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此山将因你我而闻名于世
“今天先不吃了，我有点事儿，要先走了。”
老人看着桑桑，眼中有眷恋，也有不舍。
初次相遇，就让老人心中无比确认，她就是自己一直寻而不得的传人。
也是这次相遇，让老人找到了昊天想杀的人，这个世界的异端。
他不知这到底是福还是祸。
“对了，这瓮鸡汤喝完之后，把瓮洗好放在桌上，我可能用的到。”老人说完之后，起身迈步离去。
桑桑看着老人迈过门槛，步伐缓慢的消失在黑夜之中，只觉有些莫名其妙：“突然就有事儿不吃了？真是个奇怪的老头。”
书院旧书楼中，陆羽轻轻拥抱了一下余帘，拍着她的肩头很是洒脱的笑道：“走了。”
松开怀抱，陆羽下楼，走进了长安城的夜色当中。
余帘走到门外神情复杂的看着夜空，陆羽于她而言是同类，不涉及男女之情，现在唯一的同类可能要死了，这让她很伤心，可是却无能为力。
……
在世人的传闻之中，极西干旱之地有一种蝉，此蝉隐匿于泥间二十三年，待到雪山冰融洪水至，方始苏醒。于泥水间沐浴，于寒风间晾翅，直至振而飞破虚空。
这就是二十三年蝉，不管是少一年，还是少一天，二十三年蝉都无法对抗五境之上，余帘她还差一点，真的只是一点了。
也就是这一点点，让她止步于战前，只能枯坐于此拾笔抄书。
……
长安城的夜色很美，有琼楼玉宇，也有万家灯火。才子佳人出双入对，风流士子把酒言欢。
羽扇经纶谈笑间，红楼羽衣夜纷飞。
在这繁华似锦的长安城，只要有银子，就没有孤单寂寞的人。
陆羽走在人来人往的街头，路遇红袖招之时，进去给酒囊添满了酒，手中有酒的他心情舒畅，嘴角挂笑远离了这处繁华。
在他身后，满头白发的老人安静的跟着，他们默契的没有打扰彼此。
两人穿过暮色中的灯火，路过无人问津的村庄，踏过奔流不息的河流，来到了一座无名的高山。
“这座山叫什么？”陆羽停下脚步，问着身后的老人。
老人抬头看着高山，不是很确定的说道：“这里是西郊，有点偏僻了，这座山大概没有名字吧！”
陆羽用手里的折扇指着这座山道：“书院后山亦无名，但是却因夫子而举世闻名。”
老人闻言心领神会，笑着说道：“今晚过后，这座山也会举世闻名，因你我而闻名！”
“是极！是极！”
自恋完之后，陆羽举着酒囊问道：“喝吗？”
老人摇了摇头，笑而不语。
“可惜，可惜！”
喝完酒囊中最后一口酒，陆羽把酒囊随手扔在了地上，以后也许用不到了。
“山上风景或许会更好些。”
老人调动天地元气，沟连了昊天神辉，他浑身散发着洁白的光芒，上山而去。
“哈哈哈哈！”陆羽指着夜色中发光的老人仰头大笑着，忽然觉得这个老人真是有趣。
两人沿着昊天神辉的指引上山，不时打量着沿途的风景。
此山不高亦无文人雅士扬其名，满山满野的杂草也少了些幽美的意境，所以此山之中往日里少有游人，在这碎石泥土之间亦无山道。
脚踩山间碎石，沿途中的两人表情略有点失望，原以为会是一个风景优美的好住处，看过之后又觉有些不尽人意了。
直至攀至山顶，抬首之间群星闪耀，探手之间可抓云雨，两人这才满意的笑了笑。
“过程有些不尽人意，结果确是心向往之。”老人收起身上的昊天神辉，坐在杂草之间喘着气。
不借用元气与神术的力量，徒手攀爬了一座没有山道的山，这着实有些为难一个老而将死之人了。
“老头儿，十多年前你因为所谓的冥王之子，手中染满了鲜血。
十数年后的今天，你又因为我这个昊天的异端，来到了这座无名之山要与我一决生死，你有为自己做过什么事吗？”
陆羽靠在了一颗松树上，呼吸着山崖间的清气。
“为自己？今天刚收了个徒弟算不算！”老人想起挥手之间就掌握了昊天神辉的桑桑，深感此生无憾。
“算！”陆羽没好气的说道，却没打算接破那血淋淋的事实。不过就算说了，这个固执的老头大概也不会相信吧。
就连夫子对于桑桑是否是昊天化身这件事，也处于半信半疑之间。
