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照世城
苏九羌在客栈咸鱼了几天后，就和宋槿出发了，还是办正事要紧。
宋槿在出发前就告诉了他，他们要去的地方大都是不使用灵力的，修真一界分布的地方也是有迹可循的，像飞来山，见雪峰，横岭都是让人感到灵力充沛，似飘飘然乘云欲归的人间仙境，也就只有这样的地方才更有助于人的修行。而且修真一处最是对鬼魂百害而无一利处，怕是不会有什么鬼出没。所以两人不到万不得已就不会动用灵力。因为修真一界的人也算是脱离半个红尘人间的了，就算是下山历练的弟子也不可扰乱人间秩序。他们冒然露出身份反而会带给他们麻烦。
刚来到这里，两人就感受到了乌云密布，天阴沉沉的，唯恐有不详之物的入侵，昭告着这座城的不安宁。瞬时，宛如天神接到指示，撕开天幕，把天河之水倾注到了人间。
两人刚好比这雨水走先一步到了这里的客栈。苏九羌通过大门看着街上奔跑到屋檐底下躲雨的行人，雨很大慢慢地就遮挡住了他的视线，随即他把目光收了回来。
“这里的人有些奇怪……”苏九羌喝了口热茶，缓缓道。
基本上家家户户都门窗紧闭，街道上的那些人看着也不像是普通的百姓，是伪装起来的武者。
“打听一下就清楚了！”宋槿看着苏九羌便招来了店小二：
“我想知道城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客官说的什么话，小人我听不懂？这城不是好好的？我在这里这么久了实在没听过什么大事！”小二懵然，似乎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宋槿把银两放在了桌面上，温和地看着他。
那小二一看到钱就两眼放光，左顾右盼地看了圈周围，压低声音道：“哎，是小人糊涂了，客官想知道什么，请随我来！”
啧，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苏九羌摇了摇头。
“两位客官是刚来这里的吧，自然是不知道这城里发生的事！”店小二看着面前两位气质非凡的人说道，他在这里混了这么多年，自然是个会看人眼色的人，什么不该问的他是清楚得很，这些事在城中本来就不是什么秘密，只是无人敢言，唯恐下一个被抓的就是自己。
苏九羌和宋槿来到这里前是伪装了一番的，不然以他们的容貌怕不是又会引起什么轰动，只是外表易改，气质难盖，刚刚在客栈中还是会有不少的人在暗中打量他们。两人随他来到了一雅间。
“话要回到两年前，少城主在城主先逝后，就接管了照世城，刚开始那一年还好，我们的日子如同城主在那般过得安然自乐，所以我们都觉得啊，现在的城主是个好城主，可是就在几个月前，城主突然地就像变了个人那样，不复往日的温婉善良，而变得安忍残贼，到处派人挨家挨户地搜查，说是有人在背后故弄玄虚，在家中私藏了不详之物，把这照世城搞得天翻地覆！这人倒是捉了不少也没查出所谓的脏东西，而且啊，捉进去的人都没有被放出来，也没有人知道他们的情况怎样，这都好几个月了，人怕是都凶多吉少了吧！
先前还有二小姐阻挠劝说城主，可城主非但不听，不仅把二小姐囚禁在房间里，还说什么那二小姐就是被人下了蛊，为了她的安全才把她关了起来，现弄得人心惶惶，唉，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喽！”
“二小姐？”苏九羌疑问地看着店小二。
