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屈服
胡见熹被一桶冷水泼醒,突如其来的冰凉像细密的针雨铺满了她浑身的伤痕,她痛得差点喘不过气来,过了好久才一抽一抽地呼吸。
有人抓起她的头发打量着她的脸,玩味道:“黄大娘还真没看错,饿了好些天,瘦出骨相来,倒还是个美人。”
另一个人哼笑一声:“人黄大娘做了几十年的皮肉生意了,对美人坯子自然是一看一个准。”
刺骨的疼痛令胡见熹意识模糊,只依稀感觉到自己的下颚被人突然扼住,脸上传来黏腻湿濡的感觉,她猛然一惊,恶心透顶,拼尽全力将人推开,哑声嘶喊:“别碰我!”
男人怒不可遏,揪着她的衣襟狠狠甩了一巴掌,力道之足,打得她半张脸颊瞬间红肿起来。
她喷出了口中的血,耳鸣许久、脑袋昏沉。
男人还想打,却被同伴拦了下来,“让你别打脸你忘了吗?黄大娘千叮咛万嘱咐,她那张脸最值钱!”他斜睨了她一眼,喟叹:“骨头真是硬呐,打了十天还能拗。”
男人气不过,拿起有他手臂粗的鞭子,朝伤痕累累的女孩一遍又一遍地挥下。鞭子在空中快速翻腾,留下的残影势如破竹地划破空气,发出凄厉尖锐的嘶鸣,落在人的肌肤上更是道道皮开肉绽。
新伤旧痕纵横交错,令人不忍直视。
见熹疼得滚来滚去,都没有力气叫出声来。
“算了算了,打死了不好交代。”另一个人又拦下他,提醒道,“黄大娘对她重视,肯花时间磨她,若交给她个死人……”
执鞭的男人顿了顿,朝她啐了一口之后便走了。
漆黑的屋子恢复安静,只剩浓重的血腥味和薄弱的呼吸声,胡见熹微微睁眼,看着缝隙里透进来的几缕阳光,她用干涸的声音嘶哑着呢喃:“爹……娘……”
昏沉的意识里,有温柔的笑意一晃而过。
“既云哥哥……”
眼中的泪水徐徐落下。
房门又被人打开,有人进来要抓她,她知道他们要带她去干什么,恶心和恐惧自头皮炸起,她瑟缩着躲避,浑身战栗。
“不、不……”
可她拗不过身强体壮的男人,她被挟着去了另一个黑暗的屋子,里面转来女子垂死挣扎的凄厉惨叫。
不论是屋外的人,还是里面的人,都被迫承受着残酷的极刑。
见熹想捂住耳朵闭上眼,却被人逼着去看、去听——去见证每一个浑身是血的女子被人残忍地凌虐,直至再无声息。
而她只能跟着她们尖叫,或许只有这样做,痛苦和绝望就能少那么一点点……
这些人鞭笞她的肉/体还嫌不够多,还要日日折磨她的心神,就为了让她屈服!
“别挑战我们的耐性,小美人儿。”她被抓着头发,男人凑到她的耳边舔舐她白嫩的耳朵,舌头钻进了耳孔,见熹哭喊着要躲开,可是被人死死禁锢,她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否则,她们就是你的下场。”男人在她耳边阴沉沉地笑,转头去瞥了瞥那具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佝偻女尸。
胡见熹自然也看到了,她的眼中饱含泪水,却倔强得一滴也不肯掉下来。
男人没了耐心,伸手去扯开她的衣襟——伤痕尽在她的后背和腿上,她的胸膛还是一片白腻。属于别人的呼吸离得愈来愈近,全部喷洒在她最敏感的肌肤上,激得胡见熹终于尖叫出来:
“我错了!我错了!求求你!我错了!”
男人心满意足地慢慢退离她,哼笑道:“早说嘛。”他抚了抚她刚刚被打得肿起的半张脸,假意怜悯地叹道,“也不用吃这么多苦了。”
他朝同伙眼神示意,拢起她的衣裳盖住胸前的春光,将她整个人抱起来往外面走。
胡见熹失了魂一般无力地靠在他的胸膛,木然地看着这个男人的下颌,将他的面孔牢记在脑中,还有其他人、每一个欺辱她的人……
她都要他们用命来还!
