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3、孽债


“呃,那个……我打算周末去郊县做处~女~膜修复手术。”林佳璐说。

        简艾的眼珠子差点掉出来:“啥,你脑子进水哦!干嘛做这种手术?”

        “我的导师三天两头要介绍男朋友给我,我不想再被人问是不是处女的时候又哭鼻子。”

        简艾气得七窍生烟:“你那导师吃饱了撑的,不好好带着你搞学术,做什么媒?TA到底是老师还是老鸨?”

        林佳璐委屈地说:“导师也是为我好呀,女硕士不好找对象,如果读到博士就更难嫁了,早点找男朋友挺好的,她介绍的都是不错的人,公务员呀小老板呀,最差也是大学老师。”

        简艾的白眼都快翻到后脑勺了,气不打一处来:“有没有那张膜,很重要吗?我早没那张膜了,还不是活得开开心心!”

        过了很久,林佳璐写道:“我视你为知己才向你开口,如果你只想批判我,就当我没说过吧。”

        简艾气得猛捶沙发,一股闷气不知该如何发泄。碰巧楚天阔回家了,看她扯着头发抓狂,笑问:“你老板又欺负你啦?还是网友给你的节目差评?”

        “我事业红火得很,是别的事,气得我很想骂脏话。”

        “什么事,说来我听听。”

        简艾正在气头上,跳到楚天阔怀里,把林佳璐要借钱去“补膜”的事跟楚天阔讲,当然,她没提名字,只说某老同学。

        她以为楚天阔会站在她这边,谴责这种纯属没事找事的愚蠢行为,谁知他另有一套逻辑。

        “她想做就去做好啦,又不伤害别人,又不危害社会。”

        “可是伤害她自己呀,干嘛要花钱去挨一刀,被臭男人欺负了不负责任还不够惨吗?”

        “可能她就是想借此走出阴影呀。如果补了那张膜,能让她恢复自信,那就去做好啦。就跟有的人要在身上打洞纹身一样,如何处置自己的身体,也是一种自由,不是吗。”

        简艾张大嘴,又乖乖闭上。

        楚天阔轻抚她的脸:“我知道你对这种行为嗤之以鼻,可是没必要去贬低。如此隐私的事,你的朋友来拜托你帮忙,你不要辜负这份信任。”

        简艾愁眉苦脸地抱着头,说:“我总觉得我在帮她做错事。”

        “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我们总觉得别人的行为莫名其妙,其实换位思考,说不定人家也觉得我们莫名其妙呢。你看,我们男未婚女未嫁,有钱有名,要结婚随时可以结了,可是就这么懒洋洋地住在一起,不结婚不生子,各玩各的,搞不好有人评价我们这种关系是淫~乱呢。”

        简艾大叫:“真有人这么想?!”

        “也许呀,就好像你觉得你朋友去补膜是发神经一样,人家说不定也觉得你很傻呢,白白付出青春,到头来我也不会娶你。”

        “我管他们说啥呢,我为什么要对别人交代!”

        “对,就是这种态度。你的朋友做出这个决定,无论你是否认可,不要轻易去评价,明白吗?那是她的人生。”

        简艾垂头丧气,低声说:“我懂了。”

        当晚,简艾到底给林佳璐汇了五千块,钱么,谁会嫌多。她说:“注意安全,找可靠的医院。”

        林佳璐很快回复:“我会尽快还你钱。”

        “小事一桩,有空一起吃饭吧。”

        其实,简艾借出这笔钱,就没指望能收回,就当替楚天骄当年造的孽擦屁股吧。如果这样林佳璐会开心一点,那这五千块花得值!

        楚天骄这天中午回到家,带着新买的画笔,关上房门,忙着赶漫画稿。正画到关键处,赵雨欣砰砰砰拍门,不等儿子答应就推开,高声问:“你看见我那十克拉的钻戒了吗?”

        楚天骄头也不抬,说:“不知道。”

        “活见鬼了,我翻箱倒柜都找不到。”赵雨欣哐当一声关上门,蹭蹭蹭下楼,继续翻箱倒柜,寻找她心爱的大钻戒。

        她当然拥有许多珠宝,不过这一枚极品小灯泡是她的心头好。比起要搭配发型和衣服的耳环项链而言,戒指可谓是最醒目最实用的首饰,一年365天都可以戴在手上炫耀,什么衣服都可以配。

        这枚钻戒,赵雨欣几乎从不离身,只有洗澡才取下来,这几天她心情郁闷,酒喝得很凶,总有点晕晕乎乎,忽然不见戒指,心慌意乱,满屋子找,就怕丢在外面,又疑心是佣人偷走,把佣人骂得直哭,还搜人家的身,把人家的包包兜底倒空检查。佣人实在受不了,干脆撂下吸尘器,一溜烟跑了。

