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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6、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陈墨浸淫文化圈多年,见多识广,当下侃侃而谈,把他关于网络流行文化的一些看法跟简艾交流。见解独到,深刻而不尖刻,高明而不高傲。

        “哇,我真是三生有幸,能聆听您的教诲。”简艾崇拜不已。

        陈墨笑说:“不敢当,我在某大学当客座教授,教授西方美术史,爱说话是做老师的职业病,不过上课只能围绕专业知识来讲,其他想说的话,只好写写酸文,发发牢骚。”

        灵光一现,简艾忽然抓住陈墨的胳膊:“大画家,您有没有兴趣跟我一起做个对话节目,一老一少,一个诲人不倦的智者,一个求知若渴的愚人,这种对比,应该很有趣。”

        陈墨笑说:“只怕我这人说话太直,尺度太大,没有网站敢让我开口。”

        “话题我们可以再商榷嘛,但这个形式我觉得不错。”

        陈墨挑眉:“我好像莫名其妙被你拉下水了?咱们俩其实没那么熟哦!”

        “很快就熟啦,我们这叫一见如故。”简艾脸皮厚得可以打鼓。

        陈墨起身,施施然告辞:“让我考虑一下。”

        “我会去拜访您的。”

        简艾当夜就熬到凌晨三点,把节目策划草案写出,周一大清早就拿去给Lily姐审核。Lily姐说:“形式尚可,只是你这嘉宾不好找呀,得请到有地位、有号召力、又能说会道、又在年轻人中具有影响力的人物。”

        “如果我请到著名画家陈墨,您觉得能不能打个开门红?”

        Lily姐说:“陈墨有公知的形象,不时也在网上发表言论,你如果能跟他做一期节目呢,确实逼格比较高,只是不知这人是否好商量。”

        简艾大胆争取:“如果我们出场费够高,应该请得动。”

        Lily姐笑道:“人家文化人呢,跟一般演艺明星不一样,不一定用钱能打动的,珍惜名声得很呢。”

        简艾夸下海口:“我一定请得到。”

        她这么有信心,Lily姐也放话:“如果你请得到,我给你最好的资源!最充足的预算!”

        简艾发挥三顾茅庐的精神,缠得陈墨无处可逃,若是换作别人,早就赶出门去,偏偏是个古灵精怪的漂亮小姑娘,每次来,总要带些可口食物,甜言蜜语地哄着。陈墨也是男人,最受不了女人撒娇。

        三番四次下来,总算答应试录一期,话题和大纲,都由他定。第一期节目的主题摆明就是要掀起网络骂战的——谈真人秀节目里明星演自己。

        录这期节目的时候,楚天阔已从德国回来,简艾对他说:“我怕得要死,我从来没有当过主持人。”

        楚天阔安抚她:“既然都到骑虎难下的阶段,你就豁出去做吧,做得好,你赢得掌声,做得不好,下次改进。你还年轻,不要想着一夜成名。”

        简艾说:“我必须做好,我的试用期快到了,如果我不能拿出成绩,就要走人。”

        楚天阔笑说:“那也无所谓,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石磊不要你,难道你就没有别的路可走?”

        简艾耸耸肩:“难道真的一辈子住在叶先生的酒店里,然后,跟着你混吃混喝?那跟傍大款的野模有什么两样?”

        楚天阔刮她鼻子:“那你就加油吧。”

        简艾的压力空前,有两次,楚天阔半夜醒来发现她不在身边,居然坐在书桌前,双目炯炯,对着电脑疯狂敲键盘,还在查资料做功课呢。

        认真的人,即使不能成功,也不会输得太难看。

        楚天阔拿出一样东西给简艾:“呀,这钻表你拿去换好表带喽?偷偷摸摸的,我都不知道。”简艾惊喜。

        楚天阔说:“给你换成18K玫瑰金的表带,比皮表带持久一些,你试试看尺寸。”

        她戴上,大小正好,她端详一番,钻石晶莹闪烁,小巧又不失华美,她很开心:“你说得不错,还是这块手表最配我的气质。”

        楚天阔轻轻抚摸她的脸颊:“Happydiamond,记住,这表是我希望你要快乐,无论你做什么,开心最重要。”

        录那期节目当天,公司的造型师给简艾修整发型,化一点淡妆,导演盯着摄影师试拍了几分钟,看回放,夸说:“很上镜的巴掌脸,非常对称,没有死角,可以拉特写。”

        简艾忍不住笑,估计在这些拍摄的人眼里,只有眼睛嘴巴鼻子长在正确的黄金分割线上,才能被称为美人,那标准太苛刻,所以,真正能在荧幕前做明星的人,都是万里挑一。

        陈墨准时到摄影棚,独自一人,一点架子都没有,穿着朴素的亚麻衬衫和半旧牛仔裤,乐福鞋,简艾也并未盛装,一条象牙白连衣裙,只戴着那块钻表,别无首饰。

        二人在沙发上相对而坐,寒暄几句,按照大纲开始聊天,刚录了几分钟,陈墨就喊停。

        “我觉得氛围很差,这背景的蓝幕是什么意思?拍阿凡达吗?这房间又热又闷!哪有心情聊天!”