胡见熹又被丢回了那间小黑屋,脱光了最后一块遮羞布,趴在那里任由他们摆弄上药,她一声没哼,面无表情,就像一个没有生命的傀儡。
一连几天皆是如此。
男人看她脸上消肿消得差不多了,以指腹摩挲着她尖润的下巴尖儿,说:“笑一个。”
她仰着脸,对他微微一笑,眼里却是一片冰凉。
男人很满意,将她的发丝拢到她的耳后,轻抚脖颈那片白嫩的肌肤,“去了楼里可别忘了咱们啊,小美人儿。”
他笑意深沉,用粗糙的手掌虚虚扼住她的脖颈,冰冷地说:“别再反抗,你——斗不过她们的。”
见熹一动不动,依旧微笑,仿佛没有听见一样。
“黄大娘来了。”
听到外面的声音,他走过去打开门,朝她说:“走罢。”
胡见熹沉默地走出漆黑的屋子,迎面走来一个身材臃肿的老女人。
浓妆艳抹,搔首弄姿。
这应该就是他们口中的黄大娘,也就是这青楼里的老鸨。
男人盯了见熹一眼,命令道:“叫人。”
她温驯顺从地喊:“黄妈妈。”
黄大娘围着她将她打量了个遍,啧啧叹道:“不错、不错……哎哟姑娘诶,你可不晓得我为了你费了多少心思!旁的女子要像你这般犟,早就直接打死扔出去了。”
说着,她用圆润的手指挑起胡见熹的下巴,眯起眼睛笑得深沉,“你得庆幸你有这张脸。”
她带着胡见熹往外走,忽地扭头对男人说:“这是给你们的酬劳,拿去分了罢。”说着,扔给他一个小小的金元宝,“过几日新货到了,又得费你们好好调/教一番。”
“荣幸至极。”男人微微弯腰,笑容阴冷,看着两个人离去的背影,用舌头舔了舔牙齿。
黄大娘将胡见熹带进了回廊,这里与后院简直天壤之别。
楼阁重叠、宽敞明亮,温香袅袅、云烟绕绕。各色美人或凭栏交谈、或缓缓而过,媚眼如丝,笑靥如花,无一不是妆容精致。鬓发柔美如云,髻鬟渺渺如雾,珍珠步摇隐于其中,翡玉翠珠点缀其上。华美的裙纱于举手投足间在空中摇曳生姿,环佩玲珰随着细柳一般的腰肢发出清脆空灵的声音,起伏不断,绵延不绝……
胡见熹甚至觉得她在做梦,从恐怖的噩梦变成了绚烂的美梦,从地狱直接飞升上了天宫。
“黄妈妈。”直到她们恭顺地唤她身边的这个老女人,才将她拉回了现实。
“鸢尾呢?”黄大娘环顾四周,“去唤鸢尾来。”她皱着眉头看廊上的姑娘们,声音尖细地喊,“你们闲着作甚?还不赶紧去揽客!”
姑娘们倏地敛起笑容,匆匆散了。
胡见熹在余光里瞥见了几个熟悉的面容,她侧目看过去,是与她一同来的几个女孩子。她们性子软弱,经不起打骂,没过多久便被送进阁楼里。如今穿上华服、抹上浓妆,优美的脸蛋上瞧不出半分当初狼狈的模样。
她心中悲哀,这才多久?她们便已然甘心沉入这脏污的泥泞中了吗?
“黄妈妈,”一声娇媚的声音传来,“找奴是为何事?”
“来了?”黄大娘将胡见熹推到款款而来的紫衣女子面前,“喏,一窍不通的雏儿。你惯是会教的,便交给你了。”
鸢尾打量一眼面无表情的胡见熹,又听到黄大娘说:“尽快些,早日卖了她也让我省心。”
“奴晓得,妈妈且放宽心。”
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黄大娘沉思一阵,转身往楼上走,却看到两个仆从抬着什么重物从楼上下来,其中一个没踩稳当、身形一歪,骨碌碌摔下楼去,他们抬的重物也跟着滑了出来,一具形如枯槁的身体暴露在阳光里,犹如地狱尸鬼,恐怖如斯。
她惊恐地拿手帕捂住口鼻,紧张地低声骂道:“干什么吃的?!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仆从赶紧把尸体装回去,匆匆忙忙跑了。
黄大娘脸色难看地捋了捋衣裳,将要迈开步子继续上楼时,余光瞥到了楼上一抹突兀的黑色身影,吓得她一个踉跄,差点也摔下去。
她稳住身形,恭恭敬敬地朝那人行礼:“剑凛大人。”
环抱长剑的女子笔直地悬立在窗沿之上,没有表情,十分诡异。
她知晓这位大人不爱说话,于是主动问:“可是楼主用完了?”
剑凛点点头。
黄大娘头皮发麻,支支吾吾地说:“新货过几日才到,不若……”她试探性地问,“先用用老人?”
剑凛没有迟疑地又点了下头,接着跳下窗沿。
黄大娘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忍不住好奇地走到窗边往下看了看。
天光正好,落在下面的簇簇花丛里照得花儿更加艳丽,哪里有人落下去的痕迹?
黄大娘擦擦额上的冷汗,赶紧下楼,等回到屋里才放心来,开始盘算起楼里的老人:
鸢尾算得上一个,不过鸢尾带雏儿惯是有手段的,倒不舍得将她送上去。其他的人……眼下还得仔细斟酌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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