        赵雨欣气急败坏,在客厅里跳着脚骂脏话,也不知是在骂谁。照理说她是不缺钱花的,楚家的津贴恢复,每月照发,只要不每天买CUCCI和LV,足够她舒舒服服地过日子。可是赵雨欣越是失势,越要面子,一定要和从前楚升豪在世时那样拼排场。

        朋友约饭,她抢着买单。朋友叫她一起去澳门玩,她当掉项链也要去赌场。最近手气背,输得凶,几件珠宝和一些金条都送进了当铺,信用卡刷爆,银行不停夺命连环call,她打电话给楚家律师说要预支津贴,律师很冷漠地说:“恕我无能为力,津贴是按月定额发放,您可以等下个月再还卡债。”

        赵雨欣觉得全世界都在和她作对,她发起酒疯来就砸家里的瓷器,清醒了又骂佣人没收拾好屋子,这阵子已经赶跑三个阿姨,家里乱成猪圈一样,厨房水槽堆满没洗完的盘子碗筷,浴室里没来得及洗的脏衣服已经发出馊味儿。只有跟了她十几年的司机老曹还不离不弃,总劝她少喝酒,别赌钱。

        大钻戒像消失在地底一般,怎么都找不到,赵雨欣坐在地板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怒火无处发泄,把楚升豪和楚天阔咒骂一番,连楚天语都无辜被她骂贱人。此刻的赵雨欣,蓬头垢面,衣衫不整,和疯婆子没两样。

        楚天骄下楼到厨房翻冰箱,看还有没有可乐,赵雨欣冲上去,莫名其妙地一阵厮打:“臭小子,我的钻戒肯定是你拿了,你卖了是不是?快把钱拿出来!”

        “你神经病,我几时拿过你的东西!”

        “你少装蒜,从前我床头柜里的钱,你总是偷偷摸摸地拿,以为我不知道!”

        楚天骄冷笑:“以前老爸没死,你要多少钱都搞得到,现在我哥不理你,你就像个乞丐似的。少去澳门赌钱,就不会这么狼狈了,撒泡尿照照镜子吧,你跟个鬼似的。”

        楚天骄拿着可乐,转身就走。赵雨欣不知从哪里来的一股恨意,抓起厨房中岛上一个水晶威士忌酒瓶,狠狠砸到楚天骄头上。

        “我是你妈!你是我肚子里钻出来的,你敢骂我!我打死你!”

        楚天骄只觉剧痛,抬手一摸,手上黏糊糊的,是血。

        见了血,赵雨欣也懵了,举着酒瓶,愣在那里。楚天骄缓缓转身,赵雨欣看见他双眼通红,嘴角下垂,杀意蒸腾。坏了!她扔下酒瓶就想逃,楚天骄人高马大,扯住她头发拖倒在地,顺手从台面的刀架上抽出一把长刃厨刀。

        赵雨欣什么都讲究要“贵的”,楚天骄抽出的是一把德国双立人不锈钢厨刀,锋利雪亮,切肉如切豆腐。楚天骄手起刀落,在赵雨欣脖子上一拉,鲜血如喷泉一般喷出,又像雨点一样洒落。她喉咙里咕噜几声,捂住脖子,倒在楚天骄脚边,抽搐几下,再也说不出话。

        血液在她身下形成一滩血泊,楚天骄缓缓蹲下,欣赏血液流淌的模样,嘴里喃喃地说:“可惜这大理石地板,沾了血就擦不干净了。”楚天骄拿抹布把刀擦干净,原封不动地放回刀架上,转身走去大门入口处的洗手间。这原是给佣人和客人用的,进门后,方便拖鞋洗手。

        他在镜子里看见自己脸上和手上都沾了血,T恤是黑色的,倒是看不出,他出奇冷静,拧开水龙头,掬水洗手洗脸,忽然看见肥皂盒子里有东西一闪一闪亮晶晶,拈起来一看,正是赵雨欣苦苦寻觅的十克拉钻戒。

        他忽然大笑,笑得浑身发抖,将那戒指挂在手指上甩着玩儿。笑够了,他捏着戒指上楼,到赵雨欣卧室,顺手把沾满血的衣服裤子扔在地板上。

        赵雨欣的屋里一片狼藉,衣服包包扔在床上地上,抽屉都拉出,保险箱也开着,珍珠钻石撒一地。看来赵雨欣也差不多疯了,为那戒指掘地三尺。

        楚天骄顺手拧开屋里的蓝牙音箱,播放他手机里的黑暗摇滚,跟着那调子吹口哨,一边从衣服堆里拎起一个红色鳄鱼皮爱马仕铂金包,把视线范围内所有能看见的珠宝都一股脑扔进去,有的项链勾住丝巾,他也懒得清理,通通往里面塞。

        塞到爆满,他很满意地掂量一下重量,赤脚走进对面自己的房间,从桌下拖出一个装泡面的纸箱,把里面的裸女杂志倒出来,把爱马仕包装进去,在一张画纸上写了一句话,慢悠悠折成一个纸飞机,放在包上,欣赏一番,再用封口胶把箱子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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