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一章
磨镜少年，错愕地看向道姑。
“看，为师算得如何？”老道长斜靠着黑驴，得意地看向芸娘。
“好嘞，这位道姑，随便挑！”一旁的小伙计，赶紧去招待。
“就这一头！”芸娘一眼就看中了那头白驴，驴身健壮有力，一身白色毛皮纯粹干净。
在人群另一侧的老道长，又得意一笑：“黑驴，赶紧牵好你的黑驴！”把驴绳递到了徒儿手中。
磨镜少年郎，一时错愕，不知道如何反应。
“够了吧？”芸娘拿五贯钱（一贯1000钱）。
“爽利！让道姑，直接牵走！”骡马行老板一吆喝，伙计直接接过芸娘的钱，就去牵驴了。
“瞧见没，现在就这行情，两头驴，一死，一活，刚好，就这颗珠子的价钱。你两赶紧走吧！我这驴车还得修呢！”老板已经不耐烦了。
磨镜少年郎牵好黑驴，想追上道姑去。但是，这师父还是个半醉半醒的老神仙呢。
“你说我怎么这么倒霉呢？”磨镜少年郎自言自语道，他把老道长放上驴背坐好，自己还得挑着担子，找个去处等师父酒醒了再说。
昨夜，他听见魏博府内喧闹了起来，立马挑着担子就跑了出去。不想这一路往东，跑到东市附近，却看见自己的师父喝得醉醺醺，还与人发生了口角，拉扯不清，要扭送官府。
他本想避免是非，赶紧绕道走，不想这迷糊之人还能喊他“徒儿！”
“那，是我徒儿，他有钱，他有钱！”
这一行人，直接就把他师徒二人一起提溜回去了。老道长，醉酒未醒，小道长死不认账，一直熬到了这大早上。
“师傅，你醉酒人都迷糊了，怎么还伤了人家的驴，毁了人家驴车？”
“我那时，不小心，一不小心，内力没控制住嘛！”
“你要干嘛，耍酒疯？你这酒品越来越差了！”
“非也非也，我那是救一窝，一窝狸奴，黄白相间，甚是可爱。那蠢驴尥蹶子了，蹄子差点踩，踩死它们。我就晕乎乎一掌，一掌把驴给劈过头了！嘿嘿嘿……”
“嗯，劈了一头驴，又买一头驴，我们两个才是蠢驴！”磨镜少年，一脸鄙弃的样子。
“还心疼呢！我这也不给你牵了良缘吗？”
“师父，你净瞎说！”
“什么瞎说，我修的这一道，要遵从‘五荤三厌四不食’的禁忌，可是可以喝酒，可以婚配！都是可以的。”道长大醉未醒，说的却是真话。
“你过来，把你的磨镜担子放在驴背上。”道长跳下驴背，安排着。
“师父，你有要干嘛？”
“你该走了！该走咯！”
“什么意思？”
“今日往后，要往东行。命里注定！”
“我还有事要找你呢，别想把我又支开！”
“什么事？赶紧说完赶紧走！”
“你看看这个粉末，里面有什么？”磨镜少年赶紧从胸前一个密封的匣子里掏出那日收集的粉末。
“屏住呼吸，不能闻。”道长伸手接过小匣子，磨镜少年赶紧提醒道。
道长细看粉末，黄红颜色，有山野腐叶苔蕨湿热之气，
“像是毒蕈提取之物！”
“有何功效？”
“山野毒蕈，自带致幻毒素，轻微可致人陷入环境，重则取人性命。提炼物可成粉，可制丸，其中添加不一，功效又有不同。你从哪里得来的？”
“一人口吐白沫，癫狂倒地，我从那人身上取得这点。”
“此人后来如何？”
“好像，死了！”磨镜少年迟疑一会儿，又接着说：“但是，今早市集的通告说无人伤亡！我明明查他已经心脉迹象全无啊！”
“市集上的告示，你是说，西明寺大火？”
“是的，那夜我恰巧在西明寺附近，遇见此人追击一人不成，就倒地了。”
老道一把抓住磨镜少年的手：“有谁可曾看见你？”
“没有！”
“一个都没有？！”
“没有！”磨镜少年很确定没人看见他。
“很好，这匣子里的东西放在我这里，你往，往……往东，对就是那白驴去的方向。离开长安！”
“为何？”
“保命啊！你这个傻徒弟！”老道长对着磨镜少年的屁股就是一脚“赶紧走！”
“我该去哪里，什么时候回来找你？”磨镜少年被师父的一番话也吓着了。他真是摊上事了。
“去哪里，你会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一切要听天意。”道长，朝着驴屁股就是一掌。黑驴驮着磨镜少年的一切家当，跑了出去！
“师父，师父，你就赶我走了？我，我，你总叫我徒儿，我真名叫啥？你也太潦草了，连个名字都没给我取！日后你怎么找我啊！”磨镜少年，一边追驴，一边回头喊。
此去一别，师徒不知何年何月再相见，江湖寻人总得有个名号，可他连个名字都没有。
“徒儿，就叫徒儿！”老道长，真的好敷衍，想都懒得想。
“你我的缘分，也就收养之恩啊。至于名字嘛，找别人给你取好了！”老道长看着手中的匣子：“无名无姓无人识，这未尝不是你的保命之法。江湖险恶，你自求多福吧。为师，暂且也顾不上你了！毒蕈之物，再现于世，非同小可啊！！”
老道人摇一摇腰间的酒壶：“哟，又没酒了，待我先去买一壶‘阿婆清’，再来卜一卦这将来之事。有言道，造盛世，如织锦，经线纬线各有规制，着色针法技法相辅相成，要徐徐图之；而这破烂的锦缎要修补，必须找出蠹虫，断其根土，还要沿袭革新，才能修补如初。难啊！不过，终归是被我瞧见了那腐烂的线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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