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花不完的钱
盛夏用QQ联系简艾：“妈在电视新闻里看见你脸上都是血，吓得半死，你怎么手机关机？赶紧报个平安。”
“哎，我没事，一根头发都没少。你让妈别担心！”
“我说妈也不信呀，你最好跟咱妈打个电话。”
简艾只得打给母亲，聊了好一会儿，赌咒发誓她平安无事，艾家燕才放心。
艾家燕在电话那边说：“人怕出名猪怕壮，小艾呀，你以后别写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啦！邻居问起，我都不好解释，出门都要躲着人。”
简艾觉得，她和母亲在这方面无法沟通。文字是她表达思想的途径，是情感的宣泄，是她对这世界的观察。母亲怎能自私地要求她别写？
但是，她并未和母亲争执，聪明地转换话题：“马上要开学，妈，我得赶作业，不跟你多聊了哦。”
“作业要紧，好好学习，妈不打扰你啦！”
在淳朴的劳动妇女艾家燕有限的认知里，唯有读书考大学才是人生唯一的康庄大道，当作家写小说？那是她眼里的歪门邪道。
简艾叹息……她已经变了，不再是母亲怀里的那个乖乖女。成长是不可逆转的过程，她终究会离母亲越来越远。
林佳璐跟简艾打电话：“我看了你写的文，太震撼，好像我就在现场一样。”
“千万别！这可不是什么有趣的经验，我这条命是捡回来的。”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林佳璐也会说漂亮话。
“托你吉言啦。我在斯特拉斯堡给你寄了张明信片，你收到没有？”
“还没，估计下周就会收到吧。对了，你跟谁一起去的巴黎？你文章里只说朋友。”
简艾有所保留，含糊其辞：“就是朋友呀。”
林佳璐在电话那边停顿片刻，说：“你朋友真壕，如果我也能认识有钱朋友，该有多好。”
简艾苦笑：“这不是重点呀！”
“重点是啥？”
“重点是，我可以卖文为生呀，你知道我这篇文是有偿发表的吗？”
“啊？你赚了多少稿费？”
简艾毕竟还是小女孩心性，得意洋洋地说：“一万。”
“哇！哇！你太牛啦，大作家，请我吃饭。”
“当然可以，我们去吃韩式小火锅？不是好些同学都说那家好吃吗？”
“你真大方，那家很贵的，单人消费起码168。”
简艾心想，姐在巴黎，一顿吃好几百欧，天天如此，168软妹币算啥？她笑：“恐袭都没死，我命多硬呀！我觉悟啦，一定要抓紧时间把钱花完，否则钱还在，人却没了，多亏！我请客，你几时有空？”
还在寒假里，当然随时有空，两个女孩子很快就说定时间地点。
当晚，简艾拾掇拾掇房间，搭配好出门要穿的衣服，她习惯性地拉开抽屉，想拿一点现金放在身上。
那信封里面没有钱。她想起来，她回麦城之前，这信封就已瘪了，一直没人补仓。她纠结，要问吗？该问谁？
正巧，管家苏琴敲门进来，送牛奶和饼干，这是给她的零食，待遇和楚天骄一样，说是高三的学生要补充营养，睡前得垫一垫肚子。
她不假思索，就对管家说：“苏阿姨，这信封里没钱了。”
苏琴迅速地看了她一眼，嘴角浮现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那笑容还没展开已经收敛，摆出一副严肃的神情。
简艾马上烧红脸，暗骂自己是个蠢蛋，真是自取其辱，这么问，跟街头乞丐伸手乞讨，有何区别？
苏琴说：“啊，是我失职，简小姐请稍等，我马上取来。”
苏琴像一阵旋风似的出去，没过几分钟就回转，手里拿着厚厚一整叠现钞，白色纸带扎着。她熟练地将纸带拆开，就当着简艾的面，在书桌上刷刷刷清点起来。那新钞发出悦耳的脆响，仿佛还有油墨香气，简艾僵立在那儿，无地自容。
一万元数完，苏琴喘口气，说：“简小姐，这是一万整，你可要再点一点？”
简艾摆手：“不用不用，其实……我只是随便问问……不给也可以的……我还有钱用。”她语无伦次。
“不不不，少爷吩咐过的，务必要让简小姐像住得舒服自在，金钱方面绝不可短少。”
