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因为简单，所以珍贵
简艾忙坐到楚天语身边的地毯上，拉着她手臂说：“好姐姐，你教教我怎么穿衣打扮吧，我是乡下姑娘，特别土。”
楚天语刮一下简艾小巧挺翘的鼻子：“穿衣打扮说起来简单，可也算是门艺术，并非一两天学会的小事，需要日积月累。你没事多看看书，逛逛街，留心看，认真学。”
“好好好，我一定努力。”简艾点头如捣蒜。
楚天语怜惜地摸摸简艾的脸，轻声说：“你很漂亮，又年轻，真像一块未经雕琢的原钻，经岁月打磨，必然大放光明。”
“天语姐姐，你才好看呢，像仙女一样。”简艾把头伏在楚天语腿上，不知不觉，好像真当楚天语是她的姐妹一般亲热。
人与人的缘分真是奇妙，有些人一遇上，就好似上辈子的亲人一样，相见恨晚。
楚天语放下手中杂志，打起精神说：“既然如此，今日我们就出去血拼吧。”
她说到做到，马上吩咐司机备车，叫女佣来帮她梳头，简艾欢呼雀跃。
那天她们逛足八小时，又吃又买。楚天语身上只一个小得不可思议的鳄鱼皮手袋，金链子挂在胳膊上，自有佣人跟在后面付钱，拎一大堆纸袋。
简艾站在奢华商场的顶楼，往下瞧，红男绿女，纸醉金迷，这样的生活，真的属于她吗？
晚上回到家，楚天阔正在家中守候，他看见两个女孩手拉手回来，身后佣人把大包小包搬进屋里。简艾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惊慌失措。
楚天语跟哥哥说了几句话便回屋，简艾独自面对楚天阔。
“那个……我……我不是拜金女，我只是……很想跟天语姐姐一起玩玩。”她的头都快垂到地板上。
楚天阔抬起她的下巴，看进她眼里去，柔声问：“你开心吗？天语说她许久没这么开心过。”
“嗯，天语姐姐给我挑了好些漂亮衣服，还有鞋子和包。”
“喜欢吗？”
“喜欢。”
“那就好。”
简艾愣住：“你不骂我吗？我好像花了你家很多钱……”
“如果花钱可以买到快乐，那我不惜千金，别当回事。”
简艾回屋，迫不及待换上新衣服新鞋子，蹦蹦跳跳到餐厅吃饭。楚升豪对他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楚天阔却意味深长地扫她一眼，从头到脚，再从脚到头，一言不发。
那一眼让简艾打个冷颤，他虽沉默，无言的不满却好似机关枪扫过。简艾立刻低头检视自己着装，看有何不妥。
楚天语拉她在自己身边坐下，在她耳边悄声说：“哥哥喜欢素净。你穿衣服喜欢色彩缤纷，所以他看着不舒服。”
简艾看自己身上柠檬黄小圆领波点罩衫和紫色裙子，荧光绿圆头平底芭蕾鞋，好像是有点太花哨。她一向爱穿亮色衣服，觉得自己个子小，不穿亮色就毫无存在感。原来楚天阔不喜欢她这样。
整个晚餐过程，楚天阔都没跟她说话，只是和父亲讨论公司的事。倒是楚天语一直招呼简艾吃喝。”来，尝尝这个河豚，还有这花旗参鸡汤鲜美极了，保证你吃得上瘾。”
“香辣蟹喜欢吗？”
“蛋黄酥不错，是我们家厨子拿手的甜品。”
简艾来者不拒，楚天语叫她吃什么她就狼吞虎咽，有点自暴自弃的样子。
饭后，楚天阔跟父亲进书房，简艾揪住楚天语的衣袖，哭丧着脸问：“楚少爷讨厌我，天语姐姐，教教我该怎么打扮吧。”
“其实也简单，你记住，身上衣着配饰不要超过三个颜色即可。你喜欢鲜艳颜色，照样可以穿，试试看同色系搭配，别大面积撞色。”
“可是那些杂志上不都教人撞色吗？”
“理论是一回事，实践是另外一回事。穿衣服，一来要自己舒服，二来要别人看得舒服。哥哥觉得你穿衣服太扎眼，你若想改，就先从简单舒适的风格开始学起吧。”
楚天语笑眯眯地，品尝一杯饭后香浓的奶茶。她在家戴着蕾丝长手套，黑白两色，做得美轮美奂。简艾看得出神。
楚天阔走来，对妹妹说：“早点休息吧，你身体虚弱，别熬夜。”
楚天语温顺地答应，起身回房，女佣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出门之前她余光瞥见，看见楚天阔温柔地抚摸着简艾的头，像对待一件心爱的古董。
真好，爱与被爱，那般亲密缠绵。
简艾低声说：“我回屋换件衣服。”
“不要紧，都夜深了，换来换去做什么。”
“我品味太烂，你看了不爽吧。”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你又不可能三天内从丑小鸭变成白天鹅。”
