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卖身十次也赔不起
楚天阔盯着那翡翠，心中两个声音在打架。感情的那一面不愿承认这是简艾做的，理智却告诉他，所有证据都指向简艾，人赃俱获，铁证如山。若偷的是别的物件，也就罢了，好好教训她一番就是，可偏偏是这条翡翠项链！
他又想起前阵子，简艾偷偷摸摸潜入张弛的房间，神不知鬼不觉，把张弛的原钻偷出来的事儿。这算是“前科”吧？她既然敢“偷”张弛的石头，说不定一时贪玩，确实拿了楚天语的翡翠。
这推理很说得通。说不通的是，明明翡翠在她房里被搜出，简艾却坚称毫不知情。
楚天阔终究还是对简艾起了疑心。怀疑就像一粒种子，虽然很小，可一旦埋下，就会蹭蹭蹭发芽开花。人的清白经不起一点玷污，就好像一杯清水，哪怕只是一小滴墨汁也会染色，再不能喝。
简艾在地上睡到半夜，只觉寒意沁骨，她打了几个喷嚏，挣扎着坐起来，浑身酸软。她走到浴室，洗把脸，定定神，抬手看表，夜里11点。她的胃隐隐作痛，她从下午到现在，什么都没吃。
简艾套上大毛衣，走出房间，径直到楚天阔门前。她敲门，没人应，再敲，门还是没开。楚天阔走到门边，隔着门说：“我很累，已睡下，有话明天再谈。”
简艾哽咽：“你连看我一眼都不肯了吗？即使你怀疑我，也至少给我一个辩解的机会。”
里面一阵沉默，良久，她听见他说：“睡吧。”
他打发她走，他厌恶她了！简艾站在走廊里，不知从哪儿钻进的冷风，嗖嗖的，四下无人，她冷得牙齿打颤。
简艾在床上坐了一夜，想了许许多多事，记忆如雪花纷纷飘落，吉光片羽的美好。
楚天阔那么宠爱她，教她做人做事的道理。他们在巴黎遭遇空袭，子弹在头顶飞，他还护着她，带她逃跑。他送她许多美丽而珍贵的礼物，钻石手表，古董八音盒，锦衣华服……就在前几天，他们还在空置的房子里颠鸳倒凤，抵死缠绵。
那些深深浅浅云飞雪落的情话，都是假的么？简艾想不通，眼泪如泉，止不住。哭也没用，那失踪的翡翠珠子，将她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简艾饿得前胸贴后背，可她没脸下楼到厨房觅食，她害怕遇到人，怕丢脸。她看见地上有一包饼干，还是她带到学校充饥的零食，顾不得许多，她拆开包装就啃，噎住，她到浴室用刷牙杯子接了杯自来水，咕嘟咕嘟灌下。
就这么吃完一包饼干，总算好受了点。简艾看镜中的自己，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她觉得一夜之间，她就变得面目可憎，再不是一个天真可爱的小女孩。
贼！多么下贱的称谓，她要背着这个骂名，过一辈子吗？
冷静下来，简艾细细寻思。还有一粒翡翠没找到，极有可能永远找不到。陷害她的人，存心要置她于死地吧。想想看，如果翡翠完整无缺地从她房里被翻出来，即使楚天阔生气一阵子，可能很快就会原谅她。
可是，项链被扯断，一颗珠子遗失，这件传家之宝变成残缺之物。他们会一直耿耿于怀，一看见她，就想起那颗翡翠，说不定三不五时就来做她的思想工作，叫她把第27颗翡翠交出来。
那条翡翠项链价值两亿多，平均一颗珠子就是七百多万！七百多万！把她卖十次都赔不起！
简艾痛哭失声，她醒悟，这一次，她坠入深渊，永无翻身之日。无论是谁在整她，都是恨之入骨，要她死！
简艾胡思乱想，不如就死吧，留下血书自证清白。哈，你以为死了就算啦？他们肯定会要求尸检，照X光，看那颗丢失的翡翠是不是被她吞到肚子里！
就这么颠三倒四，自怨自艾地瞎想，不知不觉，已到天亮。简艾听见楼下有动静，走到窗边一看，张弛和楚天语在楼下，苏琴指挥佣人搬行李。
是哦，他们原定就是今天一早飞挪威的，虽然出了这么个插曲，可日子还要继续下去，该干嘛干嘛。
楚天阔也站在楼下和二人说话。楚天语瞧见简艾站在窗口，微笑着挥手说再见。大小姐不愧是大小姐，涵养一流，仿佛昨天的惊天盗窃案根本没发生过。
简艾傻呆呆地站在那，连再见都没说，目送楚天语和张弛乘坐的车子驶出大门，这才回过神来。她赤足，狂奔下楼，想要跟楚天阔说话。
