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八章
后来想想这场架打的好像挺傻的，尤其是欧阳逸，他当时就觉得自己两辈子加起来这么大岁数，当胥准的爹都绰绰有余了，竟然还跟儿子打了一架，实在有些掉面子，幸好谁都不知道他的底细，十多岁的半大少年，打一架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都说男孩子的友谊是打架打出来的，这话可真是半点儿不差，虽然两人身上都带了不少青紫，但是自从这一架打过之后，胥准和欧阳逸两人的关系有了突飞猛进的进展，当然，自是正常的兄弟情义。
这会儿提到桃夭，欧阳逸和胥准两人不约而同极为默契的都想到了这一茬，欧阳逸饮了口酒，甚是怀念的笑道：“当年的你可比现在老实多了，要不是那一回，我真要以为你就是个乖宝宝来着。”
听着欧阳逸的打趣，胥准不甘示弱，“那次之前我也以为你是一个认真负责表里如一的好师兄来着。”
“哈哈哈！”欧阳逸大笑了两声，胥准也跟着笑起来，欧阳逸道：“这么一想，咱俩已经挺长时间没有好好切磋一下了，等哪天有时间，咱俩再比划比划？”
胥准一挑眉：“行啊，到时候你可别求饶。”
“你打不打的过我还不一定呢，快别吹了，”欧阳逸哼了一声，笑道：“指不定谁要趴在地上求饶呢！”
欧阳逸一口气将酒给干了，回味无穷似的咂了咂嘴，道：“虽然这口感不怎么样，但是劲儿还挺足，也还可以了。”
胥准点点头，这时候隔壁传来一阵笑声，这客栈隔音做的不怎么好，能清晰的听到两种声音，一种略带沙哑，一种满是娇憨，是白苏和林奚，也不知道两个人在屋里聊什么呢，笑的这么开心。
胥准想起来白苏看见美女时候比男人还走不动道的样子，还有满脸兴奋的抱着林奚手臂拖着人家要和人家睡一张床的模样，一个想法不受控制的升起。
他咽了口唾沫，喉结很明显的滚动了一下，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说，你什么时候也这么磨磨唧唧的了？”欧阳逸从他手里拿过酒坛，仰头喝了一大口，然后将酒坛还给他。
欧阳逸喝酒的时候总喜欢一起喝进嘴里一大口，含在嘴里，分成几次一点一点的咽下去，据他说这样喝酒更香一点，就像有些人喝酒的时候总喜欢喝出滋滋的声音似的。
胥准毫不介意的喝了口欧阳逸喝过的酒，清了清嗓子，半趴在桌子上，凑近欧阳逸，道：“你说……白苏这丫头……”
欧阳逸用眼神问他：“这丫头怎么了？”
胥准道：“……会不会是喜欢女人？”
“噗……咳咳咳！”欧阳逸一口酒还没咽完，闻言当即喷了出来，有些酒液不受控制的滑进喉咙，呛得他连连咳嗽。胥准连忙掏出手帕给他递过去，又绕到他身后去给他拍背。
欧阳逸终于缓过来了点儿，深吸了口气，诧异的看着胥准，道：“你怎么会这么觉得？还有，你什么时候这么八婆了？”
胥准也觉得他说这些话有些扯老婆舌的嫌疑，但是他也不单单是想说这个，他略微有些尴尬的咳了两声，道：“要是白苏真是喜欢女人，你怎么看？”
“我能怎么看？可惜呗，可惜这世界上有一个美女被她祸害。”欧阳逸伸了下腿，换了个姿势，漫不经心的道。
胥准要被他这话气死，道：“我说的是，你对两个女人之间的这种行为，怎么看。”胥准刻意咬重了这种行为这四个字的字音。
