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相见时难别亦难
简艾寻思，要，还是不要？她太想得到这珍贵的照片，说起来诡异，她在楚家住了那么久，连一张他们兄妹的照片都没有。他从不跟她拍合照，也不许她给他拍照。
下定决心，她翻到相框背面，想把照片取出。
“你干嘛？”楚天骄又踢她。
简艾皱眉：“这相框很贵你不知道吗？Tiffany出品的纯银相框，我可不敢要，免得人家以为我真是个贼。”
楚天骄说：“你尽管拿去，若有人问起，我就说是我拿了，要带去星洲，做个纪念。”
这话站得住脚，谁也不会质疑。简艾犹豫片刻，就把相框放进包中。
楚天骄主动对她示好，简艾的态度缓和不少，她问：“你母亲会不会有法律上的麻烦？毕竟教唆别人伤人……呃……不太好吧。”
楚天骄笑：“你还是这样天真，那肖百合不是什么善茬，我妈说，泼她的液体，不过是一桶水里滴了几滴硫酸，闻着有味道，吓唬吓唬她而已。肖百合故意装得那么严重，是想博取公众同情，炒作知名度。看着吧，她拍那部戏肯定未播先红。我妈这昏招，真是挖坑给自己跳。”
“所以，这事儿就不了了之？”简艾追根究底。
“为了安抚她，我父亲给肖百合送了一套房，天都市的房子什么价！她受再大的委屈，拿到钥匙也没火气啦。”楚天骄摩擦大拇指和食指，做出数钱的动作，简艾就明白了。
原来如此，人间百态，并非黑白分明，黑白之间，有一千种灰。
柠檬水喝到见底，走也不是，坐也不是，简艾鼓起勇气，问：“他可好？”
楚天骄装疯卖傻：“他是谁？”
简艾瞪他，他笑，故弄玄虚：“我若说他过得很好呢，恐怕你要难过。可我若说他过得很不好，你的心就更痛了。”
这是真的，相见不如怀念，不问，对自己，是一种解脱。楚天骄看简艾眼里泪水迅速累积，眼看就要决堤，他拿起纸巾，粗鲁地捂住她的脸，笑话她：“动不动就哭，哭有什么用！我妈就爱一哭二闹三上吊，男人最烦。”
简艾用纸吸干泪水，逞强：“谁说我哭啦？是这柠檬水太酸，酸得我流泪。”
楚天骄拉她起来：“走吧，去逛逛。今天是我在天都市的最后一日，你不买个礼物送我？”
简艾捂住包包：“你又来剥削我？我穷得要死，放过我吧。”
“哼，小气鬼，我刚送给你好多钞票呢！跟你要个临别赠礼，你居然不肯？”
简艾被楚天骄拽着胳膊走，她哀求：“好吧好吧，小少爷，求求你别选太贵的。”
简艾本以为书店里不会有什么贵重物品，精装书撑死了三五百一套，楚天骄这种不学无术的人，肯定不会看正经书。她打算就买本日本漫画打发他吧。
谁知如今的书城都是多元化经营，他们上到顶层，乖乖，眼花缭乱，要啥有啥。瓷器、电子产品、名贵茶叶、甚至翡翠玉器……楚天骄指指这个，又指指那个，看那些动辄三五千甚至上万的标价，吓得简艾心脏扑通扑通跳。
“我都买不起，要不，你把你的外币拿回去吧，咱们谁也不欠谁的。”简艾心想，楚天骄这种古怪脾气，天知道那些花花绿绿的钞票是不是假的，恶作剧哄她玩。她可不想偷鸡不着蚀把米。
楚天骄非要揪住她，把她按到一个卖银饰的柜台前，指着一个黑皮绳穿着的骷髅头十字架吊坠，命令她：“快，买给我。”
哇靠，这么个玩意儿，标价688！简艾呜呼哀哉，怎么就摊上这么个少爷！她哭丧着脸，掏出钱包，心疼得直哆嗦。
“可以打折吗？我有学生证。”她厚着脸皮问。
店员笑眯眯：“不好意思，我们只有圣诞节时有折扣。”
简艾没辙，又问：“VIP卡有打折吗？我可以办个卡。”
店员还是那副笑脸：“初次购物满3888就可以办金卡，金卡95折。”
真是抠！简艾翻白眼，楚天骄一掌巴在她后脑勺：“别废话，我就要这个。”
买了那吊坠，楚天骄立刻扯下标签扔掉盒子，挂在脖子上。
“很配我的rocker气质吧。”
简艾嘀咕：“你戴啥都没气质。”
楚天骄猛揪她的脸，把她揉成个猪头：“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本少爷这般貌美如花，帅绝人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简艾不怕死，嘴硬：“跟你哥比差十条街。”
