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
苏雯提前把做好的石青绒绣百蝠百寿如意锦衣送去了清远伯府。
世子收了这件礼物很是开心，毕竟这样一件盛装是苏雯静心设计过的，上面的纹饰图案都很独特，寓意也很好，有福有寿如意吉祥。
楚云枫便也觉得他费了那么多心思对待苏家三小姐并不亏。
腊月二十五日清晨，帝都的达官贵人门都聚于主宫之外的场子里，等待着官家宣昭入宫。
满面欢喜的朝臣大人们，早早下了朝，换了常服又都聚在一起交谈言笑。
家里有男孩儿带来的，都被父辈带着在场子里，拜见官场上的各位同僚们。
他们目的明确——没有爵位的官职多是不能世袭的，饶是能带着孩子在高官人群里，多混一个脸熟，未来考取功名也更有益处。
而亲属家眷们都留在轿子里。
楚云枫作为伯府世子，多是等着别人来结识，以后爵位是稳当能受世袭的，若是真要巴结更高层次的人，自然也不会在这样的场合。
于是，他在场子里站了一会便有些无趣，抬头望了一圈，便在人群头先的位置里看到了仁国公府的轿子，知晓姑娘小姐们不能轻易抛头露面的，他便跟父亲说明了情况，就往苏家轿辇过去。
“清远伯府楚云枫给国公夫人问安。”在一顶八人轿外，世子恭敬地说道。
轿子里并未掀起门帘，只听里面刘依凝柔声答道，“有劳世子有心，也替我向你母亲问好。外面人多嘈杂，多有不便，还请包涵。”
楚云枫微微一笑，“伯母，不知苏三小姐今日有来吗？”
他这么一问，轿子里苏雪晴便看了一眼苏雯，脸上带着一抹颇有意味的笑。
“楚公子，唤我何事。”苏雯礼貌答道。
“这许久未见雯妹妹了，想来最近都是在府上忙着。你给我送来的盛装礼服很合身，我今日也特意穿来了，不少大人都说这衣裳华贵精巧，都问我这是在哪做的呢？”楚云枫带着笑意对轿子说着。
苏雯一下便明白，这是来拍她马屁来了。“只愿公子喜欢便可。”她其实心里还是欢喜的，至少她确认了今日这个场合楚云枫果真把衣裳穿来了，便是好事，也不枉她费了一番功夫。
“喜欢，喜欢。这衣服装着暖和着呢。云枫谢过雯妹妹用心了。”
“公子不必客气。”
这边楚云枫跟苏雯道了客气，宫围那便开始传唤官员们进宫候宴了。
于是，楚云枫礼貌地回了一句，便折回自家轿辇旁，等着进宫。
这太子诞辰宴席设在保和殿，这里是专门供外朝臣子设席的地方，位置也在整个皇宫的东边外侧。（作者架空，勿考据。）
入了这保和殿，在偌大的宫殿里设了一共二十六桌十人位的坐席。在殿堂主位的高台上则有另外三张桌子。
这坐席位置都是有分布说头的，位置都有定数。殿内的坐席一桌对应一府。
殿外的院里还设有十几个小桌，便是一些名望官职低些但又与皇家沾着外戚亲贵的人按安排入座的地方。
很快，原本在场外候着的人群就都井然有序地入场落座了。
国公府和清远伯府自然是内殿的位置，除此之外还有首辅大臣，一品官员们在殿内各处坐着。
宴席在正午时分正式开始，皇帝陛下和皇后，太子，太子妃，以及几个贵妃入了主位高台的席位。
殿内臣子们举杯恭祝太子诞辰，福寿绵长。宴席便也在礼炮声声中开始了，席间山珍海味各色珍馐佳肴也是流水般的上桌。
宫廷礼仪严谨，众人们用餐也颇是拘谨，即便真是吃了常时爱吃又吃不到的菜色，也不敢与身边人讨论。
这一场宴席是吃得苏雯费劲得不行。
终于是等来了最后一道白玉豆腐凉碟，这场宴席才入了尾声。
这一来二去，都已经到未时末了。
待宫人们撤了席，换上了茶果，众人们才正式松了口气。主位上的天家们，着人开始叫了歌舞，才在殿内的正中央开始了这日的贺礼表演。
刘依凝的心情到了此时才开始变得最为紧张，想必今日的重头戏马上就要开始了。
果然，殿内歌舞未断，但只见主位上伺候的宦官下来了，到了仁国公府，清远伯府，安宁伯府，宰相府，大学士府等一众三品以上大员的桌席上叫了人——年岁十五左右的公子小姐。
苏雯和哥哥姐姐们一同起了身，跟着宫人谨慎恭敬地上了主位高台，便低着头跪在公公接引的位置，等人都到齐了，便一同磕头行礼，呼一声，“拜见皇上，吾皇万岁。”
随后又依次拜了皇后，太子，几位贵妃，才起了身。
“好，好，好。这男儿郎一个个都是俊秀识礼，将来都是栋梁之才，女儿家都碧玉天成，讨人喜欢啊。哈哈哈。”皇帝陛下今日特别高兴，看着眼前这一众少年人，心中愉悦。“都有赏，有赏！”
说完，宫人们便也跟着宣了一句有赏。
各家的公子小姐站作三排，小小台席上，众人都不敢发出一点儿动静。