苏琴将钞票放进床头柜，然后从雪白围裙的口袋里掏出一个手掌大的笔记本，拿一支细细圆珠笔，在上面写字。
她并未避着简艾，大大方方地写，嘴里还念念有词。所以简艾伸长脖子看她在写什么，一看大吃一惊，原来苏琴是在记账，某年某月某日，简小姐支取现金XX元。
这只是最新的一条记录，小本子上密密麻麻，她哪一天拿了几张毛爷爷，都写得一清二楚呢！
简艾如遭雷击，朝后退了两步，背心贴到桌子，这才站稳。苏琴脸上挂着的还是那副万年不变的面具般的微笑，说：“简小姐喝完牛奶就早点休息吧，有什么需要，随时可以打内线电话叫我。”
简艾垂头不语，苏琴轻轻带上房门，将小本本塞进围裙，按一按，心满意足，昂首挺胸地离开。
简艾缓缓滑坐在地毯上，浑身发抖。原来，那抽屉并不是叮当猫的口袋，有求必应，也无人过问。她天真得可耻，以为那钱取之不尽用之不竭，随便花没人管，其实人家的账本算得门儿清！她不敢问，自从她住进楚家，她到底花掉多少钱。
怎么偿还？钱债肉偿？简艾掩面苦笑，她恨自己懦弱无能，挣了一万稿费，就乐得屁颠屁颠，到处炫耀。嘿，钱呀，用起来容易，挣起来，是真难！
次日，简艾要出门，特意打扮了一番，穿上楚天语买给她的新大衣，背上她最爱的Prada双肩包，这也是大小姐送的生日礼物。她还涂了点遮瑕的BB霜，把在巴黎买的耳夹也戴上，按楚天语教的，只戴一只。
楚天阔见她盛装打扮，问她去哪儿，见谁，简艾一五一十交代。
“那你跟我的车去，我叫司机在那条街把你放下。”
“不用麻烦，我可以坐地铁。”
“这边别墅区到最近的地铁站也要走好长一段路，你何必浪费时间？”
简艾脸红红：“我怕耽搁你工作。”
“没事，来吧。”他揽过她肩膀，让她坐进豪华的劳斯莱斯。
她其实，很想跟楚天阔谈谈心，可是他从上车开始就在忙，回电邮，打电话。她不敢打扰他，只好拿出口袋本的英语词典，背起单词来。
楚天阔吩咐秘书：“陈小姐，替我查一查肖百合这个女人的资料。”
陈秘书在那边确认：“是那个女演员肖百合吗？”
“对，另外查一查我父亲的账，最近有无可疑的支出。”
陈秘书精明能干，从不需要老板多费口舌，她总能把事情办得比老板预期的更好一些。
简艾偷偷听着，心想，这肖百合是什么人物？
车子到达市区某广场，楚天阔吩咐司机停车。
“好好玩，想回家的时候，打电话给陈小姐，她会安排车送你回家。”
简艾害羞：“哎……搞得我像个大小姐一样，多不好意思。”
他轻吻她桃粉绯绯的脸颊：“你虽不是大小姐，可是我的女人呀，差点失去你，怎么能不看守好？”
简艾羞赧，匆匆回吻，在他脸上，说：“别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
“身上钱够用吗？”他随意问问，这话却有点刺激到简艾脆弱的自尊心，她回答得极快：“够用够用，太够了！”
楚天阔瞧着她一溜烟跑走的背影，自言自语：“这孩子，真敏感。”
林佳璐早在约定好的广场中央喷泉等着简艾，二人有阵子没见面，开心地拥抱在一起。林佳璐第一眼就看见简艾耳朵上闪闪发光的翅膀。简艾特意把头发撩到耳后，露出漂亮的耳饰。林佳璐好奇地问：“你没耳洞也能戴哦？”
“对呀，这个是夹上去的，不疼！可方便啦。”
“真好看，像小天使。”
“你的耳环也漂亮，很有趣。”简艾恭维林佳璐，她有耳洞，上学时不许戴首饰，她总用两根塑料小棍子塞着，难得看她戴耳环。那是一对跳芭蕾舞的小人，做得有些粗糙，但颇有童趣。
林佳璐说：“哎，我这个跟你的呃不能比，小店里十块钱一对淘的。你这个耳夹一看就很贵，高大上！”
简艾差点就脱口而出说我还有一个，送你呀。转念一想，这可是楚天语买给她的，可不能这么不珍惜。
简艾说：“这是我在巴黎唯一买的东西，我也很爱。”
“对，快跟我说说巴黎的事儿……”
两个女孩一路聊个没停，一直到进入餐厅找到座位，火锅噗噗煮开，这才用食物堵住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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