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1、善良的人注定要受伤
晚上，楚天阔到简艾的住处，她抱着条毯子蜷缩在沙发上，电视声音低低的，放着无聊的节目当背景声。
他坐到她身边，抓住她脚踝，温柔地按摩，看她穿一双白袜子，上面印着小熊图案。
“还生气呢？”
“嗯，气过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一想到弟弟倒在血泊里的场景，就咽不下这口气。我那继父，包括我妈，一点骨气都没有，才十万块就不告她了！十万我也给得起，至于这么贪婪吗？”
“他们并不是贪婪，他们是怕麻烦，怕得罪人，是得饶人处且饶人的善良，收钱和解，那并非一个很糟糕的决定，如果我是律师，也会建议他们这样做。”
简艾霍地坐起来：“我以为你是站在我这边的。”
楚天阔无奈地说：“你认为在这件事里，我没有受到震动，我没有担惊受怕吗？”
“你终究还是跟白家沆瀣一气，你可怜白芳菲，就是你们这样的态度，纵容她变成一个恶魔！拿别人的生命开玩笑！”
楚天阔露出疲倦的神情，靠在沙发上：“我们可否不要用别人的错误折磨自己？你放过她，也是让自己解脱。纠缠下去有什么用呢？你到底想要什么？要白芳菲坐牢？她不会被判很长时间的，可是她可能因此恨你一辈子，冤冤相报何时了？她已受到惨痛教训，那件事将留下终身阴影。”
简艾掀起毯子，冲到厨房去，她拿出一个苹果，恶狠狠地削皮，直把苹果削成鸡蛋，扔掉可怜的尸体，她掩面哭泣。楚天阔走去，抱住她，轻轻摇晃。
“知道你心里难过，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为什么这样不公平？就因为我坚强，我善良，所以我就必须原谅一个坏人吗？我可不可以自私地选择不原谅？要她血债血偿，自食恶果？”
“你当然有权利不原谅，原本就是她做错。”
“那你们为何都劝我和解？我与她和解，天理何存？”#@$&
楚天阔揉她头发：“世间不止黑白两色，黑白之间，有一千种灰。白芳菲也是爹生父母养，她也曾是个天真无邪的女孩。你能再给她一次机会吗？”
简艾站在水池边，许久，许久，她轻声说：“好，我答应你，这是为了你。我知道你心软，知道你有许多顾虑。”
“谢谢，我会叫杨律师替你处理妥当，你不会被牵涉到这件案子里，忘记她，忘记那个噩梦。”
简艾搬了家，每天司机送她上班，佣人给她烧饭，她为这种奢侈的生活感到忐忑，还问于妈拿多少工资。于妈会说话，劝她说：“我当然有合理的报酬，因为我伺候的是你和楚少爷呀。”
司机更会说话：“简小姐就容忍一下我的存在吧，我靠这份工作供女儿上学呢。挤地铁的美女已经很多了，不少您一个。”%&(&
欲哭无泪。自立门户，才开始操心柴米油盐，有时她会在茶水间听女同事闲聊，什么都在涨，只有工资不涨。一个月不吃不喝也买不到天都市一平米的房子，想开了，不如买包包买鞋子，打扮自己。
她暗自斟酌，如果她也是这芸芸众生的一员，那是什么样的生活？微薄薪水，要吃饭坐车，要化妆打扮。每天回家吃泡面洗衣服，早上5点半就要起床倒换两趟地铁到公司打卡，因为离公司近的房子根本租不起。
知足吧，简艾对自己说，你已比别人幸福一百倍。必须努力，没有懒惰的借口。如果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脚底不沾尘的环境，都不能帮助她做出成绩，那可以从平安大道100号楼顶跳下来死了算了。
她变得沉默，发疯一样工作，经常加班到整个办公室只剩她一人，她不怕，司机会等，佣人的汤在厨房保着温。而楚天阔，有空他自然会来过夜。他若不来，简艾也不会夺命连环call，问他在哪里潇洒。
外人总觉得富豪的生活就是吃喝玩乐，风流快活。其实，简艾深知，许多有钱人都是工作狂，楚天阔尤其不会浪费任何一分钟，坐车上下班时都在写电邮。
这天下班，简艾独自逛街去买些女孩子的零碎，司机不放心，一定陪着她，简艾只好打发他去另一个进口食品超市帮忙买某牌的气泡矿泉水。
“楚先生只爱喝那个，家里没有了。”
