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03章 多彩的童年时光1
郑干巴拼命地挣扎,杀猪般地嚎叫,但无济于事。这是孩子们最愿意玩的“大变活人”游戏。
待郑干巴站起身来,胯下的小纠纠不见了,平展展的宛若女孩子一般。这时的他也就一不做二不休地扮起女孩子相,扭腰晃腚地在沙滩上走猫步,惹起一阵阵的喝彩声。
家乡的河长,岸也长。河边无树,只稀稀地贴地皮长着一些矮草,龟裂出一些长长的深不见底的大缝子,宽得能塞进去小孩儿的拳头。
早晨或傍晚,便有千百只蛤蟆在大缝子里蹦进蹦出。入夜,便有一河的蛙鸣迭起,遥相呼应,连绵不断,越是晴天越是叫得欢。暗蓝的夜空下,一河的墨水就在这蛙鸣声中缓缓地向西流。
孩子们就枕着蛙声睡觉,习以为常了。倘若没了这吵闹的蛙声,夜里便享受不了那沉沉的寂静,反而觉得像缺少了点儿什么,翻来覆去地睡不稳。
除了蛤蟆,河边还拥有众多的蜻蜓,乱乱地飞,直撞人脸。河边常见一些洗衣的姑娘媳妇,抡着棒槌有说有笑地唠着家长里短,把两只脚伸进流着的水里,晃晃地白,细细地嫩。
日暖风轻,不时地有女人起身把洗净的衣裳晾在青草上,便有蜻蜓飞落在上面。不知是谁提议的,她们纷纷站起身,脱去身上的衣裳,一个个赤条条地站在河岸上,又“扑通扑通”地跳入水中,在碧波荡漾的河水里尽情地嬉戏。
可能是女人的天性吧,她们玩水竟然比孩子们玩得好。或蛙泳,或仰泳,或侧泳,或狗刨,如鱼得水。
二胖嫂子游得最好,她仰泳时像美人鱼似的静静地躺在水面上顺水飘荡。别的女人则不如她,她能把两个奶子高高地耸出水面,像两个白白的大馒头,竟看得孩子们目瞪口呆。
大顺子突然想起昨儿晚上去二胖嫂子家偷李子时被二胖嫂子发现,扯着他的衣领去找他娘,结果被父亲揍了一顿鞋底子。
左邻右舍都知道这个二胖嫂子不是“善茬”,她在娘家未出阁的时候,就是有名的“疯四丫”,大家也都处处躲着她让着她。可大顺子偏要去招惹她。
长辈人都说:“这个疯四丫,嘴上不饶人。不管是老爷们还是老娘们,只要惹着她就给你来荤的,让你下不来台。”她管不喜欢的女人叫骚屄 ,管不喜欢的男人叫狗卵子。
有一回,“光棍儿”李大头挑逗疯四丫,疯四丫追着李大头骂:“你个屄养的,狗卵子。敢和我动手动脚的,不怕你那个狗卵子再让狗叼去?”
把那个李大头骂急了,便回了一句:“你个娘们儿家家的,整天狗卵子狗卵子的,你见过狗卵子啊?”
“那当然。”
“哪个狗的卵子?”
“你忘了?那回你爬牛车,让车尾巴的钉子把卵子皮刮破了,把你的卵子刮掉在地上,让大黄狗给叼跑了。你现在就剩卵子皮了,狗卵子都不如,还装啥卵子啊?给你个女人也是白瞅着!”
一席话把个李大头说得面红耳赤,无言以对。
二胖子和疯四丫结婚那年,疯四丫独自回娘家串门。回来的路上,听到身后有“呼哧呼哧”的声音,以为是哪个骚老爷们呢。回头一看,竟是一头大黑熊!
还没等她缓过神来,那黑熊已经把她扑倒在地。由于用力过猛,黑熊扑过了头,那厚墩墩的肚子大山似的压在她身上。
疯四丫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定了定神,发现是一头公熊,便狠狠地骂了一句:“狗卵子,你以为我是谁啊?瞧好吧!”
说着,便腾出手轻轻的抚摸公熊的生殖器。把那个公熊抚摸得竟然停下来,展开身子,舒服的仰卧在她身旁任其摆弄。
这回疯四丫得手了,只见她麻利的解下裤腰带,一头拴在公熊的卵子根上,另一头拴在路边的一棵小树上。趁公熊享受的时候,撒开腿就跑。
那公熊急了,起身就追。没曾想把卵子挣断了,只听“嗷”的一声公熊一头栽倒在地,气绝身亡。
腰带上的那对裸露着的卵子,跌落在路上,仍一颤一颤的动呢!
