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爱你如同爱生命
陈小姐挂断电话，将那快递包裹摇晃一下，响声闷闷的，掂量一下，有点重。她左思右想，拿着快递走到一个空房间去，反锁门，拆开。
并不是值钱玩意儿，勉强可说是一本薄薄的书，就是街边小复印店打印后装订的，做得很粗糙，封面写着《爱你如同爱生命》。随书有一张卡片，上面写：“Hi，你好吗？生日还能和你一起跳舞吗？我想把世间最好的献给你，可我一无所有。四月很美，阳光很轻，我把自己的心事，说给你听。”
啊，原来这是一个爱情故事。陈秘书随手翻翻那本打印的书，文字清浅婉约，颇有可读之处。她犹豫片刻，把书连同卡片都扔进角落的废纸篓，关门离去。
五分钟后，她又回转，把东西取出，放进一个纸袋里。她的想法又改变，跟随楚天阔这么些年，经历过许多事，见识过许多人，有个道理是颠扑不破的——你永远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
说不定，某一日，风水轮流转，简艾又会得宠。那姑娘并不是绝色，可眼睛有种野草般坚韧的生命力，令人过目难忘。她有漂亮的脸蛋和些许才华，再加些运气，天知道呢，说不定她某日会成为一个不同凡响的人。
陈秘书到底给自己留了条退路。
简艾等了好些天，楚天阔那边悄无音讯，她羞于打听，她那匆匆收尾的不成熟的小说，可否博君一笑？
也许，他根本不屑一顾。这算什么生日礼物呢？读完这个故事，需要好心情和些许闲暇。楚天阔常对她说——时间是最昂贵的奢侈品。很显然，他已不愿为她浪费时间。
简艾的心碎成千万遍，每当她以为事情不可能更坏的时刻，才发现人生还可以更糟糕。
简艾去考雅思那天，是高俊开车送她去的，一路上堵得厉害，他脾气暴躁，不停按喇叭。简艾却全神贯注塞着耳机，捧着词典背书。她抱着破釜沉舟的心情，如果考得烂，就只能上个野鸡大学。如果差强人意，齐家再替她打通关系，兴许还能上个有点名气的好学校。
她没有好出身，受教育是她唯一可以往上爬的资本，文凭就是现代都市女孩的出身。
在一个路口等红灯，一辆黑色劳斯莱斯悄无声息从后面驶来，停在高俊车子右后方，他从后视镜一眼认出那车牌，是楚天阔的座驾。两车几乎并排，他不敢往右边看。
可是，他的奔驰是齐家的车，挂的是军牌，很容易识别，而奢华的劳斯莱斯无疑是醒目的。高俊怕那辆车认出他来，更怕简艾看见那辆车，她会不会跳下车，去拍打劳斯莱斯的车窗，要见楚天阔一面？
楚天阔也许在里面，也许根本是空车。楚天阔也许认出了高俊的车，也许根本没看见简艾坐在里面。无数假设，难以确定。
红灯分外难熬，其实不过二十秒，可高俊觉得像二十年那般漫长。终于，红灯转绿，他没踩油门，只迟疑那一秒，劳斯拉斯已飘然擦过他车身，往右开走。
高俊有如死里逃生，喘口气，往前直行。简艾一直低头苦读，浑然不知这一瞬间，她和她的爱人，如此接近，又无可奈何地错过。
高俊看着简艾走进考场，这才离去。楚天阔的电话打过来，他心脏蹦到嗓子眼。
却并非为了简艾的事，楚天阔只是这样问：“你在哪里？”
高俊不敢撒谎，硬着头皮说在某某街。楚天阔在电话那边沉默片刻，说：“春天了，外婆容易咳嗽，我叫秘书买了些老字号做的川贝枇杷膏，你既然离得不远，过来一趟，给外婆捎回去。就说是我的心意，叫她记得吃。”
高俊答应不迭，忙说马上来。
楚天阔挂掉电话，高俊背上冷汗已湿透，他暗想，这工作真不好做，一惊一乍的，折寿十年。楚大少爷就有这种摄人的气魄，不怒而威，城府深重。若搁在古代，像他这种奸臣，一旦事情败露，不凌迟，也要腰斩。
吓死！
其实，楚天阔刚才坐在车里，确实看见了简艾。
简艾那乖巧可爱的模样，即使隔着两层车窗，他也能一眼认出。她从前坐他的车时就爱这么看书，齐耳短发撩在耳后，露出的粉红色的耳廓，低头全神贯注地阅读，露出一截雪白脖颈。他常常去摩挲那一片柔滑的皮肤。
楚天阔虽然撞个正着，却不动声色，他很生气，因为她坐着别的男人的车。漂亮女孩那张脸就是生存的资本。她学得真好，已懂得充分利用男人，有吃有住，有车接送。
