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走过世间，经年不散
坏蛋，竟然说她不够资格。
唔，好吧虽然她承认，好像事实的确是这样。
况且，取代乔心言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她又不喜欢娱乐新闻部……
看着小女人垂头丧气的样子，唐致深菲薄的唇弯了弯，就先让她这么丧着，挫挫她的锐气。
至于她今后在电视台的去处，他早已有安排。
……
凌晨五点，车子抵达封城，直接开往了医院。
重症监护室外。
Lu已经等候多时了，看到男人带着睡眼惺忪的孩子还有余果等人来的时候，Lu的眼睛里都是光亮，仿佛看了最后的一丝希望那般。
“赵先生，谢谢你愿意来帮助楚衍！”
Lu伸手想要握手，但触碰到赵呈的手时，发现那手臂冷硬得不似常人。
是了，当年的那场车祸，不仅夺走了赵呈妻子的一条命，也拿走了他的一只手。
如今，即便是安了假肢，也不能像正常那样应用自如。
不过还好，断的是左手，右手还能工作，还能吃饭，还能写字。
“这是我应该做的。”赵呈说着，目光渐渐暗下，又低低说道：“我也想……带我老婆回家。”
带他完整的妻子，回家。
这话，让在场的人都保持了缄默。
谁都知道，一旦楚衍接受移植，将会由新的心脏进入他的身体，而原本那颗已经衰竭的心源，将会被取出。
赵呈来这里，不仅仅是为了一条生命的延续，更是为了带他的“妻子”回家。
“楚衍醒了吗？醒了，就让他们进去吧。”
余果想，现在的情形，不能再耽误一分一秒了。
就在刚刚凌晨四点，女孩楚熙抢救无效去世了，按照她的遗愿，她的心脏将会成为捐献供体，可心源储存的时间不长的，需要尽快安排楚衍的手术才行。
重症监护室内。
病床上的男人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与往日那个妖孽勾人的大明星完全不同，此刻的楚衍，虚弱得仿佛下一刻就摸不到他的气息。
明明几天前，还跟她在游戏室里有说有笑。
“衍……”
Lu轻轻拍了拍病床上的男人，安静的时刻，连心电图的声音都格外清晰。
楚衍听到耳边有人在叫他，带着氧气面罩的他，努力想要尝试呼吸。
缓缓动了动眼皮，半眯着眼，只觉眼前尽是一片昏暗。
看不清人，只能听到声音断断续续传来——
“楚衍，我是余果。我把人带来了，你快睁开眼看看。”
余果……
嗯，是她的声音，永远充满朝气，永远都是个达不到的小太阳。
纵使全身已经没有丝毫力气，楚衍还是想努力睁眼，看看那个如阳光一样渗透到他人生里的女人。
看到男人睁开了眼，余果会心一笑，刚刚差点以为这厮不会再醒来了，吓得她在心里默念了无数次，菩萨保佑！
楚衍可以看清人脸后，目光扫了眼病房里的其他人。
除了余果和Lu以外，还有一对父子。
他眸光微颤，左心口的位置不受控制地剧烈疼痛起来。
楚衍疼得皱紧眉头，却咬牙隐忍着。
赵呈看着多年前的少年如今已经变成了五官硬朗的成年男人，不得不暗自感叹一句，时间过得真快。
他的目光落在让楚衍疼痛的位置，想到那里是他妻子的心脏，赵呈的眼睛披上了一层水雾，那酸涩感充斥着他的鼻眼，而躲在他身后的儿子全然不知过往，只是拽着父亲的手袖，问道：“爸爸，妈妈呢？”
来这里之前，爸爸告诉他，他们是来接妈妈回家的。
可是……妈妈早就已经因为车祸去世了，这里怎么会有妈妈呢？
楚衍听到孩子的声音，眼神转移到那十岁的男孩身上。
喉间哽塞着酸涩与苦楚，良久，他动了动干涸的唇瓣，几乎是扯着嗓子，说出了三个字——
“对不起……”
也许，这三个字对于这个世界而言，很随意，随意到可以被理所应当的忽略。
可楚衍还是要说一句，对不起。
这么多年，他都欠这家人。
赵呈摇了摇头，面对楚衍的这句对不起，他根本没资格接受。
因为，没有任何人对不起他，相反，他对不起自己的妻子。
“不，应该是我对你说一句，谢谢。”
赵呈的那两个字，字音清晰却又坚定，余果能听得出，他对楚衍……没有一丝的埋怨，更甚至他是真的在感激，感谢楚衍。
Lu脸上也同样划过了震惊，更不用说是当事人楚衍了。
但余果想，她能理解赵呈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每个人，都想看到美好的那一面，想要在阳光下生活，而非永远记住那些痛苦的，阴暗的。
赵呈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孩子像是懂了什么，走到楚衍身边，咧嘴笑道：“大哥哥，你好，我叫赵子立，今年十岁，就读于临小五年级。谢谢你当初给我们的那笔钱，让医院救回了我的生命。”
孩子说着，眼睛里带若星辰，楚衍看着他，就像是看到了青阳。
那种，让人感到无比温暖的金色阳光。
“我能拥有现在的生活，能上学，能活着，都是因为大哥哥你的救助。”
“不……”
楚衍忍着身体的疼痛支起身子，他不知道男孩为什么会认为，那笔钱是救助。
那明明是……
交换他母亲心脏的交易品。
“还要感谢哥哥，让妈妈在这个世界又活了很多年。”
活。
这个字眼，在这一刻，触动的不只是楚衍一个人的心。
男孩缓缓伸手，小小的掌心轻轻抚摸上楚衍的心口。
也就是在这一秒，楚衍感觉到左心房的位置，蓦地狠狠跳动了一下。
余果曾说过，换心并不是你拿走了不属于你的东西，而是替别人更好地活在这个世上。
这些年，他带着这颗心脏，走过五洲，走过山川河流，走过每一座城市，让它看到这个世界上更多不同的美，让逝者以另一种方式存活在这个世间，经年不散。
其实，从始至终，只是楚衍将自己给禁锢在了黑暗中，不愿去相信，这世间的另一半，是美好，是憧憬，更是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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