这个世界走的越高的人，总是只相信自己眼中看到的，而不会轻易相信别人嘴里说出来的。
老人抬头仰望星空，有点自得的说道：“你的运气差了点。”
陆羽无奈点头：“运气确实是差了点。”群星亦是昊天，没有云雾遮星，今晚的老人注定是无比强大的。
他挥了挥手，伸了个懒腰道：“开始吧，用昊天神辉封锁长安一个月，你也不容易。”
老人站起身，指着长安城中心的灯火感叹的说道：“没办法啊，长安的惊神阵很厉害，随时可以回到长安的夫子更厉害。
不得已之下，只能燃烧吾之余生，向昊天借取更强大的力量，封锁了整个长安城！”
说到这，老人无奈的指着陆羽：“如果不封锁长安城，你用无距跑了怎么办？”
“确实会跑！”陆羽点头给予了肯定的答复。
当昊天神辉笼罩了整个长安，他的无距也就只能在城中使用了。否则他早就跑路了，如果半路运气好遇到了夫子，再杀回来也为时不晚。
他甚至尝试过徒步走出长安城，可惜长安城外有一道无形的门，专门用来拦截五境之上的人。
而此时的长安城，五境之上的人除了眼前的老人，也就剩下陆羽了，余帘都还差一点。
“我有点想不通的是，为什么祂非杀我不可，毕竟现在的我并不能威胁到祂。”
老人神情严肃的看着陆羽道：“上一个如你这般突然出现，又如此强大的人，名为柯浩然。
如果不是他太过自大，世间从此就又多了一个夫子！”
世间只有一个夫子，就压的西陵神殿不敢进犯唐国，让不可知之地知守观观主飘在南海数十载。
对于老人来说，在这世间，一个夫子就够了！
陆羽苦笑着没有接话，怪自己太强了喽？
他挥了挥衣袖，漆黑的天地元气开始在他身边凝结，羊身人面的饕餮在他心口探出狰狞的头颅，锋利的獠牙切割着周围的虚空。
老人的气势在他从杂草中起身之时，就越来越强大。
他正在燃烧自己剩余的所有生命力，来换取片刻的无敌，陆羽不能够再等待了。
“莲生三十二？”老人看着陆羽心口的饕餮，目露回忆，转瞬即逝。
他探出缩在长袖中的右手轻轻一挥，来自夜空的星光瞬间把枯瘦的右手映成洁白如玉的存在，无数粒微弱的光点从他的指间散出，像萤火虫一般飞至空中。
飞舞的洁白色神光和漆黑的元气交织在一起，缠绕着不肯松开对方。
两人脚底的碎石开始轻轻震动，漆黑的泥土之间裂开了一道道细小的缝隙，之前陆羽靠过的那颗松树开始轻轻摇晃。
天空中的黑与白仍然在追逐撕咬着对方。
吼！
陆羽心口的饕餮仰天咆哮，漆黑的元气化为了一道巨大的屏障，笼罩着整个山峰。
他在试图阻隔老人与群星间的联系。
眼看就要成功，站在原地跟着山体一起震动的老人双手结印，散落在漆黑屏障内的昊天神辉，迅速凝结成了一柄细长的剑。
长剑飞舞在空中，迅若雷霆的刺向了漆黑的屏障。
咔！咔！
轻微的碎裂声响起，漆黑屏障犹如碎裂的琉璃，裂成了一块块不规则的碎片，从空中掉落到了地面。
吼！
饕餮再次咆哮了一声，碎裂在地上的屏障蒸发成了漆黑的雾气，环绕在了陆羽的周围。
雾气渐渐凝固，一套黑色的铠甲贴合着他的身体逐渐成形，带着利刃的拳套护住了他的双手。
饕餮终于不再咆哮，安静的呆在了他的心口。
老人重新取得与群星间的联系后，决定先行出手，璀璨的星光再次闪耀在夜空当中，他的指尖亮起了一道光芒。
这一道光很是微弱，瑟缩在寒风之中摇曳着，但是随着它的出现，微冷的山顶上开始迅速升温，老人周围的草木开始渐渐干枯。
昊天神辉能够照暖人心，也能够焚烧万物，只有无比虔诚的信仰昊天，才有可能豁免神辉的灼伤。
于是，周围的花草树木开始剧烈的燃烧了起来。
看来它们还是不够信仰昊天啊！
随着山火的燃烧，老人指尖的光芒飞离到了空中，开始随着风势忽左忽右的飘荡，并且离陆羽越来越近。
光芒所穿过的地方被它脱出一道道尾焰，封锁了周围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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