“唔……”欧阳逸怕真给胥准气出个好歹来，当即倒还真的好好想了一下子，然后用了句套话，道：“爱情中是没有性别做界定的，也就是说，爱情不分性别，再酸一点儿就是——我喜欢你，不分男女。”
胥准方才有些紧张的心立即放松了下来，然而欧阳逸的一句话又让他把心提了起来。
“你问这个做什么，难道你——”欧阳逸故意顿住，意味深长的拉了长音，看着胥准，一副看透的样子。
胥准脆弱的心脏又提到了嗓子眼儿，他就像是即将接受处刑的犯人一样，心里慌得很，怕被判了死刑，却又有几分期待无罪释放的兴奋感，脊背不由自主的绷紧了，直视着欧阳逸的眼睛，一副坦坦荡荡不怕别人说的模样。
“难道你……”欧阳逸又说了一遍，胥准的心跳的跟兔子似的快，呼吸却随着欧阳逸说话的节奏一起放缓了，听他道：“难道你喜欢白苏？！”
呼——！
胥准猛然间松了口气，同时又有另一种感觉从胸膛里升起来。
他的确是觉得还不到时候，还想将那隐蔽的情感在藏一藏，搁到心窝里，慢慢的发酵着，等到时机成熟，或者等一次水到渠成，再将这份感情端到欧阳逸面前，让它见了光，化成一艘船，载着他和欧阳逸一同在汪洋之中沉浮。
可是他听见欧阳逸说出“难道你喜欢白苏”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心里仍旧像是被布了荆棘的车轮密密麻麻的碾过，带起一阵疼痛。
半刻钟不到的时间，胥准的心脏经历了几次三番的大起大落，眼看就快要休克了，他最终也忍不住又喝了一口酒，平复了下心情，将所有情绪都收回到心里，眼中恰到好处的带着些漫不经心，鄙视道：“欧阳逸，你不是有病吧？”
“你才有病！”胥准周身情绪变化虽不明显，但是仍旧被欧阳逸所察觉到，他不着痕迹的看了胥准一眼，心中隐约猜到了什么，但是看着胥准这紧张的样子，想必也不想让别人知道，于是他就装作什么都没看出来，像平常那样，回怼了他一句。
在两人的默契之下，插科打诨的将这一茬略过去了，谁也不提这事儿了。
除了林奚，欧阳逸他们还是第一次来遥城，自然见什么都觉得新鲜，尤其是白苏，见到了街上稀奇古怪的那些东西，总免不了多看两眼，欧阳逸和胥准两人管着钱，不会那么惯着她，可是多了一个林奚，也不知道林奚怎么就这么喜欢白苏，白苏看上什么，林奚就立刻掏钱给买下来，都不用白苏开口说话的，也不知道林奚哪儿来的这么多钱。
那一掷千金的模样像极了前世那些给小情人付账的傻大款，只不过现在是两个扮成男人的女人做如此姿态，不管是知道实情的欧阳逸还是不知实情的群众，都觉得十分怪异。
不过等到欧阳逸和胥准两人拎着大包小包回客栈的时候，欧阳逸又有些发愁，这白苏要是被林奚给惯坏了那可怎么是好，等过几天事情一完林奚拍拍屁股走了，那到时候吃苦的可就是他和胥准了。
不过林奚好歹是没说错，第三天的时候，罗家来人说要请白苏过去一叙，胥准和欧阳逸好说歹说，终于是以家长的身份跟着去了，留下林奚在外面以防万一做个接应什么的。
不愧是有钱到能建得起来仪楼的家庭，罗家高门大院，朱红院墙，欧阳逸觉得跟从电视剧里看见的王侯之家差不多气派了。不过很可惜，白苏他们没机会从正门进去，看看正院，那丫鬟应该是提前得了吩咐，带着他们三人从侧墙小门进的府。
进门之后便是一条鹅卵石铺成的甬路，遥城地处北域，旁边就是莫其罕，少水，常年流淌的大河根本是没有，这些鹅卵石必定是从别的地方运过来的，要是从别的地方往过运，最近的地方是商山郡，那也是好几百里的路程呢，这只是一个偏院都是两米来宽的路，这要是正院……啧啧，真是好大的工程。
