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何许人的伤足足了近五日,虽已能下地走动,却仍时不时胸口作疼。
薛遥和钟瑜紧张得不行,最后还是何许人反过来安慰他们,那日夏轻宜没有下死手,最多只要半个月他就能好透了。
虽如此,何许人的面色看起来仍不是很好。
这日几人在钟瑜院子里坐着饮茶,薛遥忍了几日的话还是问了出来:“何大哥,我阿姐与你可是有过什么过节?”
“阿姐?那人真是你阿姐?”何许人还没答话,钟瑜先挤过来问道。
薛遥点头:“她故意装作不认识我,但是能这样轻易捏住我的刀的人,只有她。”
何许人望着薛遥,半响垂了睫,低声道:“我若说,我与你阿姐确实有过节,且过节不小,你欲如何?”
薛遥愣住了,她犹豫了片刻,问:“何大哥,可否告诉我,究竟是什么样的过节?”
何许人看清她脸上的小心翼翼和彷徨无措,饮了口茶,却没品出什么味道来,他不愿说,也不敢说。
“罢了,那是我和你阿姐的事,你没必要掺进来,想必她也不愿意你知道。”他温和地笑了笑,目光仍似暗夜繁星般明亮干净,“反正我眼下也打不过她。”
薛遥长长地松了口气,她也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想知道,还是不想知道。
或许不知道更好吧,她心里想。
钟瑜暗中窥着薛遥与何许人的气氛,见终于缓和下来,心中也松了口气。
不对,他松什么气,这和他不是没有关系?
钟瑜摸摸下巴,莫名其妙地拈了块糕点塞嘴里。
就在这时,院外进来一人,几人看过去,发现是钟老爷身边跟着的小厮。
“今日南宫家办喜宴,且晚上有夜市,颇为热闹,钟老爷收到请帖,差我来问公子和几位客人要不要一同前去?”
“什么喜宴?”钟瑜不解问道。
那小厮答道:“乃是南宫家的二公子结亲。”
钟瑜这几天见大家都怏怏不乐,心中本就烦闷,见有此机会出去透透风,忙替两人应下:“我们去的,叫忠叔给我们也备一架马车。”
薛遥曾在溆陵长巷里见过一面南宫青,那时她坐在轮椅之上,很是矜贵高冷的模样,却没有将头发挽起,便问钟瑜:“南宫家的那位大小姐可结亲了?”
钟瑜摇摇头:“没有。”
说罢,他又恍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这里面有一桩事,你一定不知道。四五年前,那位南宫大小姐的腿还是好好的,当时有许多人上门求亲,她却不答应。有一日她上庙里拜佛,回来时遭遇了劫匪,抢走了财物还是事小,竟然生生将她的腿给打折了。”
薛遥吃了一惊:“我记得南宫家很有钱,怎么连一双腿都没有保住?”
钟瑜压低了音量,说道:“听说那腿骨头都打碎成渣了,捞回一条命都算不错了。”
“所以因此没人再去求亲了?”
“那倒也不是。”钟瑜饮了口茶,想卖个关子,便见薛遥瞪了他一眼,只好继续道,“就算娶个不良于行的妻子,也能得到南宫家一大笔家产,是以求亲的人还是不少,只是听说南宫大小姐她自己心灰意冷,放出话说一辈子不嫁人了。”
“原来是这样。”薛遥听了这样的故事,颇有些唏嘘惋惜。
虽然南宫青的性子不太好,但想必也是因为这样的事故打击,薛遥一时理解同情她起来。
到了黄昏时分,三人各自换了衣裳,坐上钟府的马车出门了。
薛遥此时背上空空的,有些不大习惯。
但是钟瑜死死拦着她不让她带刀:“人家结亲,你带那么大一把刀去,小心被说是砸场子。”
她觉得钟瑜言之有理,只好将刀放在了卧房。
南宫家的绣锦山庄建在城外的一座小山丘之上,山丘平缓而开阔,当中一条石板铺的大道,此时都挂了红绸上去。
沿路有些伶人捧着乐器敲敲打打,往来的马车里就会扔些铜板碎银出去,赏给他们。
薛遥掀起窗上的帘子,托腮伏在上面,探了半个脑袋出去,感叹道:“真是气派。”
钟瑜不服气道:“我日后若是娶妻,一定比这更气派。”
薛遥扭了脑袋回头看他:“哦?你要怎么个气派法?”
“在这荒郊野岭这样搞多没意思。”钟瑜想了想,说,“我要在溆陵城里,用良田千亩,十里红妆去迎娶她,让她做溆陵最风光的新娘子。”
“得了吧。”薛遥懒懒地趴回去,眼睛望着窗外的风光,“还不是要从你爹那里掏钱。”
“我会自己赚的。”钟瑜说罢,见薛遥动都没动,显然是不相信自己,将她的脸掰回来,正对着自己,“等我们在江湖闯荡出名声以后,一定能收到许多佣金,到时用这些钱置办产业,别说举办一个风光的喜宴了,举办三个那都是绰绰有余。”
何许人在一旁听见,笑道:“多谢你将我也算进去。”
薛遥拍开钟瑜放在自己脸上的手,嘟囔着趴回去:“赚钱就赚钱,动手动脚做什么?”她悄悄摸了摸有些发烫的脸,虽仍瞧着窗外,却什么也没看进去。
钟瑜难得的起了生意人的打算,他与何许人都得准备聘礼,薛遥则应该准备嫁妆,想来是不少钱,可惜都要给了别人,要是薛遥的嫁妆给他或是何许人,那倒是省了不少,三分之二都是他们自己的。
给他还是给何许人呢?
