楼餐厅上搁置着好几个菜和两碗粥。
重拾了淡定之后，虞风庭慢慢走向餐桌，他以为是孙姨。
段景轩端着最后一个盛着煎蛋的盘子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早上好。”
“早上好。”
虞风庭还是有些诧异，这次他竟然起那么早。
“公司有事吗？起那么早。”
段景轩放下盘子后，晃了晃右手食指，“nonono，不是起得早，是通宵。”说完把盘子推向虞风庭那边，“煎蛋还有水煮蛋，不知道你吃哪个，就都做了。”
虞风庭夹起了盘子里橙黄晶亮的煎蛋，“那怎么不睡个回笼觉，我可以自己出去吃的。”
这话好像说的不对，好像这顿饭是段景轩特意为了他做的一样，但是晚了，已经说出去了。
虞风庭虽然没问通宵的原因，但是段景轩还是自顾自的说了起来，“睡不着了，昨晚上新产品内测，总有些地方不满意，我又比较较劲，和那些个数据大战了半夜，后来解决了，人反而精神了。”
段景轩咬了一口水煮蛋继续说，“我这部分的算是做完了，索性通宵看了个番。”
“今天不去公司了吗？”
“去啊，为什么不去，我可不能带头偷懒。”
像是知道虞风庭接下来要说什么一样，段景轩笑了笑，半边肩膀歪向虞风庭，“我发现，每次熬完夜后第二天会特别精神，不信你下次试试。”
虞风庭没熬过夜，或者说他没熬过段景轩所认为的熬夜，但他听完之后确实很想试试。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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