好吧，看来她已不需要他。何苦恋恋不舍？她也没那么特别。世上美女如花，这朵被人摘取，还有一整个春天。楚天阔这般对自己说。
4月20号，晴空万里，鸟语花香，是楚天阔的生日。简艾思考再三，还是决定去见他。她把压箱底的ElieSaab礼服裙取出，用蒸汽熨斗熨得漂漂亮亮，水钻头冠和高跟鞋都是配好的。
她向楚天骄打听会所的地址，派对的时间，他告诉了她，还说：“我可以开车带你去呀，你没有邀请函，进不去。”
“你这么好心？”简艾狐疑。
楚天骄坏笑：“我还蛮想看我哥见到你时的表情的，一定很精彩。”
简艾骂他：“唯恐天下不乱！”
“你该对我百依百顺，否则我开到半路把你推下车。”楚天骄恐吓她。
高俊发现简艾不在屋里，记起今天是大少爷的生日，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妙。他查了追踪器的位置，乖乖，这姑娘正往会所去。
那会所位置在江边一个半岛上，是凭空造出的一片欧式风格建筑，白墙红瓦，尖顶教堂。坐拥江景，景色怡人，是年轻人爱去拍婚纱照，踏青散步的好去处。
楚天骄接了简艾，一路往会所开去。她的衣着精心打扮过，手袋高跟鞋都配得天衣无缝，头冠闪烁精光，像个小仙女，可还是一张素脸。楚天骄嘲笑她：“你这么穷哦？连口红都买不起？”
简艾说：“你哥不喜欢我涂口红。”
他嗤笑：“他的话是圣旨？他要你去死，你是不是马上跳楼？”
简艾闭嘴不吭声，楚天骄自觉没趣，把音乐开得震天响。简艾撑着头，神思恍惚，心里七上八下，不知她贸然闯入派对，能否见到他？
高俊打电话给陈秘书：“你在大少爷身边吗？”
陈秘书说：“当然，我负责跟公关公司配合，打理派对的一切事务。”
高俊说：“那就好，简艾正往会所来。我要你不计一切代价，拦住她，别让她和大少爷见面。我不知她用什么办法进去，也许是出租车。”
陈秘书额头冒汗，说：“我尽力。”
“不，必须达成，否则我俩都吃不了兜着走。齐家的意思，不可让他们藕断丝连，要断就断得干净。你做得到，必有重赏。”
陈秘书摸摸身上背的Cucci包包，说：“明白。”上次得到名牌包，这次立功，会不会得到珠宝？
楚天骄的跑车在会所门口被拦下，今天开超跑来的客人多了去了，一视同仁。门童客客气气地说：“请出示邀请函。”
他骂：“你眼瞎了？不认得我？我需要请帖？”
旁边一个懂事的西服男忙推开这个愣头青，满脸堆笑：“小少爷来得这么早呀，快请进，车位给您留着呢！”
楚天骄满意，这才像话，他下车，把钥匙扔给西装男：“替我泊车。”
简艾跟着下车，他拉住她的手，她想甩脱，楚天骄在她耳边说：“你若不紧跟我，随时被撵出去。这种高大上的派对里，想来掐尖儿钓凯子的女孩子扎堆，你小心别被人当成出来卖的。”
简艾被吓住，只得任由楚天骄拽着她，大摇大摆地走进屋里。人头攒动，大厅内挤满宾客，穿过大厅，是面朝水面的大花园，翠绿的草坪上搭起巨大的白色帐篷，以色调淡雅的鲜花装饰，空气中散发出花朵甜美的香气。
简艾看见两个十几米长的自助餐台，摆满各色美食，一边是冷餐，一边是热食，当中一个冰雕喷泉，做成维纳斯从海上诞生的形象，从维纳斯脚下里涌出的不是海水，而是源源不绝的香槟酒。戴着白手套的侍者小心翼翼地将用贝壳装着的俄罗斯鱼子酱放在冒着冷气的冰块上。绿色的牛油果，粉红的三文鱼，雪白的干酪，鲜红的樱桃……
热乎乎的龙虾汤，诱人的意式油醋汁沙拉。冒着肉汁的烤羊排，牛排一盘一盘送上来，任君取用。现场有酒保制作五颜六色的鸡尾酒，表演花式调酒，把银色瓶子在半空甩来甩去。
简艾看得眼花缭乱，这生日派对比去年夏天楚天语的派对更加奢华。
楚天骄对她说：“你饿吗？去吃点东西。”
“不，我先找到他。”她哪里顾得上吃喝，一心只想见到楚天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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