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一个女孩的房间
吃完饭，张巍巍亲自送她回房间，站在门口，简艾轻轻拉住他衣袖，说：“酒很好喝哦？”
张巍巍懂她的意思：“这酒确实没什么可挑剔的，算是这个价位上性价比一流的白葡萄酒，我会慎重考虑代理这家酒庄的产品，你可以跟楚先生回复了。”
简艾脸庞发光：“太好啦，你也救了我一命，这可是他给我出的考题呢。”
“那恭喜你过关，你如此卖力地推销，无人可拒绝你的诚意。”张巍巍夸她。
简艾一直到上床睡觉都挂着笑容。
第二天，她得意洋洋地跟楚天阔打电话复命，他沉吟片刻，说：“此人很上道，我今日会派人去和平大饭店跟他谈合作细节，把合同签一签。”
“那你几时见他？”
“我自会安排，之后就没你的事了，男人说话，你别掺和。”
简艾怪叫：“过河拆桥！”
楚天阔笑：“明明是我给你面子，让你在和平大饭店可以继续趾高气昂地住下去。若我拒绝，你以后还不夹着尾巴溜边儿走？傻瓜！”
简艾叹息，想一想，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好吧，那你今晚来找我吗？”
“不，既然我在和平大饭店已经被人认出，未免节外生枝，还是不要再露面为好，否则后患无穷，今天是张经理，明天保不定是赵钱孙李。”
“那你以后都不来我这里了哦……”简艾愁眉深锁。
“笨，你去江湾找我呀，要不要我派个司机接送你？”
“不用麻烦，路不太远，坐地铁有直达线路，很方便，到江湾我还能顺便去看我妈。”
“那很好，中秋快到，你该去探望一下。”
这倒是提醒了简艾，她厚着脸皮去跟贾经理说：“咱们饭店的甜品很好吃，我想，月饼肯定不赖。”
“啊，那是，Jane小姐爱吃，我给您准备一盒，要什么口味？”
简艾忙说：“不用太多，就一小盒，四个吧，莲蓉和豆沙口味的。”
“好，我马上叫人准备，给您送到房间里。”
简艾说：“对了，楚先生说，他会尽快抽空拜访张经理，您可以帮我传个话吧。”
贾经理喜笑颜开：“那真是太好了，谢谢Jane小姐帮忙。”
“小事一桩，您别客气。”
客气的是张巍巍，当晚他就把电话打到简艾的房里，亲自道谢。
简艾笑说：“我能为你做一点点事，也觉得很高兴呢。”
“这倒不是为我个人，是为了和平大饭店的未来，楚先生是个非同凡响的人物，相信他会给我很好的建议。”
“你这样忠心耿耿，叶先生应该给你加薪。”
张巍巍笑：“那又要拜托你去吹风了。”
简艾也笑，二人又说了几句客套话，挂断电话。简艾盯着那部电话机，忽然意识到她在这里是毫无隐私的，身为大饭店的总经理，张巍巍完全可以掌握她的行踪，也能知道她爱吃什么，穿何种样式的内裤，有何怪癖。
细思恐极，简艾打了个哆嗦，安慰自己：“人家忙得脚不沾地，谁有空来刺探你的私生活？真把自己当名人了？”
简艾不知道，第二天当她去上班，张巍巍果真到她房里来，身边跟着客房部的人，美其名曰——视察重要顾客的住房品质。
他沉默地观察房内的每个细节，脚步放得很轻，没有触碰任何物品，眼神却没有放过一个细节。
有点凌乱的被窝，随意挂在浴室的睡裙，衣柜半开，露出五颜六色的衣裙。桌上的笔记本电脑，摊开的纸张，银相架里是她和楚天阔的合照，背景是凯旋门，明显是在香榭丽舍大街拍的。
他盯着细看，心想，抛开悬殊的家世背景，倒是一对般配的璧人。恋爱中的男女幸不幸福，那笑容是骗不了人的。
他见地上有张纸，轻轻捡起，见上面横七竖八写着一份节目的大纲，她的字略有些稚气，通通朝一边倾斜，辨识度很高。
旁边的人搭话：“Jane小姐是个网络节目主持人，总经理有兴趣的话可以看看。”
“哦？这倒是新闻，节目叫什么名字，做得好吗？”
“《听说》，是一档文化节目，品味还算不错吧，陈墨和张碧云的访谈值得一看，可能是对着小女孩，没有防备心，也没有攻击性，两个人聊得都很开，非常精彩。”
张巍巍点头：“陈墨我喜欢，我们饭店还有收藏他的一副画作，倒是可以瞧一瞧。”
他巡视一圈，一个年轻女孩的生活赤裸裸地摊开在他面前，他问员工：“留意下，Jane小姐平常在冰箱里取什么饮料和零食，给她调整一下，放她爱吃的。还有，每天都要送鲜花进来，沙发的套子换一下，这个棕色太成熟。”
