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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密友邀约


  房间里烧着银丝炭,陆谪给暗处的窗户开了个缝儿,屋子外面的柏树的影子落在庭院中,像是湖底波光粼粼。
  整个武安侯府,大约就是这锦阁,位置格外的好了。
  思及此,陆谪转身出去了。
  其他的人都知道云缚安没事儿后,都各自忙各自去了,只有武安侯在等着陆谪。
  “娇娇怎么样了?”武安侯手里把玩着一杆烟枪。
  他没有烟瘾,但是这把烟枪是从前云缚安托沈雪涵买的,然后几经周转才到了他手上。
  平日里武安侯很自律,不抽烟不喝酒不混迹烟花柳巷,不过是自己娇娇的一片心意,留下来平时思考事情的时候就会想起自家孙女儿的笑靥。
  也能轻松一下。
  陆谪对这位战功赫赫的侯爷还是很尊重的:“娇娇已经睡下了,瞧着精气神还不错。”
  “嗯。”武安侯摩挲着烟杆,“娇娇以前那样对你,你不怨?”
  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以前武安侯府对他不上心,甚至处处刁难,竟然没有一丝怨气吗?
  陆谪垂眸,道:“不敢。”
  是不敢,不是不怨。
  两者相差巨大。
  “娇娇性情变了,你也看见了。”虽然武安侯很疑惑,但是却还是坦然说出来了,“娇娇自小被云家娇惯着长大,自然有些小性子,你对云家可以有怨气,我不介意,但是娇娇现在对你如何,你心里有数。”
  陆谪沉默不语,武安侯府是武安侯的地盘,无论发生什么,武安侯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
  即使确实有亏待他,却也给他书读,给他地方住了。
  武安侯起身:“本侯知你心高气傲,只是眼里的野心收收,本侯可以忽视,别人却不一定。”
  “若不是为了娇娇,本侯也断然不会让一只狼崽子进入武安侯府。”
  “好自为之。”
  武安侯的声音冷漠,但是陆谪听的很明白。
  可以怨恨武安侯府,而云缚安,不是他可以随意践踏的。
  “呵。”陆谪声音很轻。
  他怎么会对云缚安做什么呢?
  武安侯府早就算是整个上京较为干净的地方了。
  而云缚安自不必说,没有心眼,单纯,喜与恶显露在脸上。
  这样的小姑娘,陆谪低着头,他喜欢都喜欢不及呢……
  陆谪轻轻呼出一口气,深深地看了一眼云缚安的闺房,云缚安若还是与从前无二,他也能将放在她身上的关注少些。
  可是,现在云缚安所作出的改变,无意中都拉近了二人的关系,若是再像从前般那么冷漠,那也是必不可能了。
  他应该怎么做?
  罗傭跟在武安侯的身后,能明显感知到自家侯爷情绪的波动。
  他也能看明白,侯爷做的这些都是为了小姐以后能有退路。
  尽力培养云恪,云忻以及云怀,一是为了云家永远不落魄,二来也是希望云缚安最终还是能被庇护,三则陆谪可不是个和善的角色,表面不争不抢,让府上都忽略的存在。
  绝不会简单。
  只是除了云忻和云赋致从文之外,其他的都是战场上厮杀过才被封的武官。
  多少次死里逃生出来的,这样下去也总不是办法。
  还是得跟文人那般传承才是。
  “侯爷,这是要去哪?”罗傭看着武安侯往外面走,步履匆匆。
  武安侯有些懊悔:“上次陛下叮嘱我今日进宫议事,今日娇娇身体不好,我倒是差点忘记这茬了!”
  罗傭心下了然:“我这就去准备车驾。”
  “不必,把我的红鬃马牵过来就行。”武安侯如是说道。
  旁人都觉得武安侯府如日中天,可谁又晓得其中的心酸,武安侯自己的孩子除了一个女儿远嫁,几乎全部战死沙场,如此累累战功,血的荣耀,才能让武安侯府在整个朝堂有立足之地。
  马厩的小厮动作很快,平日里武安侯最喜欢这匹红鬃马,叫踏梅,在战场上无数次死里逃生,全是这匹马通人性,救他多次。
  武安侯翻身上马,瞧着武安侯的牌匾有些黯淡无光:“本侯回来的时候要看见这块牌匾是个新的,明白吗?”
  “是,奴才这就去办!”
  “驾——”
  武安侯轻勒缰绳,踏梅就明白了意思,长鸣一声就往皇宫的方向跑去。
  ……
  初春时节,郊外青草地全抽了脆嫩的芽子。
  青山郁葱,实在是很适合踏春。
  上京才女沈雪涵作为云缚安的闺中密友,听闻了这几日云缚安遭了大罪,便递了帖子,想要来探望一下。
  沈雪涵的身份特殊,与沈珏家是出于上京沈氏同门,但非同户。
  沈依依是大房家的嫡女,而沈雪涵则是二房家的嫡女。
  两家现在已经各立门户,自然互相看不上眼,尤其是沈雪涵,教养好到即使是面对沈家同辈的那两个嫡系冤种,仍然还能给出好脸色。
  沈家二房还有个嫡长子,长相俊秀,精通书画琴棋,简直是上京女儿家梦中情人。
  此人名沈雪宴,表字温玉。
  就连名字都取得如此诗情画意。
  沈雪涵这次除了来看望云缚安之外,还打算邀请云缚安赴湖心亭赏春宴。
  顺便,还帮着沈家大房给云缚安道了个歉。
  云缚安说话如幼猫似的乖巧:“涵姐姐这是说的什么话,本也不是你们二房的错误,我虽年纪小,到底也是分得清好坏的!”
  “而且原先你也同我说过,那沈珏和沈依依都不是什么好人,叫我远离,原是我没听劝的错处。”
  沈雪涵有些抱怨得垮着脸:“我就是说嘛,现在明白也不迟啊!再说了你要是见过我哥,那说不定你早就能抛下那沈珏了!”
  京中温玉,沈雪宴,人如其名。
  云缚安想起沈家两门的纷争,大房素来都是墙头草,看哪边得势便往哪面倒,这沈家二房便显得独立正直,虽不说是百年清流人家,但总归无论是门庭繁荣与否,都会坚持自己的原则。
  上京也有不少书香门第的人户,都暗中谈论沈家的风骨气节如数全给了沈家二房。
  沈雪涵瞧着云缚安一张苍白的小脸蛋,静默着没说话以为她还伤心呢,便借机转移了话题:
  “这病来势汹汹,重伤加重,只怕还要养几日了,即使是我来邀你出去,也怕你着了风。”
  【这小身子骨,不得好好将养着,都怪自己鲁莽,哪壶不该提哪壶!】
  【若是娇娇妹妹真跟着去了,没照顾好可就是自己的大问题了!】
  右手还握住了她的手以示安慰。
  云缚安在心里甜滋滋的,如此惦念,心感安慰:
  “哎呀,我也不是纸扎的人儿,游湖有个多大的了不起?我可是武安侯府的小姐,哪个地方我去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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