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学坏了
曹县长昨晚在事故地，大概跟着忙碌了一整晚，蓬头垢面的，重大事故加上赵志贺的事儿，一下子让这位五十多岁的县长，一夜间好像又老了几岁。
简之言给吴盟使了个眼色，吴盟心领神会，给曹县长搬过去椅子，又给他倒了杯水。
曹县长道了声谢谢，往窗户那儿悄悄瞥过去一眼，有些局促，他还是看向简之言，显得无比愧疚问道：“简懂，这位，小兄弟，怎么样了？情况严重吗？”
简之言也看了一眼窗户边儿，随后一边往简之寻跟前儿走嘴里一边说道：“没大碍，曹县长不用自责，不是你的错。”
简之言没告诉他寻大爷又失忆了，和脾气见长的事，一来解释起来麻烦，二来实在看不了这位老县长满眼的愧疚。
曹县长闻言叹了口气，也知道多说无益。他喝了一口热水，便想起了正事儿。
他急忙站了起来：“简懂，昨天消防人员清理钢筋架时，发现了十来条有明显人为切割痕迹的钢筋条。”
简之言点燃了一根烟，眼神阴鸷。
即使早就猜到了是赵志贺从中作过手脚，但真的有证据证明是人为时，他想到那个无辜的小男孩，想到身侧捡回条命的简之寻，他的指尖儿还是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他恨不得把赵志贺碎尸万段！
简之寻自然也听明白了，他感受到身边人的异样，不禁偏过头看了一眼。
简之言却以为他是在困惑，他强忍着怒火拍了拍简之寻的肩，“一会儿给你解释。”他轻声道。
再看向曹县长时，简之言又恢复了果断又锋利的眼神，语气反而从容起来。
但只有吴盟知道，简老板一向越镇定越可怕，越从容越疯。
简之言稍微压低了声音，他道：“谁家有切割机，这个小地方不难查。赵志贺一个人做不了，收买了谁，想必李队长比我会查。曹县长就费点心，督促一下就好。我的人，差点因他丢了命，我简之言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如果派出所最后随便弄个结果打发我，那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我简之言，没什么事儿做不出来！”
简之寻肩膀上的力道越来越重，但他没在意，他的重点却全暂停在了，刚刚听到的那一句：
“我的人。”
他想着之前，简之言从面包车上下来后，还突然间莫名其妙的疏离，却在此刻，他又亲口说出，他是他的人。
简之寻不禁看向窗外，在简之言愤慨之际，他悄悄地勾起了一弯浅浅的嘴角。
在某个角落里一直闷头吃饭减少存在感的吴崽子，觉得自己该挂个眼科了。他不明白怎么短短一会儿的功夫就看见这么多不可思议的事儿！
先是他老板偷着哭，后是失忆的寻大爷偷着乐……
都咋了……这在古代是不是他早被灭口了？
曹县长自然听得懂简之言话里的意思。
“那是自然的，”他恭敬地点点头，“事关重大，李队长肯定会尽全力调查，简懂放心吧。关于财务一事……”
他隐忧地看向分不出喜怒的简之言，顿了一下，“财务一事，真是有愧于简老爷子，是我工作不到位，太过于信任赵志贺，如果简懂想撤销合作合同，我这边绝对不会多说什么。”
简三爷终于放开了还紧抓着寻大爷肩膀的手，他一副了然的样子，轻微笑笑，“曹县长，合作的事儿，你不用多想。老鼠捉住了就行，不能连粮仓也不要了，对不对。再说，这是两头儿狼狈为奸，赵志贺上面没人，他做不出来这么缜密的事儿。”
他忽然抬头看了下挂在墙上的钟表，早上八点半。
他又嗤笑一声看向曹县长：“狼捉到了，该抓狈了！”
曹县长听得稀里糊涂，但是总归简懂给他吃了一口定心丸：怀桑县依然能继续和简氏药企合作。
他当下又忧又喜，那疲惫的眼窝里看向简之言时竟然涌上一层水汽。
简之言见状，有些承受不住，大叔哭了，谁会哄啊！
他赶紧咳了一声，又掏出一颗烟，但还没点，竟忽然被身旁的简之寻夺了过去。
烟被简之寻夹在指尖里轻微摆弄，简之言一怔，忽地一下明白了，寻大爷脑子失忆了，但肌肉记忆还在。
他刮了刮鼻尖，眼神示意了一下曹县长坐下，便继续道：“曹县长，我想打听个事儿。”
曹县长巴不得能做些什么来报答恩情，闻言又马上站起来，像小学生宣誓时那样无比的认真，“简懂，您问，我一定知无不言！”
简之言抚了抚额头，着实感觉到了代沟，比他和那失忆的大爷之间代沟还大。
他拍了拍曹县长的肩膀，表示随意就好，别那么拘谨。曹县长这才又坐下，等着他开口。
“有个叫赵为名的，听说是你们这的医院的，很出名，脑科专家，曹县长听过吗？”
曹县长似乎在认真回忆，“赵为名……没什么印象啊，简懂想知道，我派人去查查。”
