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心病需心药医
一阵生离死别的哭嚎过后，大莲姑娘彻底清醒过来，甚觉饥饿，便抬起头，轻声细语道，“我饿了！”
大莲不说饿还好，听她一说，陈忠也顿觉肚里空空如也，好几日不曾吃过一顿安心的饭食。
“不瞒你说，这几日来，我水米未进，现在，忽觉饿得慌！”陈忠的眉心不再紧锁，舒展了不少，“我这就叫老板娘弄些饭食来，咱俩好好庆贺一下。”
“嗯哪！”大莲此时此刻像极了一个初为人妇的小女人，温顺且娇滴滴。
华大夫隐约听见了陈忠和大莲的对话，便酒意微醺地说，“你俩也甭点菜了，如若不嫌弃我这个老头子，就一块儿坐下吃些残羹剩菜。”
“华大夫言重了，陈某还没来得及向您老人家说声谢谢，怎敢让您老请我们吃饭？”陈忠欲拱手，才发现大莲仍在自己的怀里。
大莲双手紧紧挽住陈忠的脖颈，没有丝毫松手之意。陈忠这才压低头，凑近大莲的耳朵，柔声道，“我的左肩膀受伤了，还在滴血呢！”
“啊，你应该早些告诉我的！你抱着我飞了那么远，会不会加重了伤势？”大莲说罢，双腿便一下子落到地上，站稳后，才慢慢松开双手。
“不碍事的，一点皮外伤而已。”陈忠逞强地说。
“我要给你看看。要是你再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活？”大莲绕到陈忠身后，伸出两只洁白如玉的纤纤细手，在陈忠左肩上检查起来。
“流了好多血。”大莲害怕地说，当她看到陈忠肩上还插着一只飞镖，伸手就去拔。
飞镖一拔出，鲜血瞬间喷溅而出，溅了大莲姑娘一脸。
突然一阵剧痛传来，陈忠不禁叫出了声。
“你没事吧？”大莲听到他惨叫一声，又急匆匆地绕到陈忠的身前。
陈忠看见她满脸都是自己肩上喷出的鲜血，伸手从衣袖里掏出一块洁白的手绢来，含情脉脉地为大莲擦脸上的鲜血。
鲜血染红了手绢，大莲伸手抓住陈忠的手，缓缓接过手绢，自己擦起脸来。
“你俩快些过来坐下，在我这个年过花甲的老头子跟前秀恩爱、撒狗粮，是不是忒狠了一点。”华大夫眯着眼睛，醉醺醺地说。
陈忠和大莲相视而笑，便走到华大夫对面的座位上坐下。
“华大夫，您身上可带了止血药？”大莲刚坐下就问华大夫。
“作为骨灰级别的老中医，身上岂有不随身带药的道理？救死扶伤是大夫们毕生的使命，除此之外，都是神马浮云。”
“请华大夫赐我一些药，好给陈护卫敷上，止住流血，好陪你喝酒嘛！”
“这姑娘嘴巴甜，以后必定是一个贤妻良母。”华大夫一边从衣兜里摸出一只白玉瓶子，一边和蔼可亲地笑说。
“多谢华大夫赐药！”大莲双手接过白玉瓶，便起身走到陈忠背后，拧开小药瓶，对准伤口，倾倒出一些白色粉末，血液遇到白色粉末后立即凝固。
陈忠感到不再像之前那么痛了，这才拱手致谢，“华大夫又救了在下一命，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别说这些空而又玄的话，不如做些切实可触的事。”华大夫说着，举起酒杯，“来，陪我这个老头子喝一杯。”
陈忠微微起身，双手举起酒杯，“我敬您老一杯。”
正要一饮而尽时，大莲忙制止道，“等一下，我也要敬华大夫一杯酒。”
“我酒量很好的，你等一下再跟我喝吧！”华大夫笑呵呵地拒绝道。
“华大夫贪杯了哦！”大莲笑得格外灿烂，仿若寒冬里开出的一朵蔷薇花。
“对对对，我就是贪杯。我这把年纪了，还不能贪杯么？”华大夫喝下酒后的表情，甚是滑稽，“人老了，心里少了许多烦恼，忧愁却不想离我而去，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不知华大夫有何忧愁，如果可以的话，大可跟我们说说。”陈忠建议道。
