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大师渡我
左边一个巨大的蛇头, 每一片鳞片都有拳头大,双眼猩红居高临下望着他。
右边一个巨大的猫猫头,牙齿尖利, 胡须染血,俨然冷酷无情的鲨手。
洛瑶南双眼发黑,很想再晕过去一次。
“你醒啦。”三花吐掉嘴巴里的鳞片,高兴地说。
乌梢也盯着青年,也很欣喜,吐出通红的信子, “嘶嘶——你醒啦。”
两个硕大的动物脑袋靠近洛瑶南,他甚至能感受到大妖身上浓重的血腥气。
这些鬼东西, 谁知道吃过多少人。
他的心脏剧烈跳动, 瞳孔紧缩, 一时没有听出大妖语气中的欣喜, “你们、你们别过来啊。”
洛瑶南心中盘算着逃跑的出路,听说妖族最残暴凶狠, 嗜血恶毒, 不讲道理, 现在他没有系统帮忙,也许只能拼死一搏。他默念口诀,准备祭出本命灵剑之际,巨猫突然变小, 从空中坠落,掉到他的怀里。
三花猫扬起脑袋, “喵呜喵呜,你醒啦!”
洛瑶南悬在半空准备拔剑的手突然僵住了,看着怀里的毛茸茸, 忍不住慢慢把手移到三花脑袋上,慢慢摸了一把——
嘶,他的手怎么不受控制摸了上去。
他明明是想拔剑来着。
猫猫显然很高兴被摸,小脑袋一直往他掌心蹭。
洛瑶南一边被巨大的妖力震慑得瑟瑟发抖,一边又……撸猫撸得根本停不下来。
乌梢蛇变成人形,盘腿坐在乌龟壳上,手撑着下巴,指着自己被三花挠花的脸,“你可得小心点,这只猫脾气怪死了,你看她把我挠成什么模样?”
三花享受人类的服侍,被摸得眯起眼睛,尾巴翘得高高,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听到乌梢告状,她“咕噜”声一顿,凶狠地瞪了乌梢一眼,又奶声奶气“喵喵”叫求蹭,一副千百年没享受过按摩服务的饥渴小猫咪模样。
洛瑶南摸着猫猫柔软的毛发,心想,猫猫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猫猫jio下死,做鬼也风流。
摸了一会
猫,他心中的恐惧逐渐消散,试探性地问:“我这是在哪里?”
乌梢:“妖国啊。”
洛瑶南愣住,慢慢转过头,看着他,“妖国?”
乌梢点头,“嘿嘿,是呀,你不是要光着膀子过河,一个人把妖国给灭了吗?”
洛瑶南:???
他要光着膀子过河,一个人灭了妖国?
这拓麻又是谁散播的谣言!
“等等,谁说的?”
乌梢蛇:“你那个小兄弟呀,”他想起张会的话,大为动容,“你们人类修士可真厉害!我还以为人类修士只会拿我们泡酒呢,没想到还会为了我们挺身而出。你们可真是好人!”
洛瑶南两眼发黑,撑着龟壳,咬牙切齿地喊出自己一生之敌的名字。
“张、会!”
他记住了!
怀里的猫猫不满地叫起来,翘起尾巴,“喵呜喵呜,你再摸摸我!”
洛瑶南把猫猫撸得四脚朝天喵呜叫,等把猫主子伺候得舒服,又从两个大妖口中套话:“那……我是怎么过来的?我只记得自己晕过去了,怎么会在妖国呢?”
乌梢:“老大把你带过来的啊!”
洛瑶南一怔:“老大?你老大是谁?”
该不会是……
他安慰自己,不可能的,不存在的,那人糊弄一下新晋小弟子们喊老大也就行了,这几个可都是顶级大妖怪,在外面能掀起血雨腥风,它们为什么要喊一个化身叫老大?
就因为她叫凤霸地吗!
乌梢:“凤霸地啊。”
洛瑶南默默咽下涌到喉头的一口血,问:“怎么你们也喊她叫老大了?”
乌梢蛇用自己并不聪明的小脑袋想了想,说:“你不觉得她这个名字,天生就是让人喊老大的吗?”
洛瑶南简直对这只妖怪无话可说了。
“我叫龙傲天,你是不是也要喊我一声老大?”
乌梢虎躯一震,“什么!傲天兄,你的名字也好霸气,可是我有老大了,我喊你老二,好吗?”
洛瑶南:……
“不好!”
他对着面前的
蛇蛇,又看眼在自己怀里撒娇的猫猫,有些怀疑人生。从前那些说妖族残暴凶狠,嗜血恶毒的洗脑包到底是从哪里传来的?
不讲道理倒是真的,以它们的脑子,很难理解道理是什么。
乌梢想到一事,一拍手:“老二,既然你这么厉害,能光着膀子打我们妖国,那就进去帮帮老大吧!那头狐狸凶险狡诈,老大这么久没出来,我怕是要吃亏,她和小美鸟万一被狐狸给抓走了呢?”
