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圣文帝拿孟延璋毫无办法，又心知肚明是良妃搞出来的事情，再计较下去，恐牵扯到二皇子。

        于是只能流水一般的赏赐物品，安抚东宫，叫孟延璋和程允心静养。

        孟延璋当着众人面欢天喜地的接受了，转过头就全让人送给程允心。

        他在千秋阁敷衍了一遭，还是那副玩世不恭，不甚精明的小孩样，把在场的人糊弄了个遍，这才脱身回了东宫。

        本来就是傍晚发生的事儿，这一闹，就闹到了深夜。

        孟延璋踩着星光进门，本想直接休息，没想到侧殿竟然还亮着灯，他心里突兀的冒出了一个猜测，又很怕自己猜错，一时之间就呆在了原地，无法迈步。

        会有人因为担心他，一直不睡等着他吗？

        怎么可能呢？

        可是心脏中那个悄无声息嗅到温暖气息的花儿在大声反驳，它说，也许是呢，也许母后去世后，这寂寥深宫中，又多了一个等他的人呢？

        孟延璋深吸口气，将种种不该有的期盼压下，不再看侧殿，一步一步的，坚定的，往自己的寝殿走去。

        只是走到一半的时候，孟延璋听到了那个脆脆的，软软的，咬字很认真的声音，在说：“殿下回来了。”

        孟延璋分心想了一下，幻觉还挺真实的，回和来字中间轻微的顿了一下，很有小傻子的风格，他咧嘴笑了笑，又接着往前走。

        然后那个声音又说话了，疑惑不解：“殿下，不高兴吗？嬷嬷殿下怎么不理我？”

        孟延璋猛然停住了脚步，赵慎上前一步，低声道：“殿下，小侯爷在廊下站着。”

        孟延璋不可置信的转头看去，气死风灯的阴影中，韩嬷嬷抱着程允心，福身行礼：“太子殿下。”

        程允心挣扎着从韩嬷嬷怀里下来，披着小披风，笑着冲孟延璋跑了过去，韩嬷嬷在后头喊着小心些，她也不听。

        直跑到了孟延璋身前，她才停下了脚步，仔细看孟延璋，目光专注而赤忱，看的孟延璋久违的有些不自在，他转开头：“你看什么？”

        程允心伸手给他看：“殿下，我手破了。”

        孟延璋别别扭扭瞅了一眼：“不是给你召太医了，手破了跟孤，跟我说什么。怎么，还想要我给你赏？”他转头问赵慎，“那边给的赏赐搬去侧殿没有？”

        赵慎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见程允心鼓圆了腮帮子，大声道：“才不是呢，我是想问，殿下手有摔破吗？”

        赵慎没忍住笑出了声。

        孟延璋也没料想是这个原因，既觉得熨帖，又开怀，他终于不是阴沉沉一张冷脸，这会儿在宫人举着的灯下，眉目柔和，和先皇后相似的脸庞上，透出了小少年清俊的样子。

        他轻轻轻轻的捏了把程允心的脸，温声道：“我没事，一点伤也没有。”

        程允心放心了，蹦蹦跳跳跟在孟延璋身边，陪他回正殿。

        孟延璋闷头走了几步，想了起来：“太医也来看过你了，怎么说？”

        程允心歪着脑袋回忆了一下：“唔，说，休息，吃药。”

        她哪记得住白胡子老头说的什么“惊悸伤神”，就记住了要让她喝药，为了这个，她跟韩嬷嬷撒了半天娇呢，可后来还是被灌了一肚子苦药。

        程允心转了转大眼睛：“殿下也被胡狼追了，肯定也要吃药，殿下，叫韩嬷嬷给你药好不好？”

        她又开始耍小聪明，自己吃苦，也想让人陪，就把心思动到了太子殿下身上。

        孟延璋自然不肯，他难得心情好，跟程允心有一句没一句拌起了嘴，都是在逗她。

        赵慎跟一众宫人默默跟在后头，这些都是看着太子殿下长大的老人，此刻沉默地没有说一句话，可心里，却齐齐叹了口气，有些慰藉，又有些哀伤。

        若是先皇后没有故去，后头没有这么多糟心烂事，他们的小太子，本就该如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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