“总经理认为换什么颜色好？”
张巍巍想一想，说：“换宝蓝色，用玫瑰红的丝缎靠枕，弄得女性化一点。”
员工忙点头：“那鲜花就用玫瑰，粉色最少女心。床头灯也换吧。”
“那个复古黄铜灯我估计她喜欢，不过书桌和椅子可以给她换一张，常常伏案写作，桌椅的高度和舒适度很重要，你们找个跟她个子相仿的员工去试用，若没有现成的就立刻去买最好的，尽量今天办好。”
“明白。”
人多力量大，尤其是不计成本的时候，到简艾晚上下班回来，发现房间整理得一尘不染，焕然一新，这必然是张巍巍让人布置的。她叹息一声，又欠下人情债，怎么还？
时间太少，想做的事太多。想得到的东西太多，而赚钱的速度太慢。
今天负责她电子书的编辑通知她领第一个月的稿费，不多不少三千出头，幻想中的一飞冲天，卖到畅销书榜第一名的盛况并未出现，她仍然只是在某个小圈子里受追捧的无名作家。
让她略感欣慰的是网络访谈节目《听说》颇受欢迎，她中午跟同事一起去吃饭时，还有人认出她，索求签名，让她脸红心跳，又兴奋又尴尬。
在沙发上呆坐了一会儿，简艾洗把脸，下楼吃饭。其实也可以叫客房服务，不过她觉得在餐厅吃另有乐趣，可以看看来来往往的人，听听钢琴演奏，总比闷在小房间要好。在办公室对着电脑已经一整天，她不想又对着电脑刷剧吃饭。
找了个清净位置，服务生笑脸迎上，轻声问：“老样子？”
“是，谢谢你。”
简艾的“老样子”就是根据当天厨房的菜式给她随机配的简餐一份，一荤一素一小碗饭，有时会有一盅汤，或是两个点心，刚好够她一个女孩子的量。
简餐送上，一人走到她桌边：“打扰了，我可否跟你拼桌？”
简艾一看是张巍巍，忙起身致意：“当然，求之不得！”
服务生也问张巍巍：“总经理，老样子？”
“是。”
他的老样子很快送上，原来是一份沙拉和一片全麦面包，沙拉浇油醋汁，有几片白煮鸡胸肉，黑不溜秋的全麦面包连黄油都没有。
简艾戳着盘中的鱼香茄子，啧啧道：“你每天吃这个？能吃饱吗？”
张巍巍拿起刀叉：“我中午会吃红肉，热量足够。”
简艾说：“我在加拿大待了三年，都吃不惯生菜沙拉，感觉像牛吃草。常去叶先生家蹭饭，管家的厨艺高超，把我的嘴养刁了。”
张巍巍说：“没办法，我上了年纪，不得不管住嘴，否则就穿不下Slimfit的衬衫了。”
简艾说：“这个世道，男人都这样爱美，真是要逼死女人。”
“干一行爱一行，做服务业的，形象很重要。”
简艾笑着打量他，确实无懈可击，头发皮肤指甲保养得干净清爽，若有似无的古龙水味道，白衬衫熨得一道褶子都没有。他的长相不是那种让女人看一眼就发春的英俊小生，极浓的眉毛，单眼皮，长方脸，很适合演武侠片里正义高手的那种模样。
张巍巍将生菜送进嘴里，问：“被你这么盯着看，真得脸皮厚才撑得住。”
简艾眨眼：“因为你好看才看你呀，感谢社会文明进步，女孩子敢肆无忌惮地欣赏男色。”
张巍巍挑眉：“多谢你恭维，原来我也有色相供人观瞻。”
简艾笑道：“你跟楚先生是同一种人，都是靠实力吃饭，偏偏长得又好看，真浪费资源。这么优秀的人才，原本不必高大英俊。”
张巍巍点头：“我懂你的意思，像某首富，骨骼清奇，头大身子小，一对招风耳，有如外星人，仍然能吸引万千女士前仆后继，可见金钱是最厉害的整容术。”
简艾捂住嘴忍笑：“你太损了！”
张巍巍举起食指，低声说：“打住，背后议论人家，不厚道。”
他们默默用餐，吃得差不多，张巍巍才悠悠地说一句：“今天我签了阿尔萨斯那家酒庄的代理合同。”
“啊！真好，我的努力没有白费。”
“应该是我谢谢你，楚先生的秘书安排我们明天共进午餐，因为他只有那个时段有空。”
简艾笑说：“那也不错，他很讲究吃，若去餐厅，必然是一流的。”
张巍巍说出店名，简艾点头：“很棒！三星！”
张巍巍不吭声，跟着楚天阔那样的男人，简艾自然也见识过许多奢华的场面，吃过顶级的美食。所有她有种平和洒脱的态度，一般男子追求她的伎俩，想来已看不上眼。
试过最好的，从此标准卡在100分，再也无法屈就只是及格的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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