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桑桑：来四两银子的昊天神辉
临四十七巷的街道上，满头华发的老人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他的面容苍老，满脸的斑纹褶皱。
他的背脊挺直，眼中有流光在闪烁。
他看上去快要死了，转头再看一眼，他又好像还能活很久。
生与死的界限，在这位老人身上无法界定。
老人是卫光明，桃山第二人。
桃山在神殿，神殿在西陵，夫子曾上桃山斩尽了满山桃花，当时的他已是神殿的光明大神官，却无力阻止夫子。
当然，现在的他也还是没能力阻止！
老人伸手在怀里摸索着，半响以后他有些尴尬的收回了手，没有银子了，今天的早餐可能会有点麻烦了。
一文钱能难倒英雄汉，也能难倒恪尽职守的光明大神官。
他看着面前的包子豆浆，微笑着招呼来了店小二。
“这位小哥，我忘记带银子了，这份早餐可否退回？”
抡着毛巾正在擦汗的店小二愣了愣，他看着被咬了一半的包子，喝了一半的豆浆，嘴角抽了抽道：“如果您老没吃，看在你年纪大的份上退了也就退了。”
店小二顿了顿又道：“可您老都吃了一半了，现在再退，是想吃霸王餐吗？”
卫光明摸着胡子想了想，认同了小二的话，然后他吃光了包子，喝完了豆浆，再次问道：“能赊账吗？”
小二再次愣住，他上上下下打量着老人，一身破旧的白袍，有些杂乱的白发，露着脚趾的布鞋。
这一看就是个穷鬼啊，小二撇着嘴毫不犹豫的说道：“本店概不赊账！”
卫光明闻言有些失望，他想了想后又道：“那你们这可以打工还债吗？”
店小二惊了，几文钱的早餐，还打工还债？
小二指着店里的桌椅，很是无语的说道：“咱店里就四张桌椅，十几张凳子，就这还要请两个帮工吗？”
老人揣着手环顾了一下四周，点了点头道：“好像是不需要。”
“那是好像吗，那是肯定不需要！”小二语气严肃的说道。
时间悄悄流逝着，西陵神殿的光明大神官和包子铺的店小二眼瞪眼的对峙着。
小二：“给钱！”
卫光明：“没钱！”
小二：“去找你亲朋好友借！
卫光明：“没有亲朋好友！”
……
局势就此僵持住，双方谁也不肯退让一步。
“这位老人家的早餐钱我给了。”声音清丽的女声在两人身后响起，正在对峙的两人同时转过身去。
这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她的皮肤有些微黑，穿着有些不合身的长袍，那张仰起的小脸上挂着明艳的笑容。
“给！”少女有些心疼的打开荷包，拿出了一小块碎银。
店小二下意识的接过碎银用手称了称，然后走找给了少女十个铜板。
收到了钱，店小二心情好了许多，他指着老人对少女说道：“像这种老赖，你帮了这次还有下次，我知道姑娘心地好，可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店小二点到为止的提醒着少女。
少女笑了笑，不以为意的说道：“没事儿。”
店小二有点无奈，不过对面又不是她女儿，败的也不是他的家，所以他只能挥了挥袖子，暗骂了一声：“晦气！”
小二走了，结完了帐的少女也想走，可是当她转身离去之时，刚才一直未曾出声的老人拉住了她的袖子。
少女略有些惊愕的转过身，有些疑惑的问道：“还有事吗？”
老人静默无言，那闪烁着流光的眼睛却紧紧的盯着少女。
少女见老人不说话，于是伸出微黑的小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再次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卫光明看着眼前晃动的小手，终于回过了神，他嘴角微颤的问道：“小姑娘可否留下姓名，将来我好去还钱。”
少女闻言笑着说道：“我叫桑桑，少爷给我取得名字！”
“桑桑，好名字。”卫光明松开了他的手，微微笑了笑。
在他的双眼之中，眼前之人不是一个样貌普通，皮肤微黑的女孩。而是一个浑身晶莹剔透，从灵魂深处散发着神性的修炼天才。
卫光明老了，老的就快死了。
在幽阁樊笼之中，他或许还能活十数年。
可是当他打破樊笼，让昊天神辉浸满灵魂之时，他就快要死了。
他，需要一个继承人！光明，也需要一个继承人！