疯四丫啥也顾不得了,提着裤子便逃。可没有腰带的裤子碍事,她索性脱掉裤子,裸着身子狂奔。
跑了一阵子,回头见那公熊并没有追上来,才停下脚步,却不敢回去取裤子,光着身子在苞米地里不敢出来。
已经晌午过了,二胖子仍不见疯四丫回来,便沿路寻找。先发现了她的裤子,便高声呼唤,她才猫着腰从苞米地里走出来,穿上裤子后,一五一十地诉说起遭遇公熊的经过。
两人来到现场,果然发现一头公熊瘫死在路边,胯下仍在“汩汩”的不停地流血。再瞧,它的那对卵子仍连着疯四丫的裤腰带拴在小树上。
二胖子唤来村里的小伙子们,把公熊抬回家。那头熊足有八百斤重,四个膀大腰圆的小伙子才把它抬起。
那次,李大头也凑着看热闹。临走时,他小心翼翼的把那对熊卵子用手帕包起来,拎着,随人群往村里走。
疯四丫不解地问:“你要它干嘛?到家我赏你一只熊掌吃!”
李大头神秘地笑笑,悄悄对疯四丫说:“这你就不懂了,吃啥补啥,没准我吃下这对熊卵子,裆下还能长出新卵子呢!”
一席话,说得疯四丫哭笑不得。指着李大头的鼻子骂:“看来,你是想卵子想疯了。往后就不叫你狗卵子了,叫你熊卵子才对!”
说起疯四丫和二胖子结婚,还有段插曲,挑着近的嗑儿唠,那就是:先尝后买!或者说先结婚后恋爱!
疯四丫和二胖子结婚,已是第二嫁了。大伙都说她头回嫁的男人,真的是“狗卵子”。放着好日子不过,领着别人的媳妇私奔了,扔下疯四丫苦守空房。
这天一大早,疯四丫特意打扮一番,进屋便开门见山地对二胖子说:“大兄弟,姐求你来了。”
二胖子一轱辘从炕上爬起来,一边穿衣裳一边说:“太阳从西边出来的吧?你也有求人的时候?”
“我一个寡妇失业的,啥事儿不得求人?”
“到底啥事儿求我呀?”
疯四丫“嘻嘻”地笑着:“好事儿,你到我家就知道了。”
二胖子洗了把脸,也没吃早饭,就跟着疯四丫走了。
疯四丫从房后抱来两捆稻草,对二胖子说:“眼看着小鸡就要开裆下蛋了,你帮我编几个鸡窝。”
二胖子二话没说,坐在稻草捆上编起了鸡窝。
金色的稻草软软的,有一股淡淡的草香。院子里的小鸡见有人给它们做窝,也欢实起来。小母鸡们都红了脸蛋儿,不时的扑棱着翅膀,意在勾引着迈着方步的公鸡。
那大公鸡也不客气,跳上母鸡的背,叼住母鸡的脖子踩蛋。踩了这个再踩那个,像皇上那样肆无忌惮。
用了大半天的时间,二胖子编了九个鸡窝,本来他是能编十个的,疯四丫不让他再编了。
她告诉二胖子:“什么事儿都不能做得太满了,不能十全十美,九个正好。”
看二胖子编完了鸡窝,疯四丫把那个皇上一样的公鸡杀了。二胖子看了心疼:“人家活得好好的,你干嘛要杀了它?”
疯四丫一边用开水烫鸡毛一边说:“不是它活得好好的,是它活得太好了。你看它得瑟的,差不多把那些小母鸡都踩个遍……”
说到这里,疯四丫像是想起了什么。
“是你嫉妒了吧?”二胖子逗她。
听二胖子这么说,疯四丫“呼”她站起来,一手扯过二胖子的脖领子,一手举着血淋淋的菜刀:“你们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吃着锅里的,望着盆里的,和这个该死的公鸡没啥两样……”
二胖子见疯四丫真的要发疯了,连忙止住话题:“好姐姐,你可别剁了我。我比那公鸡冤哩,我可连根母鸡毛都没碰过呀!”
听二胖子这么说,疯四丫举刀的手放了下来,长长地叹了口气:“没良心的,杀它还不是想犒劳你?”
疯四丫用眼角瞟了二胖子一眼。
疯四丫真是嘴一份,手一份。做菜麻利得很,片刻功夫就端上来一盆热气腾腾的小鸡炖蘑菇,还烫了一壶酒。
疯四丫边倒酒边说:“兄弟辛苦了,姐陪你喝两盅。”
两人坐在桌子的对面,你一盅我一盅地喝得尽兴。
可能是酒的热劲上来了,疯四丫索性把外衣脱了,边脱边说:“你热也把上衣脱了,没外人。”
疯四丫脱得只剩一个小兜肚。那小兜肚太小了,竟被那两个白馒头似的乳房撑得翘翘着。
二胖子的眼睛都看直了。
“好看吗?”疯四丫问。
二胖子光顾着看了,疯四丫一句问话,臊得他满脸彤红,忙低下头。
“你不说是不是?你不说我还脱!”