简艾痴痴地问：“那你为什么喜欢我这样平凡的女孩呢？”
楚天阔想一想，答道：“也许，因为你简单。”
“简单？你是说我笨吗？”
“不，简单的对立面是复杂。我身边复杂的人和事太多，你的简单让我觉得舒服。”
简艾垂下头去：“说到底，你只是同情我吧，像好心人喂养路边的流浪猫一样把我捡回来。我跟你是两个不同阶层的人，天壤之别。”
楚天阔挑一挑眉毛：“阶层？你十八岁，懂什么阶层？”
简艾歪着头，眼神忧郁：“怎么不懂？富人和穷人，贫富分化。”
楚天阔笑着捏她的耳朵：“阶层，不止是根据金钱来划分。穷人也可以有教养，有文化，受人尊重。为富不仁者，面目可憎的暴发户，赚黑心钱的富翁，却遭人唾弃。”
“那你说，为何人不是生而平等？有人是官二代富二代，想要什么唾手可得，我这样穷人家的女孩，连上个好学校都是奢望。”
楚天阔沉默一会儿，说：“你为何不换个角度来想，如果你一定要把世界上的人分成两种，可以是富人和穷人，也可以是好人和坏人。可以是老板和打工仔，可以是受过教育的和流氓。你也许不是富人，但你可以努力做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淑女。”
简艾叹息：“好难哦，我对未来一片迷茫，不知道该做什么，能做什么。”
“你有什么才华？”
简艾咬着手指头想想：“我语文成绩挺好的，作文经常得满分。”
“这是很棒的才能啊，你可以努力当个作家。”
“哎……有才华的人千军万马，独木桥只有一座，我写小说这么久，也没出名……大神太多，我注定是炮灰。”
“你还没抗争就先投降，没出息！”楚天阔拧她面颊，滑滑的，像糯米饭团。
简艾反击：“那你呢，你会做什么？吃喝玩乐？你们家有钱，你生来就有花不尽的钞票，什么都不用干。”
话一出口，简艾就意识到她犯了大错，楚天阔的脸瞬间就拉下来，他黑眸里有冷冷的笑意，语气也变得嘲讽：“简艾，正如你所说，这个社会是有阶层的，最起码有三个阶层。买不起房的，买得起房的，以及，像我这种，买得起任何房子的。”
简艾不敢接话。
“你可以冷嘲热讽，嫉妒也好，批判也好，事实就是我站在比你高的位置，你必须仰视我。你若想要在我面前有尊严，那么证明给我看，你比我强。”
谈话不欢而散，简艾后悔莫及，回屋洗漱，一头栽进被窝里，懊恼地捶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凌晨时，雷电交加，暴雨倾盆，闪电照得屋里雪亮。简艾害怕，把窗户都关死，缩在被窝里玩手机。她很想去对面楚天阔的房间里，又不敢，怕他讨厌。
这时，手机滴滴一声，居然是楚天语发给她一条消息：“小艾，我以为爱情可以填满人生的遗憾。然而，制造更多遗憾的却偏偏是爱情。如今我活着只觉空虚，春蚕已死，蜡炬成灰，我看不到救赎的希望。你这么年轻而美丽，我祝福你，一生被呵护珍爱，幸福圆满。”
简艾愣住，这话听起来悲伤又诡异，简直像临终遗言。她跳下床，光着脚就忙不迭地跑去隔壁，敲楚天语的房门，没有回应。简艾着急，用力拍门。
楚天阔听见动静，开门问：“什么事这么吵闹？”
“我不知道，天语姐姐发给我一条消息，怪怪的，我很担心她。”
楚天阔抓过手机来看清那条消息，心凉了半截，马上回屋拿出备用钥匙，打开楚天语的房门。屋里很暗，简艾伸手就去按开关，灯丝一爆，突然熄灭。
人死如灯灭！
二人都有不详的预感，借着闪电忽明忽暗的光线寻人，楚天语仰面躺在大床上，双臂摊开，简艾看见暗红色的液体从她右手臂流出，染红身下雪白床铺。
啊！简艾尖叫。楚天阔冲上去，马上从床单上撕下布条，快速地绑紧楚天语手上的伤口。
“去叫管家备车！”
简艾缓过神来，这才跑出去。一片兵荒马乱，楚天阔飙车把妹妹和简艾带到私家医院，楚升豪和管家紧跟在后。
医生一见，低声说：“最近楚小姐情绪不是一直很稳定吗？怎么又出事？”
楚天阔沉声说：“回头再讨论，赶快抢救。”
简艾伸出双臂说：“我在这里，赶紧抽我的血，输血救她。”
楚天阔深深的，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给了她一个拥抱。那一瞬间，简艾觉得很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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