欧阳逸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充满了古典气息的建筑，一石一木摆放皆有章法，有江南小筑那样的小巧精致，又不失北域这面特有的磅礴大气，实在让人赏心悦目。
还有那些摆设，哪件拿出来都是价值不菲，这要是能回去，随便顺一件就够他吃一辈子了。
欧阳逸左看看右看看，那架势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白苏虽说也算是有一半皇族血统，但是跟她老爹在山谷里头待着，太好的东西也没见过，一路走过来，满眼的都是惊叹。
相比之下，胥准就淡定多了，他目不斜视……只是虽将视线似有若无的落在欧阳逸身上周围那些价值连城的东西他并不感兴趣。
“三位公子，姑娘吩咐了，你们且先在这里住下，稍作歇息，其他的事情来日再说。”领路的丫鬟带着他们进了一方院子之后便一言不发的退了下去，然后从院子的屋里推门出来一个梳着双环髻的紫衣姑娘，打扮倒不像是丫鬟，她走到三人面前，脆生生的道。
“姑娘？”欧阳逸一挑眉，“是罗忻忻小姐吗？”
“嗯？”那紫衣姑娘好像没明白他在说什么，又好像一时没反应过来罗忻忻是谁，她眨了眨眼睛，这才道：“姑娘是碧柳姑娘呀！”
“那我们今天就住在这儿？我们想见一见罗小姐，毕竟是我这师弟未来的夫人……”欧阳逸嘴角一弯，一双潋滟的桃花眼勾出一个温和亲切的弧度，笑眯眯的看着紫衣姑娘。
那紫衣姑娘也不过十六七岁，生的也娇俏漂亮，正是春心萌动的时候，当即就红了脸，差一点儿就要点头了，在头快要点下去的时候猛然想起了什么，摇摇头，对着欧阳逸道：“不行，除了姑娘的安排，你们就只能在这院子待着哦。”
只能在这院子里待着？意思是不能随便走动？
白苏没心没肺的暂且不提，胥准和欧阳逸都察觉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他们同时有个念头：好像被林奚坑了一波。
两人面上均不显，欧阳逸将这紫衣姑娘的反应看在眼里，这个答案在他意料之中，也不在追问，只是略显可惜的叹了口气，那紫衣姑娘好奇道：“你叹气做什么？”
欧阳逸没答，只道：“在下可否知道姑娘芳名？若是总在院子里待着，难免无趣，若是有佳人相伴，便再好不过了。”
要不怎么说欧阳逸长的占便宜呢，本身长的就文雅俊秀，又总是带着三分笑意，一双桃花眼将弯不弯，深棕色的眼睛就那么看着你，显得特别真诚，真诚到好像那眼里只有你一个人似的。
紫衣姑娘俏脸又是一红，啐了他一声，哼道：“油嘴滑舌！”
说完，紫衣姑娘便一蹦一跳的转身走了，没走两步，她回头对着欧阳逸天真烂漫的一歪头，道：“我叫紫珂！”
欧阳逸面上仍维持着那个他对着镜子练过的号称女性杀手的笑容，闻言点头：“在下记得了，珂珂姑娘，慢些走，小心裙角沾上泥土。”
紫珂灵动的眼睛转了两圈，突然听见了一声极细微的呼哨声，她面色略微白了些，不敢再多言什么，快步走过拐角，然后足间一点，身体腾跃而起，眨眼的功夫，人就出现在了另一个地方。
紫珂看着对面一身浅绿衣裙的人撇了撇嘴，不过却不敢直视她，好像是对她颇为畏惧。
碧柳皱着眉头看着紫珂，低声斥道：“你现在的眼力越发差劲了吗？那个白苏且不提，另外两个哪个是简单的？你同他们说那么多做什么？知不知道多说多错的道理？！”