“那……简小姐您千万小心。”
“怕啥，我就在市中心逛，坐地铁三站路就到家。”
怕呢，其实是怕的，差点被绑架，怎会一点阴影都没有？简艾走着走着就会不自觉地观察周围有没有可疑人物，好累。可是她实在不想让司机陪着去买卫生巾呀内衣呀睡裙呀刮毛器呀这些隐私物品。
那个司机小王，说是司机，其实看那一身腱子肉，就知不是普通司机，怕是楚天阔千挑万选来保护她人身安全的，给她开车只是个幌子。
不是冤家不聚头，简艾刚走到某商场门口，看见一辆兰博基尼跑车缓缓停下，从车上下来一人，正是白芳菲，她仍旧珠光宝气，打扮入时。
瞬间血涌上头，简艾站在那里，和白芳菲四目相对，嘴唇哆嗦，司机下来了，却是楚天骄。哼，渣男配恶女，绝配！
白芳菲瞪着简艾，简艾内心翻江倒海，想说的想做的太多，可一想到她对楚天阔的承诺，决定假装没看见，就当出门踩了狗屎。
那白芳菲却在背后阴阳怪气地说：“上次算你走运，下次别落在我手里。”
简艾真真切切地听见这话了，冷笑一声，霍然转身，讥讽她：“听说你花了二十万请人绑架自己哦？四人玩你一个，玩得开心吗？你该谢天谢地，我弟弟没死，他如果有三长两短，你就是杀人凶手！”
白芳菲尖叫一声，要扑上来跟简艾撕，楚天骄眼疾手快拧住白芳菲的胳膊，把她塞回跑车，反锁车门，白芳菲猛拍车窗，狂吼乱踢，楚天骄就是不开门。
简艾冷冷地瞧着他，一丘之貉！
楚天骄笑说：“你没事真好，芳菲找人搞你那事儿我听说了。”
“哦？难道你也有份？”
楚天骄无意识地玩着脖子上的银骷髅头，坏笑着说：“如果我有份，我会把事情做得更漂亮一些，而且也不会蠢到发神经要一亿，两千万足矣，对我哥而言，那点钱是毛毛雨，宁可破财免灾。”
简艾木着脸，说：“多谢你看得起我，原来我的命值两千万。”
“这事儿过去就过去了吧，你别记恨了，大家同学一场，她是过分了点，也受到教训了。”
简艾的怒火一下子引燃：“你们这种人到底要闯出多大的祸才会改？永远十七八岁吗？以前是打同学，现在是买凶绑架？以后会不会杀人放火？”
楚天骄低头不说话，简艾只觉悲哀，彻头彻尾地悲哀，他们是永远不会改的。
“你知道吗？我以和你们呼吸同一个城市的空气而感到耻辱。你们会有报应的！”
她转身就走，楚天骄赶紧伸手去拉她，简艾反手奋力甩一个巴掌，啪！楚天骄不知是没料到，还是就没想躲，脸上结结实实挨了这一下。
他说：“如果这样你会解气，我右边脸再给你打。”
简艾只觉手掌发麻，这一下是够狠的，用足力气，楚天骄脸上鲜明五个指印缓缓浮现出来。她一言不发，快步走进商场。
楚天骄坐进跑车，白芳菲还在那里发疯：“她敢打你？打你？冲过去，碾死她！”
楚天骄突然发飙，抓住白芳菲的头往车窗上撞：“你TMD给我闭嘴！你再说一个字我把你推下去碾成肉饼！”
他双眼通红，有如野兽，白芳菲忽然害怕，在座位上缩成一团，小声啜泣。她没有骨气下车，今时不同往日，她出事儿的消息已经走漏出去，从前狐朋狗友都以戏谑的目光瞧她，他们都知道她被那四个人“玩过了”。
现在还能约出来的，除了楚天骄还有谁？而楚天骄也不过是闲得发慌才会答应开车带她兜风，因为他跟她一样，没有朋友。
简艾前脚走进商场，司机小王后脚就贴上来，她看见他，并不觉得意外。楚天阔选的人，哪能那么轻易打发走，必然是亦步亦趋跟着，以她的安全为第一要务。
轻声说：“简小姐不该和他们当众争执的。”
简艾说：“我这一口气咽不下，好像鱼刺卡在喉咙。”
“许多悲剧，都是为着一口气。退一步海阔天空。”小王看起来年纪不大，口气却十分老成。
简艾忍不住笑问：“你这辈子可曾发过火？”
“怎么没有？我原本是在部队里当兵的，是个火爆脾气，一点就着，为琐事跟战友斗殴，受了处分退役了。如今想来，如果我能忍一时风平浪静，说不定现在也是个少校呢。”
简艾站定，对小王刮目相看，心一下子柔软起来：“我弟弟也在当兵。”
小王露出憨厚笑容：“让他好好干，在部队里机会很多，能吃苦就有前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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