简之言顶了顶腮，换了一种问法：“我爷爷，哪年来的你们这儿？”
“简老爷子？大概，有十七八年了吧。”
果然，简三爷兀自点点头，“我爷爷都带了什么人来的，还记得吗？”
曹县长拧起了眉头想了一会儿，突然一拍大腿，“人我忘了都是做什么的，但是那年我们留了合影，我办公室里有照片。简懂，我这就叫人给你送来！”
曹县长实干派的，简懂一句“不着急”还没说出来，他就从兜里拿出电话跑到了门外。
……
简氏药企大楼外。
吴教授给赵立使了个脸色，赵立满脸写着“太难了”，调节了好几次表情，脸上终于有了一点难过的样子。
吴教授这才不瞪他了，自己也马上“苍老”了好几岁，脸上无比悲痛，手都在颤抖背也弓了下点儿。
赵立内心无比崇拜师傅的演技，他搀扶着吴康进了楼，直奔董事会秘书处。
吴教授在集团里资历老，成就高，德高望重，冯秘书自然认得他。
她远远地看见吴教授好像在过道上直奔自己而来，不禁疑惑地迎上前去，扶住了他，“吴老，您怎么了？怎么这么慌出什么事儿了？”
吴教授身型晃了一下，好像身心俱疲承受不住什么打击一样，他攥着冯秘书的手，颤微微地说道：“小冯，快，快点通知简懂家人，简懂他……他病危了！”
“啪嗒”！
冯秘书怀里一堆资料全部掉在了地上。
“什，什么？吴老，什么病危？”
冯秘书傻了一般不敢相信，赵立觉得这么整实在太墨迹，没那耐心，在吴教授又要费劲吧啦再重复一遍之际，他黑着脸先开了口：“简懂被大棚砸了！快通知董事会，别愣着了！”
冯秘书回身就跑向办公室，中途差点摔了一脚。
她颤抖地拿起电话，一个接一个地拨出去了号码。
不到三十分钟，董事会成员聚集在会议室里。
副董事长，简之言的二伯简惠应，一脸不可置信地紧握着吴教授的手问道：“吴老，您说的是真的？”
吴康难过的点点头。
简惠应还是不信，“简懂昨天一天没来公司，居然去了怀桑县基地？您真的跟着去了？”
吴教授有些急了，“简懂就是要秘密考察，才没声张，就带了我和我徒弟，您要是不信，给怀桑县曹县长联系一下就知道了。”
简惠应这才信了，随后悲痛起来，“那简懂，现在具体怎么样了？”
吴教授眼泪快流下来了，“我离开之前县医院医生说，被大棚砸得太严重了，能醒来的话，今晚就差不多能醒，但也有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简惠应沉痛地走到会议桌前，敲了敲桌子，两旁叽叽喳喳对这一惊天变故议论个不停的董事会成员，这才消停下来。
“诸位，吴教授带回来的消息属实让人意外又悲痛！抛开职务，简懂还是我的侄子，我实在是难以相信，他突然就出了事故。请大家稍作安定，一起为简懂祈祷他能回来，简氏，可离不了他呀！”
简惠应说着说着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众人见状纷纷相劝：
“您别太伤心，简懂吉人自有天相！”
“您保重身体，现在简氏只有您一个主心骨，你可不能倒下啊！”
“您还得主持大局，要振作起来啊！”
……
一旁的赵立都快憋不住了，他觉得自己和师傅应该没啥台词儿了，便扶着吴教授起身要出去，谁知那大门却突然被推开，简之书黑着脸冲了进来。
他按住赵立双肩怒喝：“简之言怎么了？说清楚！”
赵立有些懵逼，觉得自己只是一个路人演员，他师傅才是男一号，怎么不问他师傅抓他干什么！
他有些断断续续，不过反而更像是受惊那么一回事儿，“大，大棚突然就塌了，像地震一样，墙，水泥柱，都，都倒了，简，简懂没来得及出来，被砸了。消防员给挖出来后，就抬医院了一直昏迷不醒。”
卧槽终于说完了，赵立差点没给自己憋死。
吴教授头一回儿觉得这徒弟“孺子可教也”。
简之书沉着脸一动不动，简惠应见状过来拍拍他的肩，“小书啊，你们兄弟情深，再难过也得接受现实，再说，晚上就差不多知道结果了。”
简之书不明所以地看了一眼他二叔，随后又问向赵立：“简懂为什么要秘密去考察，出什么事儿了吗？”
赵立觉得书少爷太特么烦人了，简懂没给他们这个剧本啊。
不知道如何回答之际，还是吴教授，像是缓过来一点，他沉稳又难过地看向简之书，“书少爷，简懂没跟我们具体说什么事儿，倒是他被砸之前好像给过曹县长什么东西，出事后，曹县长就报了警，给那个基地主任，什么赵什么贺的，给抓起来了。我没细打听就赶紧回来通知董事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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