“就是和城主一母同胞的妹妹，我想哪有什么蛊啊，她就是怕等二小姐再长大一点抢了她的位置。毕竟这二小姐从小就跟在我们老城主身后，也时常跟我们这些老百姓打交道，这才乃女中豪杰，胸怀大志，能担得了重任，不像城主打娘胎里出来就病怏怏的，连房门都没出过几次！实在是难成气候……”店小二停顿了一下：
“这说来也奇怪，自打一年前，城主的身体就好了，我想啊，或许她的病早就好了，只不过是装的，以前那温润的性格大概也是装的，在老城主去世后终于慢慢地暴露了本性，而且我觉得城主当初应当是想要传位给二小姐的，只是二小姐年纪尚小，想着城主可能也接管不了几年……老城主也没有想到今天吧……”
良久后，店小二早已经走了。
宋槿摇了摇扇：
“九羌，你怎么看。”
苏九羌瞥了瞥他，端着茶杯放到嘴边吹了吹：
“你是觉得那亡魂就在那照世楼？”
照世楼是城主玉容寂和二小姐玉颜空居住的地方，是这座城的中心之处。
宋槿含着笑：
“也不是不可能？”
“那你想好怎么去了？”苏九羌漂亮的桃花眼朝宋槿眨了眨，悠然地喝着杯中的茶，终是蹙起了眉头：
“这茶着实是难喝了些！”
“我们可以先去照世楼探探，再作打算也不迟！”宋槿说着就取出了芥子袋，从中拿出了什么：
“这是上好的雪顶，千金难求，我猜你会喜欢！”
说完就叫小二换了壶中的茶水，打算重新给苏九羌泡过。
脸皮就算再厚的苏九羌，这时脸也有了些薄红，自从他遇到宋槿后用的就一直是宋槿的钱不说，宋槿给他的都是最好的，丝毫不在乎。这会因为他一句话就把茶给换了。
许是感受到了苏九羌的不好意思，宋槿露出一抹轻笑：
“我平时也不好喝茶，是友人赠之，放在这袋中也实属是可惜了些，今日终于能在此泡上一壶，也是难得！九羌别客气！”
这时小二上了新的一壶水，苏九羌看着宋槿熟练的泡茶手法，这哪能是不爱喝茶啊，除非是长期给别人泡！但能叫一个化神期给他泡茶的，可能也就只在他之前说的教导他的人了吧。
“好了，你试试！”宋槿把泡好的雪顶放在了苏九羌面前。
“是好茶！”没喝前，茶香就已绕着这屋子溢了出来，苏九羌感叹道。
照世楼
两人潜入前已大致了解了，玉容寂和玉颜空的一些在城中人尽皆知的事，便没有分歧地，神不知鬼不觉地找到了护卫多的地方，这大抵就是囚禁玉颜空的地方了。现在他们就在这屋顶上，没有人察觉得到。宋槿掀起了一块瓦，眼睛往里探去，想确定是否找对了地方。
“你为何要如此执迷不悟！这样难道不好吗？现在倒好你又来怪我！这不对，那不行，你到底要我怎样！只要你还在就好了啊，你又何必去管他人？！没关系有你在这，我不怕她不会回来。”
入目的是一个穿着鹅黄色长裙，长得柔柔弱弱，花容月貌的女子，口中却吐出这么不符合她长相及气质的咄咄逼人话。
“你这不愿吃不愿喝的，又不愿和我说话，我……”
玉容寂怒火中烧地说，她不知道语气中也含着无措，一时间也不知道怎做才好。她看着眼前人因不愿意看她而留的背影，重重地咬了咬唇，愤然离去。
感觉到玉容寂已经离开，那个背对着她的女子，暗中，舒了口气，捏了把汗。
两人通过这瓦片看的空间实在是有限，他们也只能看到另一个女子的模糊背影。
宋槿把瓦片盖上看着苏九羌：
“九羌可有看出什么？”
“该回去了。”
宋槿看着苏九羌睨了眼那被雾气掩盖的竹林，听着他答非所问，扬了扬扇：
“听九羌的。”
“……”
是夜，照世客栈
苏九羌从芥子袋中拿出四床被子垫在了床上又拿出了话本，他躺在了床上，眼睛看着书，却用手抚摸着被子上镂空的木槿花花纹，渐渐地就有了困意。
空中皓月高挂，点点繁星洒满，偶尔响起倦鸟发出的声音，风让树木摇曳，不时碰撞和摩擦，一切都显得那么和谐。然而突然一名身姿矫健的蒙面黑衣人，轻轻地推开了窗进而敏捷地翻了进去。
“……”进去后，蒙面人就发现本应躺在床上安睡的苏九羌坐直了身子，冷冰冰地凝着她，而且房门也应是趁她翻进来时就被轻推开了，现在站立着一名男子……