钟瑜又十分难得地想象了一下薛遥背着大刀穿嫁衣的样子。
还是给他吧,何大哥一定承受不住这样的女子。
钟瑜乱七八糟地想着,马车缓缓停下,车夫在外面说道:“绣锦山庄到了。”
他被这一打搅,梦醒似的一下子忘了自己方才在想什么,“哦”了一声率先出了马车。
锣鼓喧天之中,钟老爷命人呈上了备好的贺礼。
年纪轻轻的南宫白此时身着喜服,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见谁都是喜气洋洋笑着。
他将钟府的一行人送进山庄,道:“前厅已经设好宴,各位先去落座,等吉时到了便立刻开宴。”
南宫白与南宫青长得极像,但身上有一股他姐姐所没有的蓬勃朝气,这朝气几乎是一瞬就感染了周边的人,使他们一同真心实意地为他感到高兴。
山庄里一众客人来来往往,钟老爷见着熟悉的,便上前攀谈起来。
钟瑜拉着薛遥与何许人七拐八拐,找了张空桌子坐下。
“早上没吃什么,饿一路了都。”钟瑜嘴里抱怨着,拨开一颗花生抛到嘴里。
正菜没上,几人剥了一阵子坚果,没过多久,听见路上一名小厮叠声跑来:“大小姐,大小姐,昭明侯派人来了。”
小厮身后果真慢慢悠悠走出一人,四十岁左右,肤色有些偏黑,每一步都走得十分扎实有力,身上的华袍似乎有些束缚他了,让他总是不舒服地扭动脖颈。
何许人看了一眼,悄声与两人道:“此人武功十分高强。”
薛遥正要问同夏轻宜比起来如何,就见那人微微偏了头,凌厉的目光在他们身上一扫而过。
她顿时心下有了数,默默地给钟瑜剥起花生。
钟瑜乐得享受:“你今日怎么如此贴心?”
薛遥在他臂膀上不轻不重拍了一下,手中一捧花生塞进他嘴里:“吃你的,不要废话这么多。”
那人目光挪走,放在了从后面被人推出来的南宫青身上。
“不知侯爷派人来府上是有何要事?”南宫青今日穿了身还算鲜艳的裙装,显得气色不错。
慈镜漫不经心道:“侯爷说你家衣裳做的不错,叫你们再做些给太后娘娘的秋装,过些日子送到帝京去。”
南宫青似乎早就料到此事,谦逊道:“侯爷过奖了,给太后娘娘的秋装我们定然会更加精益求精,不辜负侯爷的委托。”
慈镜将话带到,转身要走。
“今日府上设宴,大人不留下吃过再走?”南宫青忙挽留道。
慈镜挥挥手道:“不必了。”
说罢,又似来时那般慢悠悠走了,身边一众小厮低头哈腰将他送了出去。
待他出门,许多宾客纷纷上前贺喜,也是,能与宗室做生意,那日后必定免不了赏赐,且人们听说后也定会好奇太后是穿什么样的衣裳,那么生意就能越做越大,不仅在溆陵打出名声,走向帝京、走向全境各州也未可知。
钟瑜将嘴里的花生嚼碎咽下去,喝了一大口水,方说道:“薛遥遥你是不是想噎死我?”
薛遥好心地替他拍了拍后背顺气,何许人在一旁说道:“看,新娘子来了。”
几人一同看去,就见南宫白与一位身着凤冠霞帔的窈窕女子并肩走了进来,虽被喜帕遮住了面容,却仍可从身段风姿上瞧出新娘绝对是位美人。
厅堂前众人都退到两侧,幼童往来奔跑,宾客喜笑喧语,一时间整座山庄里沸反盈天,热闹非凡。
南宫白与新娘子便在这样的情形之中,仿佛周身一个人也没有,眼中只有彼此,默默地、欢喜地拜了堂。
“真好。”薛遥没见过这样场面的喜宴,心中却觉得很幸福,亦很满足。
新娘子在起哄声中被许多丫鬟、仆妇包围着走了,南宫白下到宴席之中,处处敬酒,连钟瑜这一桌也与他高高兴兴碰了杯。
正菜吃罢,年纪稍小的都陆陆续续走了,只有年龄稍长的还坐着,或是叙旧,或是聊些生意事。
钟瑜跟钟老爷打了招呼,便引着薛遥与何许人往山庄外走去。
“今夜山脚下有夜市,我们也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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