        他站起身,简艾吓得冷汗直冒,大画家发脾气不录了?

        陈墨站起来踱步,突然说:“到我家去录!”

        监工的Lily姐忙指挥全组人搬器材,浩浩荡荡两辆面包车开到陈墨家中,叨扰半天,七手八脚,总算在陈墨的书房里弄好场景。

        简艾在这里,也放松不少,原是来过的地方,环境清雅,还能听见园子里隐约的水声和树枝上的鸟叫。陈墨泡了茶,二人盘腿坐在小几旁,门廊下,这样幽静舒适的环境,才像真正的聊天呀。

        环境对了,气氛对了,节目录得很是顺畅,二人说着说着,把一板一眼的大纲都忘记,真像是老师和学生私下的闲聊,你来我往,妙语如珠。简艾呈现出她本来的性格,好奇、谦虚、又忍不住抖机灵,逗陈墨一笑。

        陈墨略有些严肃,又有文化人特有的较真,引经据典,一定要把道理讲清楚。

        中间导演叫停,休息片刻,化妆师来给简艾补妆,打光的人调整了位置,陈墨大摇大摆地去上厕所,还招呼剧组的人一起吃冰镇西瓜解暑。

        只有简艾不能吃,因为她已涂了口红,化妆师威胁她:“你要是贪吃,等下你自己再补。”

        简艾只好哭丧着脸,用吸管喝水。Lily姐走过来对她说:“你要注意,别直接说出某些明星的名字,含蓄一点,否则后期还要给你消音。”

        导演叮嘱她:“肢体语言可以再热情一点,身体朝前倾,眼神再专注一些,带一点崇拜的神情。”

        简艾暗自叫苦,这活儿真是不容易呀。据说他们拍摄的时间约一小时,回去剪辑后的成品只有35分钟。

        收工后,简艾对陈墨千恩万谢,只差没磕头了。Lily姐双手奉上一个信封:“这是给您的辛苦费。”

        陈墨没问数目,也没打开,客套两句,接过来放在桌上,客客气气地把剧组的人送走。出了四合院的门,Lily姐跟工作人员感慨说:“本来以为脾气很大,其实拍完之后,觉得陈大画家还是挺好相处的,也许可以长期合作。”

        片子很快就剪辑完成,Lily姐看了三遍,跟导演说:“我们挖到宝了,简艾天生就是为镜头而生的,表现得自然又不油滑,眼神热情而不虚假,最难得是还保持天真,求知若渴,这种文化节目就需要这种聆听的态度。”

        简艾特别跟后期制作的人说:“字幕一定要打出来,我的服装赞助是千度灰。”

        “你跟Lily姐打过招呼没有?”

        简艾不知哪里来的胆子,打包票:“这事儿我说了算。”

        等待节目后期制作然后上线的日子,度秒如年。但是,仍有别的好消息令简艾开心。

        林佳璐打电话给她:“我看见你的电子书啦!”

        “啊?真的吗?在哪里?我都没收到消息呀!”

        林佳璐教她下载一个APP,然后就可以用手机阅读小说了,她的小说被列在周推荐榜单上,简艾怪不好意思的,跟林佳璐谦虚了一番,其实私下还是偷偷截图保存,满足一点小小的虚荣心。

        她把图片发给楚天阔炫耀,他回说:“小船不可重载,还没看见岸,就先欢呼雀跃,不成熟。”

        简艾气得半天没理他,不过晚上腻在一起,亲吻拥抱,又把那点抱怨抛到九霄云外了。她内心深处知道他是对的,只是她很渴望能得到他的赞美,由衷的。

        节目上线那天,简艾守在网上等着看,看完后还每隔五分钟刷一次评论,看网友的反应,当然,有褒有贬,她心态平和,照单全收。访谈节目等于是相声,有捧哏和逗哏,若有瑕疵,并不能算在某一方的身上。

        到晚上,没有任何炒作和营销的情况下,节目的点击率突破了二十万,石磊派秘书买了香槟和蛋糕,送到简艾所在的楼层,和同事一起庆祝。

        喝过酒,Lily姐把她叫到办公室,兴师问罪:“后期说,服装赞助商的字幕是你要求他加上去的。”

        简艾借酒壮胆,朗声说:“是,当日我的衣服和鞋子,都是千度灰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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