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四章
司马相如在《上林赋》中写道:“终始灞、浐,出入泾、渭,沣、滈、潦(涝、牢)、潏,纡余委蛇,经营乎其内。荡荡乎八川,分流向背而异态”。这“上林”即秦汉时期的上林苑,方圆三百里,现在是长安的外缘。而现如今的长安城内在汉、隋的基础上,充分利用“八水”,广开人工渠(引水渠、漕渠,灌溉渠),形似蛛网,环绕长安城,现在也有了这“八水绕长安”的美称佳景。
漕渠,从长安城西的金光门入,由西北流向东南,斜分了整个西市,再汇入南北向的永安渠。沿途船家,槽帮,各路商人往来其中,云龙混杂。空空儿要找的鬼医,就藏匿其中。鬼医,善易容休眠,善缩骨遁影,此人的真实样貌无人见得。但凡行迹江湖,总有可循的方法。
传说鬼医一直藏身于一画舫之中,从未上岸。但此人行迹由外城八河,辗转内城漕渠,永安渠,清明渠,甚至通龙池入皇城,直达太液池现身大明宫。
空空儿遵照师父的指令,今日来西市寻人。
师父:“人定(亥时),漕渠水磨码头,东南向来船,带着你找到的人上传即可。”
空空儿:“是!”
空空儿一早来到西市,她务必先解决第一个问题,找一个身高六尺,膀大腰圆的壮年男子。这样身板的人,在槽帮行里最好找。
一入西市,路帮一群人喝着彩。人群中一道人耍得一手变换的法术,让人称奇。她的眼神在这人群中停留一会儿,便瞄准了一个搬运米粮的脚夫。
脚夫孔武有力是个不错的人选。最为重要的是,此人憨憨傻傻,木讷笨嘴。
就是他了!
空空儿,从人群中穿过,与盲眼阿嬷侧身而过,阿嬷顺着空空儿的方向说了句:“小娘子,谢了!”
众人忙乱之中,并未有人留意阿嬷的言行。大家见小道长已经挑担离去,也就都散了。
空空儿在粮仓暗处阁楼静等少许,脚夫肩扛糠米就进来了。她瞅准脚夫的涌泉穴,弹出一石子,脚夫便瘫软昏睡了过去。
空空儿再拿出一粒苏摩丸,搓碎丢进一小铜炉,焚烧出烟雾,放在脚夫口鼻处熏香少许,脚夫便如梦中,任凭空空儿使唤。两人大摇大摆地从米栈离开。
“喂,铁牛,还没搬完呢,就走啦?!”计筹的账房管事冲着这脚夫的背影大喊了一声。
脚夫铁牛头也没回。
“他可能饿了,找他姑母去要钱卖烧饼。不用管,他一会儿就回来,你记好账,别漏了他刚才这一袋子的工钱。”货栈的管事跟账房交代着。
“不会的,不会的,咱们这些靠漕渠吃饭的人,都是贫苦人家,都不容易,我会算错大户人家一旦面,也不能算错庄家人的一粒米。”账房先生看着没有回应的脚夫铁牛,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这个人虽然有时候木讷,但也有礼懂事的。平常去哪儿也会问一问他,有个交代。
今天,莫非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急事?账房先生转念一想,有忙去了。
空空儿领着铁牛,走到水磨码头附近,找了个角落隐藏了起来。
这苏摩丸的药性,焚烧轻烟熏三圈,可管三天。寻常人中了这烟熏,如梦致幻,只能听见身侧一人的话语。简单说,就是一具任人摆布的傀儡。
空空儿看着这个浑身蛮力的人,如果此人不是少许呆傻迟钝,凭他一身气力,一定是一名孔武有力的大将。
但是,人这一生,就没有如果。如果不是战乱,她不会跟随父母逃难沦为街上的乞儿;如果那天她不是着急捡起路中央的铜钱,她不会被官军的马踏断了一只手;如果不是师父收留她,她应该早就饿死了;如果不是日日苦练,她应该早就命丧敌手……那么多如果,对她而言,都只有一个结果,早早地离开这个世界!
但是,她现在还活着。她这种低贱之人要活着,就要付出更多代价,这些代价跟性命不可比,却也自带这世间所有的苦难与悲情。
乱世的苦楚,很简单,活下来就是一切。
乱世的苦楚,也很驳杂,像一张沾满毒液的网重重扣在命运的门上,理不清源头,找不到出路,还稍加碰触就百般痛苦。
她选中铁牛,并不是一种恶意,反而有一种怜悯,没有思辨的人会更幸福!一份华服珍馐的体验只会给他的生命多一些可见的真实体验。至于,把他变成一个空洞的傀儡,反正他本来就没有,也不算失去什么吧。
“铁牛,你家住何方,家中还有何人?”空空儿斜眼瞟了一眼铁牛,冷冷地问。
“家住金光门外一草庐,家中有姑母一人。”铁牛回答。此人说起话来,还如五岁孩童一般。
“你最大的心愿是什么?”
“心愿,嘿嘿嘿,小娘子,嘿嘿嘿……”空空儿看铁牛满脸花痴一般,再一点穴,让他继续昏睡!
趁他昏睡之际,她要去金光门外的草庐,找一妇人。行事不能留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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