“别,别别……你千万别脱了!”
“你说不脱我就不脱呀?这是在我家,我凭啥听你的?”
疯四丫真的疯了,边说边往下脱。
“好姐姐,你千万别让我看了,我受不了……”
说着,二胖子绕过桌子想去制止,却被疯四丫一把抱住,两人便在炕上支起了“黄瓜架”。
拉扯中,疯四丫变成了光溜溜的泥鳅。二胖子的手触到她那白馒头似的乳房,宣宣的,柔柔的,暖暖的,顿时像触了电。
二胖子脸红红的,心脏“咚咚咚”激烈地跳着。浑身火烧火燎,像被点燃的干柴禾,疯狂地燃烧起来,和疯四丫疯得不可开交……
就这样,二胖子和疯四丫过上了。“二胖嫂”取代了“疯四丫”。
大顺子敢招惹二胖嫂子,也就难怪他挨鞋底子了。
想起挨揍的事来,便不由自主地摸摸屁股,仍然隐隐作痛。大顺子记吃不记打,他生出报复二胖嫂子的鬼点子:
“郑干巴,你敢不敢把二胖嫂子的衣服偷出来?要是真的偷出来,我今天逮的鱼全归你!”
郑干巴见有利可图,拍着胸脯答应了,猴儿般地钻进草丛里,一点儿一点儿地往二胖嫂子放衣裳的塔头上挪。
眼看就要够到二胖嫂子的衣服了,恰巧大凤姐上岸穿衣服。突然发现草丛中郑干巴的头,立刻用衣裳捂着下身喊起来:
“二胖嫂子,郑干巴要偷你的衣裳呢!”
这一喊如同炸了营一般,不管姑娘媳妇都蛤蟆似的往河岸上爬,水淋淋地站在河岸上,二胖嫂子指手画脚地朝孩子们藏身的方向骂:
“小兔崽子,黄嘴丫子还没退净呢,就想歪歪点子啦?再敢往出冒坏水,看我不把你们的卵子儿挤出来当泡儿踩!”
随着那浪声浪气的骂声,孩子们的魂儿都吓飞了。争先恐后地往家逃,把郑干巴扔在后面也不管。
跑出去好远了,回头看时,见那几个姑娘媳妇仍像接受检阅似的站在河岸上,听二胖嫂子指手画脚地说着什么……
三爷和三奶一辈子没有自己的子嗣,自然就把四弟的子孙视为己出。当国林出生后更被看作是掌上明珠。
三奶平日里只是低头干活,寡言而木纳。她黑瘦矮小,却总有使不完的力气。因为常年烧火做饭喂猪割猪草,稍一得闲就来抱看这些孙儿们,从早到晚不闲着。
国林已长到三奶腰间那么高了,只要和三奶在一起就故意说走不动,让三奶背着。三奶却不嫌累,咧开没牙的嘴笑着:
“背、背,今儿个我背孙儿,明儿个孙儿长大了,能不能背三奶?”
三奶的话让母亲听见了。母亲见国林正往三奶的背上爬,便大呼小叫:
“快放下这个肉墩子,看你把他惯的!”
可一离开母亲的视线,国林又爬上三奶的背。
时间常了,三奶后背的衣服上便有一滩尿渍,似一幅地图的形状。
母亲见了就说:“肯定又是你孙子给画的,快脱下来洗洗!”
三奶却说:“别动,我孙儿正睡着呢。他玩累了,就趴到我背上睡着了。小猫小狗,越睡越有,三奶还指望孙儿耀祖光宗呢!”
母亲听了却啧嘴:“像个懒猫似的,就你会夸你的孙子!”
国林特别喜欢三奶。清早三奶去割猪草,国林帮她提着篮子;晚上三奶煮猪食,国林陪着她在昏暗的灯光下翻弄小人书。看着,看着,国林趴在锅台边睡着了。三奶便把外罩脱下来,披在国林的身上,怕着凉。又偷偷地煮了鸡蛋,扣在碗里,等国林睡醒了再吃。
那年秋天,国林脖子上长个鼠疮,总往出流黄黄的脓水。母亲把他背到公社医院后,就忙着回家收庄稼去了,只有三奶陪着。
公社医院很小,床位有限,国林就躺在病房冰冷的地板上,小脸煞白。三奶一直用她那干柴似的双手握着国林的小手,跪蹲在身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淌脓水的脖子。
“三奶,给我扎针的阿姨说过几天就好了,是不是?”
