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官场沉浮数年,施修戈做戏做惯了的,实在不该情绪如此外露,可是……
他一拳狠狠砸在了书桌上,砰的一声响:“欺人太甚!”
程允心被吓了一激灵,从椅子上跳下来,跑去了孟延璋身边,躲在他后边,露了一只眼睛悄悄看施修戈。
施修戈没注意到她,他还生着气,在书房喘着粗气走了两圈,手举了几下,想找东西泄愤,终究又忍了下来:“四天后就是清明,是你母后忌日,他们明明知道你每年都要去坤德殿凭吊,非要逼着你在那日之前搬出皇宫吗?”
比起施修戈的气恼,孟延璋反而反应平淡的多,他将程允心从身后拽了出来,安抚的拍了拍:“舅舅,我每年念的是我母亲,不是那个殿,何必如此生气。”
施修戈闻言怔愣了一下,叹了口气,他何尝不知道,可这事气人的点本就不在于什么宫殿,这些人越发猖狂,是在明目张胆蔑视礼法,欺辱太子,也是在轻视他施家。
书房内一时之间安静了下来,舅甥两人都没再说话,施修戈独自平复心情,孟延璋则忙着将程允心按回座椅上,她方才慌张躲过来,毛笔都没丢下,在自己脸上画了长长一道墨线。
孟延璋叫宫人进来,施修戈才注意到他俩,这一看,什么气都没了,生着气最忌有事打岔。程允心脸上顶着上好的徽墨,偏她自己不知道,六岁稚童,无辜的样子让施修戈看着也觉得好玩。
他笑了一声,接着长出了一口气,周身的郁气散了大半:“唉,罢了罢了,你说的对,如今生这些气又有什么用,不过都是些细枝末节而已。”
他施家一脉和太子殿下绑在一处,时刻都如在独木桥上过天堑,稍不留意就是粉身碎骨,除了生死攸关的事儿,这些又算的了什么。
施修戈皱着眉,将近些日子的大事又在心里过了一遍,看着程允心被人带出去洗脸,他才说:“钦天监丞是良妃那派的人,兽园的事儿,现在还没掰扯清楚,想来是良妃气不顺,这才故意指使监丞。”
孟延璋点了点头:“如此就说的通了。”他对朝堂的了解全都来自舅舅,虽然不会因为定日子的事儿生气,但确实也不清楚是谁挑起的,如今就清楚了。
施修戈心神微微一动,又按捺了下去,他低声道:“殿下,朝堂上的事儿有臣与诸位大人在,暂且不用挂心。可是往后,你出了宫,打算怎么办?”
孟延璋端坐在椅子上,面上一片肃穆,其实脚还挨不着地呢。他紧皱着眉头,半晌才道:“韬光养晦,隐忍以行。”
施修戈赞许的点了点头,他也是这个意思:“父亲和阿妹没有白教殿下。”他感慨了一句,“往后,臣做臣该做的事,殿下只管做殿下想做的事,且待来日。”
皇帝年盛,妃嫔之间各自谋算,皇子们都有外家支撑,唯有孟延璋,于宫内无母,于宫外,施家自他父亲死后,屡遭暗贬。
这种时候,蛰伏下去,才是唯一的活路。
……
程允心洗干净了脸,捧着个芝麻馓子,坐在书房外的台阶上啃。
云收不让她进去,说等殿下叫了再去,程允心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听话,她就在外边看天空:“云收,我们又要搬家吗?”
云收点了点头,帮她擦了一下蹭到脸上的芝麻:“是啊,这次搬去太子府,就是,太子殿下自己的家。”
程允心懵懵懂懂哦了一声,又问:“这里不是太子殿下他家吗?”
云收反应了过来,四处看了看,慌忙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天爷,是奴婢胡说,这里自然是,小侯爷快忘掉奴婢的话吧。”
程允心疑惑的看了云收一眼,咬了口馓子:“好。那,太子府在哪里?”
这个问题乍然问出来,云收也被难住了,她回忆着听来的东西,努力给程允心讲:“大约,在咱们侯府东边,但是隔着几条街。”
听云收提起了侯府,程允心这不经用的脑袋瓜子终于动了动,她想起了自己住了六年的地方,也不吃馓子了,揪着云收的袖子,仰头看她:“云收,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我们回侯府去,我想阿娘了,还想雨过。”
云收手倏尔收紧,恍惚了一下,她用力咬了咬唇,将猛跳的心脏按了下来,看着程允心澄澈的眸子,勉强笑了笑:“韩嬷嬷说,我们要听殿下的,殿下允准了,咱们就能回去看一眼……”她蹲下了身,与坐在台阶上的程允心平齐,说话小心翼翼的,“只是,小侯爷,咱们回去也见不着夫人和雨过了……”
程允心愣了下,她反应总是很慢,慢到隔了很久很久,她才冲着云收笑了一下,眼睛弯弯的,她说:“我知道,我知道的,阿娘和雨过……去了别的地方。”她又停下来思考了很久,“雨过说,她不能伺候我了,要去帮我看着阿娘,她说她会提醒阿娘吃药、休息的。”
云收吸了吸鼻子,重重嗯了一声,她抹了把眼睛,也笑了:“对,雨过最能干了,有她在,一定会照顾好夫人的。”
程允心从地上站起来,将手里的馓子递给了云收:“云收,你帮我放起来,饿了再吃。”
她吃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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