“是啊，华大夫，我们大家都非常仰慕您，您真是良心大夫。”大莲附和道。
“人，不管到了什么时候，到了什么年龄，都是有忧愁的，或多或少。忧愁困扰着人的一生，是谓心病。所以，人们才说，心病还需心药医，这话自是颠扑不破的。”华大夫说。
陈忠和大莲安静地倾听着华大夫的谆谆教诲，各自动了动筷子，吃下些饭食，精神恢复了不少。
华大夫接着娓娓道来，“我把一生都奉献给了钻研医书、救死扶伤、治病救人上了，晃眼就过了生儿育女的最佳年纪，这不，到了白发苍苍的时候，才悔恨起来。我这满脑子的医术，后继无人啊！”
说着，华大夫又自斟自饮了一杯酒。
“华大夫医德高尚，门下弟子众多，桃李满天下，不会后继无人的。”陈忠宽慰道。
华大夫却摇摇头，不以为然，道：“门下弟子倒也不多，桃李满天下纯属是大话，不可信。然则，众弟子慧根粗浅，难以继承行医济世的大任。”
大莲看了陈忠一眼，似乎在问陈忠：华大夫说的都是真的吗？
“所以，华大夫的忧愁和心病就是找不到合适的衣钵传人吗？”大莲问。
“不瞒你们说，我最大的心病和最深的忧愁就是这个了！”华大夫微醉，“陈护卫人脉广，不知可有适当的俊才推荐一二？”
“华大夫抬举陈忠了，我只是一介武夫，认识的人没几个，而且大都是脑子简单的将士，恐怕要让华大夫失望了！”
“大莲呢？”华大夫问。
“陈护卫游历八方，宾朋满天下，尚且没有合适的人选，遑论我一个小小的奴婢。小女认识的人扳着指头就能数出来。”
“不不不。大莲姑娘此言差矣，人所处的圈子不同，所解除和认识的人也就不同。慧根深固的人，不都是达官富绅的子弟。正所谓，高手在民间。另外前人也说过，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华大夫说的没错，可是，小女身边的人都是丫鬟奴婢小厮一类的，确实没有颇有慧根的人。”
“我看不一定。你妹妹就是一块学医的好料子。”
大莲惊讶地扭头看向陈忠，她不敢相信华大夫说的话，以为华大夫喝醉了，“华大夫，您是不是喝醉了？”
“酒后吐真言！人喝醉酒以后，说出来的话才是真心话。”华大夫醉眼迷离。
“二莲性子刚烈，为人豪爽，不像是能治病救人的人，华大夫定是喝醉了。”陈忠也觉得不可思议。
见二人不信，华大夫便把那日去贾仁义家就诊时第一眼看到二莲的好印象，一字不差地转述出来。
“小莲姑娘，是我行医多年，第一次遇到的最适合的人选。难不成，我老头子有意耍逗你俩？”
“华大夫耍逗我们，自是没必要。华大夫是想收二莲为关门弟子么？”陈忠问道。
“老朽心里正是这个想法，只是，二莲姑娘似乎不愿意做我的徒弟。这就难了……”华大夫说着，又摇了摇白发苍苍的头颅，神情有些颓丧。
这时，大莲想起了陈梦给她和二莲说过的话，“我希望你们能活出自己的样子……”心想：这等千载难逢的好事，夫人必不会阻拦，只会鼓励鞭策。倘若小莲心里犹豫，夫人定会想方设法说服她。
“不难不难！华大夫不要放弃，二莲是我妹妹，待我回去，我便劝劝她。哪怕她一时不愿意，我也不会放弃劝说她，直到她做出最后的决定。”
“倘若大莲姑娘能说服小莲做我徒弟，我毕生的心愿也就了却了，哪怕我明天就死去，我也无牵无挂。”华大夫转忧为喜。
酒过三巡，华大夫起身，端起酒杯，说道，“这最后一杯酒，我敬大莲！”大莲诚惶诚恐地站起身来，说道，“华大夫说哪里的话？小女敬您！”
“夜深了，该回去了。就此别过，我等你们的好消息。”
送华大夫走出天仙楼。陈忠才转过身，掏钱结账，梅孃别有深情地看了一眼陈忠，陈忠回以微笑，便领着大莲去了客栈，缠绵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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