当他见到桑桑之时，他知道，昊天把继承人送到了他的身边。
卫光明理了下衣服，整理了一下头发，然后静悄悄的跟在了桑桑的身后。
他就这样一路看着桑桑，一路开心的笑着。
一直到临近正午，桑桑都没有发现身后跟着的老人，她一路买着这两天要用到的瓜果蔬菜，蹲在地摊上给宁缺淘了一件八成新的黑色长袍。
就这样一路走走停停，挑挑拣拣，桑桑拎着大包小包回到了自家的铺子里。
卫光明站在小巷的黑暗里，踌躇的注视着她。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他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又在衰弱了，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一天？还是两天？
于是他走到铺子前，伸手敲响了那扇紧闭的门。
砰砰砰！砰砰砰！
“今天不营业。”
听到敲门声，正在里面择菜的桑桑下意识的回到。
书院二层的考核就在这两天，宁缺想要尽可能的提升自己的实力，这间他用来卖字画的铺子也就修业了。
砰砰砰！
敲门声仍然在继续。
“都说了不营业了。”
桑桑无奈的抬起头，轻声抱怨着走到门前。
吱呀！
木门被缓缓打开，当桑桑看到满头白发的老头之时，她微微愣了愣，半响之后才恍然大悟的指着卫光明说道：“你是来还钱的吗？其实不用这么着急的啊。”
说完，她还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卫光明：……我说我没钱你信吗！都怪之前问人家名字的时候说了大话，现在该怎么办？
被桑桑打了个措手不及，卫光明原本想要收徒的话，又被他自己给硬生生咽了回去。
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沉默良久之后，他拽着胡子拧着脑门道：“你们家晚上点油灯吗，我没银子，但是我可以在你家当油灯抵钱。”
说完之后，他迅速关上了铺子的门，调动天地元气，沟连昊天神辉。
关上屋门之后略显昏暗的铺子里，一个老人坐在凳子上开始发光。
“这是江湖戏法？”桑桑有些惊叹的看着发光的老人。
闻言，亮了一手绝活的卫光明有些不服气了，他有些疑惑的问道：“为什么你会认为这是江湖戏法，我也可能是修行者啊！”
桑桑坐到了老人的旁边，笑着说道：“少爷说过，修行很难，有修行资质的万中无一。”
卫光明拿手指着自己，语气不平的说道：“我就有可能是那个万中无一啊！”
桑桑摇了摇头：“少爷还说过，只要能修行，混的最差的也能在鱼龙帮当个头目。
而你，连早饭钱都付不起，还想用江湖戏法来抵债！”
卫光明握了握拳头，咬牙切齿的说道：“你家少爷是谁，我想和他友好的交流一下。”
“少爷啊，他叫宁缺。”每次和别人说起宁缺，桑桑都会很开心的笑着。
“宁缺吗？我记住他了！”卫光明两只手揣在了一起，冷冷的说道，他有点想打人。
桑桑没有注意卫光明的表情，她还在思考卫光明这江湖戏法能给家里省多少钱。
默算良久之后，她有些犹豫着问道：“你这戏法能教给我吗？我可以给你加钱！”
说完，她伸出手，五指张开，她的表情有些微的挣扎。纠结了好一会儿，她狠了狠心，咬了咬牙，张开的五指弯下去了两根：“加三两！”
卫光明沉默的看着桑桑，桑桑愿意学昊天神术让他很开心，但是光明大神官的功法真的就三两银子卖了？
不知为何，老人的心隐隐有些抽痛。
而另一边的桑桑看着老人不说话，她犹豫着，纠结着，又抬起了一根手指：“要不，四两？”
卫光明：……！这是钱的事吗？我就喜欢这样的！
他拍了拍桌子道：“成交！”
为了让光明拥有继承人，四两银子卖昊天神术这些都是细枝末节的小事儿。
“成交了？”桑桑刚刚曲起的第五根手指赶紧缩了回去，并且准备再弯下去一根手指。
“你敢！”老人急了，谈好的四两银子，怎么可以临时变价，我昊天神辉不要面子的吗！？
桑桑委屈的缩了缩脖子，有些心疼的说道：“那就四两好了……不过你得马上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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