不是吧，不是吧，我翻进来用来那么长时间吗？为什么我一抬眸就看到了一个长得如此俊朗，另一个亦如此貌美的仙长？但现在不是欣赏盛世美颜的时候，现在逃，还来得及吗？
“这位……姑娘，你深夜造访我们九羌的房间，到底是所谓何事？而且，你是一位姑娘，男女授受不亲，这对你的清白可不好，更对我们九羌的……不好！”
宋槿淡淡地看着她，素来温和把笑意唅在嘴边的他，竟在这个时候表露出了不高兴。
蒙面女子有点错愕，随即嘴角一抽，怎感觉说得她是来献身一样，这一袭黑衣加蒙脸不应该把她当刺客又或是贼人才对吗？宋槿这话竟一时让她回答不上。而且怎么就看出她是个女的了，她乔装打扮的技术有那么差吗？
苏九羌不知道他没说出口的是什么对他不好到底是指什么，也没有去细想，虽料到她今夜会袭来，但被人夜闯房间，扰了他清梦，看着眼前的女子，也有一丝不悦，干脆就开门见山：
“为了玉容寂还是为了玉颜空而来？”
“今天你们发现我了？”蒙面女子一惊，这不就是等她来，她还讪讪然地中招了顿时感到一阵后怕，很明显她也打不过这两人啊！可怎么办？但她很快就沉住了气：
“你们想怎么样？”
“这句话应该是我们问你才对。”宋槿看着她。
“是你们白日去了照世楼？到底有何所图？”蒙面女子很快就收起了漫不经心，正经地道。
苏九羌知道今夜会有不速之客，故而睡觉时没有脱下衣裳，是和衣而眠的，但头上的紫金冠已被他摘下，一头墨发散落而下，少了几分仙气，终是添了些许人间的气息，再也没有那份高处不胜寒的触不可及，这时倒是和他的性情有了几分契合。
“这照世楼，我们去就是有所图，那你呢？总归也是因为那两姐妹吧？”宋槿不想和她周旋：
“有什么等会再说吧”
随即也不管蒙面女子是否答应，就把她扯了出房门，再合上。
不过须臾，门就被打开了，苏九羌已摆好了茶坐在了椅子上。
“不瞒你们说，我是二小姐身边的影卫玉十七，先前被小姐派去处理事务，回来才得知小姐已经被囚禁了。我这几个月都在找机会救出我家小姐。那你们呢，可是想行什么不愧之事？”
既已暴露，玉十七也不怕他们，坦然地道。
“我们是要找一样东西，找到自然就走了。”
宋槿其实也没骗她，他们确实是要找鬼魂，那阴灵灯在照世楼就发出强烈的幽光，阴灵灯和卷轴是一起的，卷轴探明方向，阴灵灯集魂魄，越是靠近灯涌动得更厉害。这便是说明是那丢失的鬼了。
“你们是想找照世镜？”玉十七一惊。
“照世镜？”苏九羌喃喃道。
宋槿似乎看出了他的困惑，笑着和他解说：
“照世镜是这座城的宝物，这里的一切基本上都以此宝物命名的。只是这宝物能护了这城，依我看亦毁得了。照世镜在几百年前横空出世，便有了这座城，都说此物养人，但如今看来，也不是什么好事。”
令玉十七更惊讶的是苏九羌居然不知道有关照世镜的听闻，看来不是因此物而来，不可思议地蹙了眉头，所以要找的到底是什么？
“不是为了照世镜，那是因为什么？”
“不知姑娘可否告知有关你家主子和她姐姐的事？特别是性情大变的城主。我们就是因为这事而来。”宋槿给苏九羌续上了茶后，继又给自己添上。
苏九羌看了看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玉十七更是不解，从这两人的言语来看，是突然来到这城的，不是为了照世镜，居然想要插手城中的事，她一点也看不透眼前的两人，但她现在实在是杯水车薪，是该信还是……
“我只是玉家给二小姐训练的死卫，负责小姐的安危，只知做事，对小姐的私事知道的不多，更何况是城主。”