“你们都抬起头来。”
听着皇帝陛下一句吩咐，众人都微微扬了一些头，但都不敢直视天子，毕竟天子龙威，众人都是不敢随意触及的。
“尘儿啊，今日是你的诞辰席，这眼前的贵家女子，都得好好相看相看，知道吗？”皇帝陛下对侧桌的太子说道，言辞间还咳了起来，引得身边宫人手忙脚乱地给他顺气调理。
侧桌的少年郎应了一声，便开始认真一一打量起来。
太子原只想落目相看这一众贵女子的，谁知他在人群中瞧见一人穿着实在扎眼，心生不悦。
这人便是楚云枫了。
太子眉头微皱，小声询了身边的管事太监，听闻太监报了楚云枫名讳来路，不由眼神一沉。
苏雯用余光瞥见了这一幕，心下想着，这次事情是办的妥当了。
前一世，太子继位做了天子，她姐姐得升荣妃，有很多事情也是从她姐姐口中得知的。
姬沂尘厌蝙蝠，这是她记忆最深刻的。
厌到什么程度呢？自姬沂尘继位之后，宫廷服饰中便一一重新定制仪制，把蝙蝠有关的一切都用福字纹代替。
这与姬沂尘年幼时的一宗秘事有关，他生母的死与此事有莫大关系，因此他恨。
如今，姬沂尘还是太子，宫外之人更是难知此事。
苏雯便特意绣了这满身蝙蝠纹赠了楚云枫，尤其在领口处的两只用了绒绣技法的，更是栩栩如生，犹如真实地停在他身上一般。
这一招，苏雯用的不着痕迹。
而这蝙蝠纹也是着实触了太子霉头，尤其今日又是他十四岁诞辰，满目蝙蝠纹饰又让他想起不好的往事。
心中更是对楚云枫少了好感。
但，姬沂尘面上却未表露，反而对他父皇道，“父皇，这些贵女子都是出众可人的，孩儿选妃之事全听父皇的。”
皇帝陛下也没觉得不对，倒真仔细对面前的众女儿家相看起来。
“父皇，席间无聊，让他们干等着也是无趣。儿臣闻，清远伯府的世子善舞剑，不如让他助兴。”姬沂尘出了个主意。
皇帝陛下此刻还眯着眼睛一个个细看着，眼前的女儿家，便只应了一句好。
姬沂尘浅淡一笑，便对着身前人道，“清远伯府楚云枫，可在？”
楚云枫心里一惊，怎么还没相看美女，就先叫了自己？
转念一想，大致是他今日打扮着实出众，不免引皇家天子垂目也是有可能的。
如此，他便站出来应了一句，“草民在。”
“听闻你剑术高超，不如殿前表演一番？”姬沂尘依旧带着淡淡的笑，心思都放在肚子里，外人一丝一毫都看出来。
楚云枫闻言只好应了下来。
宫人们随即递了一把桃木剑给他，毕竟这是天子跟前，不可能让他真刀实剑。
楚云枫事前是没有准备的，虽说他修习剑术确实用功，但年龄小，又第一次在这么大的场合里出头，心里又喜又惊，拿到桃木剑时，手都已经开始发抖了。
这主位高台上，摆了桌席，还站了这么多公子小姐，空间已经很小了。楚云枫只得硬着头皮舞，但身法刚一展开，便已到了台子侧边，又只得踉跄缩回一些。
如此一来，颇显狼狈。台前的不少少年公子忍不住，都快要笑出声来。
这一来，他剑舞得蹩脚难看，二来，他挥剑在人前走来踱去，又挡住了皇帝陛下相看儿媳妇。
他舞了两下，便听皇帝陛下，带着些嗔怪道，“这舞的什么乱七八糟的？退下吧。”
楚云枫惊惧非常，停了手上动作，便赶忙跪在地上磕头谢罪，直到宫人扶他，他才敢起来，退到一旁。
这时，姬沂尘脸上才露出一个满意的笑。
——穿这一身打扮，你不就是想在人前显露吗？我便让你好好表现表现，他心里先前如是想的。
而结果，他也很满意，殿前失仪也够楚云枫心惊胆战一段时间了。
这边楚云枫刚退下，皇帝身侧的懿贵妃又接茬道，“陛下，这少年郎舞剑看过了，要不，也让这女儿家的善舞的，也出来下殿为众臣子舞一段？”
皇后听了，霉头一皱。世家贵女，又不是身份低下的舞女，怎么能下殿与人共舞，供人取乐？
她正要出言劝谏，却听皇上道，“也是，也是。这丫头们个个水灵，我都挑花了眼，也不知该给尘儿寻个什么样的，要是有善舞的，便可站就来，表演一番。若是舞得好，朕有赏！”
此言一出，皇后便也不好再插嘴。
不过，她是知道的，这帝都豪门的女子家教礼仪是到位的，想必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出头。
然而，事情却让她有些意外。
在少年男女中，还真站出来一个，柔声道，“苏家女儿苏晚晴答皇帝陛下话，我妹妹苏雯是个极善舞的，小女愿推荐妹妹献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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