“是”!三奶的脸上竟然挂着慈祥的笑,好像很轻松的样子。
“那要过几天才能好?”国林觉得脖子钻心地疼,不安地问三奶。
“用不了几天。孙儿,咱是男子汉,要坚强!”
国林没说话,闭上眼,眼泪流了出来:“三奶,我挺不住,太疼了!”
三奶弯下身子,把脸贴在国林烧得火炭似的脸上,用她那满是皱纹的脸擦干国林脸上的泪水。
当她抬起头的时候,脸上仍然挂着那种轻松慈爱的笑:“三奶给你讲瞎话好吗?”
国林点点头,眼泪还是不停地流下来。
三奶讲的“瞎话”很简单:鸡妈妈过生日,小鸡们各自都给鸡妈妈送来珍贵的礼物。只有刚出壳的小公鸡羞怯地对鸡妈妈说:“我长大一定给您送来好多好多的礼物!”
鸡妈妈高兴地笑了,对小鸡们说:“我们小公鸡的礼物是最值得珍惜的!”
不知道三奶为什么给自己讲了这么个“瞎话”,他只朦朦胧胧地觉得自己就是那个小公鸡。
国林一边用手抹眼泪,一边用快活的声音问:
“三奶,它们过生日时,鸡妈妈会给它们煮蛋吃吗?我过生日的时候你会不会给我煮鸡蛋?”
“当然要煮鸡蛋。我孙儿出院的时候我就给你煮鸡蛋。”
三奶说这话的时候显得更慈祥了,国林似乎觉得脖子不那么疼了,脸也不那么热了。
“三奶,再讲个鸡妈妈的瞎话,我愿意听!”
三奶真的就一个接一个地讲起鸡妈妈的“瞎话”。她那干枯的手一直握着国林的小手悄声细语地讲着,直到国林进入梦乡。
出院那天,三奶领国林到医院对面的小卖店买熟鸡蛋。她拿出五元钱递给小卖店的掌柜的。
熟鸡蛋是一角钱一个,三奶给国林买了十个熟鸡蛋,共花了一元钱。
那个掌柜的背转身,从抽屉里找零钱,然后用食指和中指指着纸币的中间部分,递给三奶。
三奶也自然地用食指和中指接过钱,数了数,是四元钱。
就在她要把钱放进口袋的时候,却突然改变了主意,把钱一张一张地摆在柜台上。不料,刚刚还是四元钱,现在却变成了三元。
三奶疑惑地对掌柜说:“这钱不对啊,少了一元钱。”
掌柜的脸色变了。这是他贯用的把戏,他把其中的一元钱对折起来,递钱时暗示对方拿钱的中部,这样对方就很容易把一张钱数成两张,以此卑劣手段骗人钱财。
没想到三奶居然如此细心,当场识破了他的伎俩。
那掌柜的是公社副主任的小舅子,也是有名的地头蛇。他见没骗成便恼羞成怒,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刚才你还说正好呢,现在就少了?蒙谁呀?是不是欠揍?你要是知道好歹的话,赶快滚蛋!”
看他那张牙舞爪的样子,国林害怕了,拉着三奶的衣襟小声说:“三奶,咱们快走吧!”
三奶轻轻推开国林的手,对掌柜的说:“把钱还给我,然后道歉。不然,我就和你没完!”
那掌柜的狂笑起来:“还没见过这样不知死活的人呢,让我道歉?疯了吧你!你打听打听,什么时候我给谁道过歉?”
这时有几个女人过来对三奶说:“不就是一元钱吗,算了吧,这点儿小事不值得,赶紧走吧。”
三奶没说什么,只是摇摇头。
这期间又有几个人过来买鸡蛋,三奶拦住他们说:“别在这儿买了,这是家黑店,刚刚骗了我一元钱还不认账!”
那几个人听了三奶的话,互相看了看,转身就走。
掌柜的见三奶坏了他的生意,边破口大骂,边扑向三奶要动武,吓得国林号啕大哭。
有个老太太看不下去了,掏出一元钱递给三奶,悄悄地说:“这钱我给你,你惹不起人家,快走吧。”
三奶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小声对国林说:“孙儿,不要哭。咱不怕坏人,今天他要是不还钱,我就和他对命!”
“你这个疯婆子,还有完没完哪?”
掌柜的刚要发火,一转眼又有几个顾客来买鸡蛋。他眼珠子一转,口气突然软了下来,塞过来一元钱说:
“老不死的,给你钱,快滚吧!”
三奶接过钱却不动弹,绷着脸说:“你还没道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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