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虚与委蛇
“贾兄，可还记得我？”武思修一进门就装出一副和贾仁义很熟络的样子来。
“武兄，好久不见，近来可好？”贾仁义连忙站起来作揖拱手道，转头吩咐门后的伙计：“你还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去沏一壶茶来。”
那伙计估计是被贾仁义和武思修前后不一的对话吓傻了，一时间，手足无措，唯唯诺诺地说：“好好好，小的这就去烧水沏茶。“
实际上，武思修从来就没和贾仁义有过交集，甚至，在此之前，武思修都不知道幽灰城里有一个名叫“美人轩”的首饰铺。
那么，贾仁义是如何知道眼前人就是武思修的呢？这个问题，同样让武思修感到迷惑。但是，武思修决定暂时不捅破这个尴尬的局面。
“不瞒贾兄，我近来听到了一些不好的事，都是跟贾兄有关的。”
贾仁义佯装洗耳恭听的样子，“不知，武兄都听到些什么事？”
说着，武思修从怀里取出那支簪子，举在手上，“贾兄应该认得这簪子吧？”
贾仁义自知瞒不过眼前这个人，便开诚布公地说：“这簪子只有小店出售。武兄怎么会有美人轩首饰铺的簪子？”
“这个问题，正是我想问贾兄的。”武思修平静地说道。
“武兄说笑了，我哪里会知道武兄怎么会有小店的簪子？而且，武兄手上拿的明显是赝品，肯定是有人想陷害美人轩，想毁了美人轩的百年名声。”
哈哈，武思修听了贾仁义的这番解释，觉得甚是可笑。
贾仁义一脸懵逼，弄不清楚武思修为何发笑，问道：“武兄，为何发笑？“
“为你的信口雌黄，为你的满嘴荒唐言。”武思修正色道，“贾兄也不问问我，是从何处得到的这支簪子？”
“武兄，乃是爽快之人，你想说的事，自会说出口；你不想说的事，我又何必勉强？”
“难得贾兄还记得我是一个爽快之人，直肠子，直来直去的，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不喜欢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卑鄙之举。”武思修话锋一转，补充道，“可是贾兄别忘了，我也是一个说干就干的人，要打要杀，全在一念之间。”
这个贾仁义当然听说过武思修的一些光辉事迹，尤其是他预言天门峡谷会取得大捷一事，早已传遍了天下，不但幽灰城的人知道，就连遥远的异邦之人也有所耳闻。
“武兄的行事风格，贾某早就有所耳闻了。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武兄表里如一，令人钦佩。”贾仁义拍着马屁，阿谀奉承道。
“我倒想听听贾兄所耳闻的有关我行事风格的微词。“
“这些流言似乎并不那么准确，尤其是在见到武兄的真人之后，我便觉得再神乎玄乎的流言，都不足以形容武兄的真容，不说也罢，不说也罢。“
这时，沏茶的伙计用托盘端来两杯茶。
那伙计在上茶的时候，却将靠近贾仁义的这杯茶给了武思修，把靠向武思修的这杯茶给了贾仁义。
在这种场合下，尤其是听闻了许多发生在贾仁义家里的咄咄怪事之后，武思修不得不警惕起来，客气地说：“我想喝贾兄的那杯茶……“
“多年来，我一直奉行这样的上茶之道。不曾想，这上茶之道却引起了武兄的不悦和怀疑，实在是非常抱歉。”
贾仁义说着，便把自己端在手上的茶杯，恭敬地递给武思修。武思修也不伸手去接茶杯，只是示意贾仁义把茶杯放在桌子上就好。
两杯茶调换了位置后，贾仁义揭开盖子，放心大胆地喝起茶来。
一股清幽的香气，飘入武思修的鼻孔，令他倍感舒畅，遂开口问道，“这茶是什么茶？好香啊？”
“这茶产自域外，是一个生意上的朋友，去域外游玩归来时，特意带给我的礼物。”贾仁义解释道，“要是武兄喜欢的话，改日，我遣人给武兄送到府上去。”
“这就不必了。我在这儿能喝到域外的茶水，已经是三生有幸了。”武思修说完，便举杯抿了一小口茶水，味道甚是清纯，回味无穷。
见贾仁义不说话，净顾着喝茶，武思修又开口说道，
“我此番来美人轩首饰铺，是帮一个朋友来讨一支真簪子的。她怕掌柜的不给换真的，白跑一趟，无奈之下，才请我走一遭。望贾兄给个面子，换一支真的为好。”
“武兄既然这么说了，我贾某人岂能不给面子，岂有不换之理？”贾仁义假惺惺地说，
“虽说，这支簪子，并非出自美人轩首饰铺。但是，它是打着美人轩的旗号，那我就要负这个责。毕竟，羊毛出在羊身上，假簪子事件因我美人轩首饰铺而起，我就该毫无怨言地为此买单。”
于是，贾仁义叫来刚才那个伙计，“来啊，你去叫小贾打开仓门，取一支跟武兄手上的簪子一模一样的簪子来，赔武兄。”
“多谢贾兄仗义之举。”武思修若有所思地说，“贾兄难道不想知道是何人委托我来换簪子的吗？”
“我刚才已经说过，武兄想说自会说，武兄若不想说，我又何必强人所难？”
武思修在心底暗暗咒骂道，“好一只能说会道的老狐狸……”
“既然贾兄这般爽快，我要是再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话，就实在是对不住贾兄的一番盛情了。”武思修决定抛出诱饵，引蛇出洞，“是一个叫大莲的姑娘委托我来的。”
大莲？这名字怎么这熟悉？贾仁义细细回想一番后，终于让他记起来了，不就是中午来店铺里买首饰的那两个姑娘中的一个吗？再一想，他就意识到了潜在的危机。
也不知手下人把那个二莲怎么样了？但愿那帮饥渴的豺狼还没有对二莲痛下狠手，不然，我的这条老命就保不住了。
“不好意思，我没听说过此人到我店里买过东西。能买得起美人轩首饰的，要么是达官贵人，要么就是豪门富绅。”贾仁义否认道。
小贾来了，手上捧着一支珠光闪闪的簪子。
“老爷，簪子，小的取来了。”
“给武爷吧！”
小贾把簪子递到武思修的手上，“这支簪子应该是真的了吧？我可不想再跑一趟。”
“武兄，真会说笑。美人轩首饰铺里的任何一件珠宝首饰，绝对是真品，假一赔十。”
“既然如此，时候也不早了，那我就先行告辞了。谢谢贾兄，改日定当登门拜谢。”
“客气客气！武兄，慢走不送。”
贾仁义目送武思修离去后，才慌慌张张地吩咐小贾，“你赶紧去地窖里看看……”
紧张让贾仁义说话不清，小贾不明所以地问道，“看什么？老爷。”
“看看那个今天来砸场子的小妖女，有没有被你的人给弄坏了。记住，千万不要弄坏了，好生伺候着，明儿天一亮，赶紧把人给我放了，最好是让她记不得发生过的一切事。”
“小人知道了，我这就去看看，好生伺候着那个小妖女。”
夜色深深，武思修匍匐在美人轩首饰铺的屋顶上，盯着楼下的一切动静。小贾映入武思修的眼帘，朦胧中，他看到小贾从地窖入口进去。
接着，一声尖叫声，划破夜空，又倏尔消失在无边静夜里。
武思修觉得，这声音分明就是小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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