“你只需要将你知道的说出来就行了？”宋槿温和地道。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们？”
“我们长得也不像是恶人吧，再者，不是我小看姑娘，以你现在孤身一人，恐怕也救不了你家小姐？姑娘请放心，我们不会害了你的，甚至对你只有利而没有任何危处，我们要取的那样东西也不会对这座城有任何的影响，不出意外的话，你的燃眉之急也会被解决。”苏九羌道。
宋槿看着玉十七：
“姑娘放宽心我们不是无缘无故帮你，是在帮你的同时，届时我们想要的东西也拿到了，我们这是合作。”
“那两位公子能否告知在下，你们想要的是何物？”玉十七也不是个死板的人，看着两人的态度，语气也没有那么僵硬，对人也是缓和与客气了，更何况，的确是她事先不对夜闯了别人的□□。
“我们也不想瞒着姑娘，只是我怕说出来，姑娘会不相信，甚至觉得我们是在搪塞了你。”宋槿喝了一口茶。
“我不是如此不讲理之人，公子姑且来说说。”玉十七脸色有些不自然地道。
“是要摛鬼！”苏九羌正正经经，一丝不苟地说完后看着她的反应。
“……”
玉十七有些坐不住了，她的确难以接受这个答案，但从苏九羌的嘴里吐出来却让她又莫名觉得是可以相信的。
“公子，当真？且依你们所见这鬼是在照世楼了！”
“我们又何必骗姑娘呢？”苏九羌见她如此淡然地接受了，突然就觉得自己有点小看这位看着不大的姑娘了，内心倒是挺强大的。
其实也不是玉十七的承受能力强，是苏九羌给了她被说服的能力，而且天下无奇不有的，她记得她爹爹和她说过……
“我们听闻城主性情倒是变了不少，或许……”
“莫要胡言乱语！城主怎么可能是……是那物……附身？”宋槿没有说完就被玉十七急急地打断了，语气明显地道出了她心中的不快。
这话一出，屋内刹时无言。
少顷，苏九羌瞥了瞥宋槿：
“姑娘别急，我们要说的是，城主不是一直派人要找出什么东西吗？她要找的可能也是我们要找的！”
“抱歉，是我冒失了！”玉十七听苏九羌这样一说，顿了顿：
“虽然我这个下人知道的不多，但作为个冷血无情的影卫也能感受到大小姐和二小姐的姐妹情谊不假，先前大小姐那温婉大方的性格不像是装的，我实在也是看不出来大小姐会对二小姐做出什么有害的事情。可如今，大小姐像是变了个人那样将二小姐囚禁了起来……我也实在是担心，这位公子所言也不是没有道理，只是你们打算如何做？”
“敢问玉姑娘，城主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有些不同寻常的？”虽然今天宋槿在小二那听到不少消息，但其中有几分掺水就不得而知了。
“我只清楚家主先逝一年后，城主就慢慢就变成这样了，刚开始的时候，二小姐就发现了她的不同，一直在找真相却无果。以前是个连蚂蚁都不愿杀死的大小姐，现在是一件很小的事都能让她烦心，进而动了杀心，全城的人都闭门不出，现在走到大街上，十成就有可能九成是城主的探子。这几个月来，城主一直在寻高手只是为了找到我。但其实我一直在照世楼！”
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谁又能想到她就在玉容寂的眼皮底下呢？
“这不就给了我们名正言顺的机会进照世楼了吗？”宋槿轻声道：
“只是姑娘要跟我们一起吗？”
“公子放心，我长期隐在二小姐身后，没危险我是不会出现的，这些年大小姐及她的人都鲜少接触到我，不会这么容易就被认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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