紫珂低头咬着指甲，嗤笑道：“就算他们通天彻地，在这里他们还能翻出什么浪来？再说，你不是查过了吗？他们顶多是几个身手好的初出江湖的小子罢了，能厉害到哪儿去？……姐姐，您这未免也太杞人忧天了吧？”
“但凡有接触，就会有破绽，一定要小心不能让他们察觉出什么，”碧柳嘱咐道：“还有，这几天你少跟他们接触，以免他们察觉不对，节外生枝。”
紫珂有些不耐烦，道：“知道了知道了，都听你的还不行吗。”
听紫珂如此说，碧柳脸色终于稍微好了些，紫珂朝着东面看了一眼，有些闷闷不乐的问道：“姐姐，主人什么时候回来啊？我在这里都要待腻了。”
“主人的事轮不到我们过问，”碧柳背过了身，一副毫无人情的模样，道：“你回去吧，记住，不要和那几个人过多接触。”
“好了，我知道了，那我走了！”紫珂满脸的乖巧，心里却有些不以为意，也不愿意同碧柳多待，又蹦蹦跳跳的离开了。
这院子里是阁楼似的屋子，三人一进去，欧阳逸就四处看了看，没见周围藏了人，这才放心的转身回来，拿出一根极细的银针在白苏脖子上扎了一下，白苏捂着脖子咳了两声，开口的时候不是原本清脆娇憨的声音，而是略显低沉的男音。
“欧阳逸，你至于吗？我不都说了我不会乱说话的！”
临出门的时候，欧阳逸特意给白苏易容了一番，掩去了她面上的柔和，多了几分棱角，最后用药让她的声音产生了变化，最后的最后，一根银针点了她的哑穴，让她说不出话来。
欧阳逸一点愧疚感都没有，鄙视道：“你自己忍得住吗？”
“我……”白苏下意识的就想反驳，但是一个我字出来，往后就说不下去了，她还真忍不住。
胥准敲了敲桌子，将白苏和欧阳逸的目光吸引过来，他道：“你们有没有觉得很奇怪？好像整个罗家都是那个叫碧柳的做主似的，还有今天那个叫紫珂的，一点儿也不像是个丫鬟。”
“嗯，”欧阳逸嗯了一声，煞有介事又回味无穷似的道：“的确不像是个丫鬟，很少有丫鬟长的那么好看的……”
“欧阳逸！”胥准瞪他。
欧阳逸双手一举做投降状，道：“得得得，说正经的说正经的。”
欧阳逸舒适的翘起了二郎腿，手指轻轻在膝盖上敲击，沉默了一会儿，才道：“这个碧柳上头肯定还是有人的，他们也只是听命行事，咱们一路走过来，明里就那么几个人，暗中藏的人可是不少。”
胥准也道：“从我们进府，就有人一直盯着我们，直到我们进了院子，那个紫珂出现，那些视线才消失不见，可能是特意盯着我们的，现在应该是在院外面守着。”
“没错，”欧阳逸眨眨眼。心里也颇为惊奇，他那些人视线极为隐蔽，深藏的身法也好，他最开始都没在意，完全是靠着那些在在危险中打滚儿的直觉，觉得周围有人盯着，然后运了内力刻意去看去听，这才发现了那些人，而这胥准，感官却如此敏锐。
白苏听着两人说话，这时候才有机会插句话，她吃惊的道：“你们是说，我们现在是被监视起来了？”
“终于聪明了一回。”欧阳逸不甚温柔的拍了拍白苏的脑袋，白苏打掉欧阳逸的手，理了两下头发，脸上竟显出几分兴奋来，“这也才刺激了吧？我们这算是探险吗？”
“探个屁险！”欧阳逸白了她一眼，白苏怏怏的垂下头，闷闷不乐的像一朵开到一半儿就自闭了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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