他扯她耳朵，她痛得唉唉叫，还是不改口。这是真心话，男子过美则近乎妖，简艾不好那一口。楚天骄的五官无可挑剔，绝对是视觉系花美男。可是，她爱的是楚天阔那种阳刚之气的长相，行走的荷尔蒙。
楚天骄终于放手，说：“好吧，我就喜欢你这打死不低头的调调，乖乖女没味道。”
简艾心念一动：“那你别招惹林佳璐，她是乖乖女。”
楚天骄坏笑：“哦？你吃醋了哦？”
简艾做个呕吐的动作：“你自我感觉太良好，哪怕地球毁灭，只剩我跟你，我宁可单细胞繁殖，也不会跟你制造下一代来挽救地球。”
楚天骄猛地冒出一句：“你这么讨厌我，可我还是喜欢你，果然我是个变态，还有药救吗？”
简艾啧啧：“是，你病得不轻，药不能停。我必须走啦，你也去找朋友潇洒潇洒吧，最后一天，尽情狂欢！”
他用胳膊卡住简艾的脖子，拖她进电梯。二人下楼，在书店门口又纠缠一会儿，简艾这才脱身，摸摸被勒红的脖子，自言自语：“这个怪咖，总算摆脱他。”
刚和简艾分开，楚天骄懒洋洋地走在街边，烈日当空，热得树叶都卷曲，他却不怕。星洲据说更加热浪滚滚，一年四季都可穿短裤凉拖。挺好，他横竖是个浪荡子，去哪儿都无所谓。
手机响，林佳璐打给他：“你怎么不告诉我，你明天就去星洲？”
“哦？我为什么一定要告诉你？你是我妈？还是我姐？”他还是那副屌样。
林佳璐气得想哭，说：“反正我想见你一面，你上次忘记打火机，我还替你收着呢。”
楚天骄懒洋洋地说：“那个啊，无所谓，你留着吧。”
“不，我有话说。”
“不，我没时间。”
二人僵持，林佳璐豁出去：“今天不管几点，我一定要见你。”
“三好学生，你家没门禁吗？”
“你不用管。”
楚天骄倒想看看，林佳璐能做到什么程度：“那好，凌晨三点，你到城南的希尔顿酒店2046号房来找我，不见不散。”
他不等回答，挂断电话，嘴角挂上一丝冷笑，是她自找的，别怪他。
简艾离开书店，本来已坐了几站地铁，打算回高俊那里，看看书，吹吹空调。她回到家，看高俊在屋里。
她脱下鞋子，忙说：“你今天不上班哦？”
高俊说：“齐家两位嫌天气热，到德国去小住两月避暑，有保姆陪着，我正好放假。”
简艾哦一声，自去放下包包，她走到楼上卧室，关上门，脱下汗湿的衣服。天气又热又闷，出去一趟，浑身是汗。
她拿条毛巾抹干身体，正在换衣服，突然听见门把扭动的声音，她吓得寒毛直竖，动作定格，除了高俊还会有谁呢？
门并没有锁，可高俊要进来得敲门呀，男女有别，这点觉悟总该有的。简艾捂住胸口，屏住呼吸。门并没有被推开，门把轻轻地归位，沉寂片刻，轻微的脚步声，高俊又下楼去了。
简艾赶紧穿衣，心想，这地方不是久留之地，而高俊，更不是可以完全信任的人。
那晚，高俊在楼下睡，简艾多了个心眼儿，睡觉时把门反锁，一夜无事。
当夜，有事的是林佳璐。她趁父母睡着，偷偷溜出家门，叫了一辆出租，赶到希尔顿。平生从未这般疯狂过，她也说不准是哪儿来的胆量。
2点59分，她站在2046房间门口，正犹豫是否要敲门，门开了，两个男孩从里面走出来，林佳璐下意识地闪避，拿包遮住脸。
她听见楚天骄跟他们道别，男孩子们已瞧见林佳璐，调笑说：“楚少性致高昂呀，还有心情点个特殊服务，不打扰你的好事啦，祝一路平安！再联络！”
他们坐电梯下楼，楚天骄靠在门上，懒洋洋地说：“林佳璐同学，你如果再不进来，人家真当你是鸡了。”
她眼睛红红，心里又愤怒，又委屈，进入套房，只觉空气混浊，桌上横七竖八扔着各种酒瓶，烟灰缸里堆满烟头。
楚天骄躺进柔软的橙红色皮沙发，桃花眼斜瞄，说：“坐吧，我累了。你自己找酒喝。”
林佳璐拨开另一张沙发上乱糟糟的衣服，勉强坐下，从包里掏出打火机，说：“我来还给你。”
他没接，只是笑：“我以为你想留作纪念。”
林佳璐咬唇，说：“这是你遗忘的东西，我当然要还给你。如果是你特意留给我的，另当别论。”
“凡事太较真，一点都不好玩。你知道吗？女孩子的脸好不好看，身材是否火爆，都是其次，最重要是，她要有趣。人生这么乏味，活着不就图个乐吗？”
林佳璐听出弦外之音，说：“所以，你嫌我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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