来不及了，楚天阔已经坐进劳斯莱斯，俨然是要出门，也许是去公司，也许是要去机场送行。
简艾扒住车门，急促地说：“我们要谈一谈。”
楚天阔神情冷漠，眼底有些憔悴的纹路，他说：“我要出差，赶时间，等我有空再说。”
他挥手示意司机开车，简艾扒住车门不松手。楚天阔深深地看她一眼，疏离清冷，简艾心一颤，松开手。
他讨厌她，她看出来了！劳斯莱斯绝尘而去，简艾觉得，楚天阔也走出了她的生命。她面色灰败，挪进屋里。
佣人们原本站在门厅目送主人出门，一见她就像见到瘟疫一样，无声弹开，各忙各的。没人跟她说话，没人像从前那样满面堆笑，殷勤询问：“简小姐，早饭想吃什么？”
简艾回到房间，苏琴动作麻利，已指挥佣人将她房中家具倒空，搬出房间，地毯卷起，继续寻找那颗翡翠。
只见苏琴搜索每一件衣服，掏口袋，倒着拎起来抖，搜完一件就将扔进一条大床单里面，堆满后，拎起四角如垃圾那样打包。
简艾嘴唇哆嗦，站在门口。苏琴瞥她一眼，摆出公事公办的架势，说：“简小姐，对不住了。我也是奉命办事，若找不到翡翠，我们所有佣人都逃不脱责任。那翡翠是天价，一粒都不能丢。”
简艾鼓起勇气，说：“我没有拿。”
苏琴脸上似笑非笑，这样讲：“大少爷一向宠你，可做人要知进退，千万别贪心。我想你年纪小，不过是一时糊涂，知错能改，大少爷气头过去，还是会好好待你的。”
简艾抽泣，说到底，他们都认定她就是贼！她胸口发涨，此刻脑子里千百个念头，想着作业没写完，电脑里的小说稿不记得保存没有，明天还要上学吗？楚天阔几时回家？
她想要去收拾书包，找个地方把作业写完。正要去捡地上的包，苏琴拦住，说：“慢着，我来。”
只见她蹲下来，探手进去，把简艾书包里里外外边边角角都摸个遍。笔袋打开，里面琐碎物品全部倒出，看清楚，这才收回去。
书里当然藏不了一颗圆圆珠子，可苏琴做得也实在太过分，把每本书的书脊都拎起来抖，把简艾夹在里面的一些便条和笔记都抖落一地。
简艾脑子里绷紧的弦断掉，大吼：“你们杀了我算了，我说没拿就没拿！你们再搜十遍也没有！”
苏琴幽幽地说：“昨晚每双眼睛都看见，翡翠就在你屋里搜出来的，我们只是就事论事。东西只要在这屋里，就一定找得到。”
血涌上头，简艾脱口而出：“你们搜吧，我走！”
苏琴皮笑肉不笑，不紧不慢地说：“走去哪儿？楼下？此事还没完，简小姐，恐怕我不好让你出门。”
太侮辱人了！简艾可不是没骨气的，她双手叉腰，一字一顿地说：“我不姓楚，我在这儿是客，我说要走，非走不可！”
苏琴真是好样的，她慢慢地脱下橡胶手套，在白围裙上擦干手上的汗，说：“简小姐要出门呢，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这屋里的东西简小姐最好别带走，我们还没搜完。”
简艾胸口又胀又疼，浊气翻涌，她从地上随便拾起她平日常背的Prada黑色双肩包，拿起桌上笔记本电脑，对苏琴说：“这你搜过了吧？”
苏琴点头，简艾把电脑塞进去。她又找到日记本和笔袋，这里面记着她的心事和幻想，可不能丢下。简艾拔下正在充电的手机，她脑筋还挺清楚，没忘记充电器。钱包在桌上，是摊开的，看来已经被搜过了。简艾把这些东西一起放进包中。
天还冷，衣服不得不穿，简艾身上只有一件贴身T恤和牛仔裤，并未藏着什么。她把裤兜翻出来，空的。苏琴不说话，只是盯着简艾的一举一动。
简艾从衣服的海洋里掏出一双靴子，一件毛衣，还有外套，她鼻酸，这些衣服，还是前几日楚天阔刚给他买的。
人家怀疑她，简艾也较真，站在佣人和苏琴面前，把靴子用力甩，鞋垫也掏出来展示，当然，里面并没藏着珠子。开司米双面毛呢大衣轻薄柔软，只有两个口袋，掏出来，一目了然，并未藏着什么。
简艾就当着她们的面，火速穿好衣服，背上她的包。她正要走，苏琴揪住她的包，把她往后一扯，大喝一声：“慢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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