洛瑶南:什么?还有这样的好事?
但他面上不显,假装沉吟片刻,说道:“不行,我们不能进去。”
乌梢不解:“为什么?你们不是朋友吗?”
洛瑶南弯弯嘴角,笑道:“我们进去,就是看不起老大,难道她一个人搞不定一只狐狸吗?”他难得有机会能坑到江念,说到这里,感觉浑身都舒畅起来,“老大最恨别人看不起她,我们帮忙,她就会生气的,一生气,她就喜欢拿人泡酒,你怕不怕?”
乌梢吓得蛇尾巴都出来了。他抱住自己粗壮的蛇尾巴,企图把自己包起来,“那、那你千万别告诉她!我们不进去了,她一个人肯定行,而且,她还有一只鸟呢!”
洛瑶南很快就发现,这几只妖怪实力强大,头脑却简单,十分好忽悠。
没多久,乌梢就喜欢上这个老二了。
洛瑶南想着找机会逃出去,离魔尊越远越好,便问:“在这里等着多无聊,我们要不去转转吗?”
乌梢迟疑:“可是老大不许你走。”
洛瑶南暗暗思忖着。
他想逃脱江念的控制范围,然而,如果逃跑的话,以他的修为,在妖国走不了多远。
最好的办法,是逃跑的同时,把这几个脑袋不好使的大妖也顺拐着跑路。
他用指腹摩挲虎口,想了想,微微笑着说:“那我们就在附近走走,反正你们是大妖,动起来肯定很快吧……乌龟、乌龟就守在这里,等凤霸地出来的时候,我们再转回来就好了。”
乌梢:“你说得有道理!”
三花:
“喵喵也这样觉得。”
相思城外,小妖聚集。一时半会排不进城的小妖怪们,就在城外扎起帐篷,贩卖各种小商品。
帐篷一顶接一顶,妖来妖往,熙熙囔囔,算是个小集市。
洛瑶南现在真气还未恢复,只能听两个大妖的话,由着他们在集市乱逛。
许多小妖怪还未化形好,用原型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他见到兔子脑袋的人、上半身是人的蛇、顶着一簇毛开屏的孔雀,总之让人大开眼界。
没有系统在耳畔絮叨,洛瑶南看着来来往往的妖怪们,心中滋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
身在危险的妖国,却觉得空气都新鲜了。
他想来想去,意识到,这是因为自己不用怕做不好会受电击,不用听从脑海中一道意志,他可以自己做出选择,自己争取机缘。
这就是自由啊!
突然,一声梵音从众妖中响起。人头攒动,洛瑶南循声望去,见一个杏黄僧袍的僧人坐在法坛之上,讲经传道,低沉的经书声穿入洛瑶南的耳中,他睁大眼睛,脑袋一片空灵。
他想起自从遇到系统来,自己受到的苦难,再听到僧人说:“世界无不可渡之人”,顿时潸然泪下。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当作如是观。”
洛瑶南心想,难道这是在告诉他,系统只是梦幻、机缘亦是泡影,万物皆空,何必执着?
“大师!”他激动地唤。
僧人张开双目,眼神宁静祥和,“施主有何事?”
洛瑶南双膝一软,跪在地上,诚恳地说:“大师,渡我!”
……
相思明月楼中,挂满流萤软纱,流光溢彩。
狗妖带着江念他们来到楼中最高的一处观景位置,是二楼角落一个包厢,正好可以望见大厅琴师弹奏,舞女娉婷起舞。
江念趴在栏杆上,饶有兴趣地望着舞女跳舞。
跳舞的少女应是一只翠鸟,披着翠蓝发亮的羽毛,轻盈地飞来飞去。
身姿袅娜,身段极美。
翠鸟少
女跳着飞旋舞从二楼飞过时,许多妖怪大声叫好,灵花灵石掷落如雨。
江念才从盛琼花那儿得了一座矿山的学费,自然财大气粗,随手抓一把极品灵石扔过去。
晶莹的灵石叮当如雨珠坠落,折射楼中五颜六色的灯光,变得绮丽而梦幻。
美貌少女扬眉,朝自己阔绰的客人微微一笑,单独为她折腰,跳了一段舞。
妖就是妖,身段轻盈,跳起舞来也极美。
江念拍手鼓掌,从储物袋里抓出一把灵石,又都投给了她。
少女高兴得几乎要飞过来给她敬酒,底下琴师十指拂过琴弦,琴声如流水划过,坐在满地灵石中,仰头朝江念微笑。
气氛正浓之际,包厢竹帘被人哗啦一下放下。
隔着竹帘,相思明月楼如梦如幻的景象看不清晰,袅袅婷婷的翠鸟舞女折腰,又飞往其他地方。
江念偏头,“你干嘛把帘子放下了来?”
谢清欢坐下来,垂着眉眼,光影透过竹帘错落在他清隽的脸上。他微微抿唇,长睫簌簌抖动,神情懊恼又苦闷。
江念忍不住笑了,不再为难他,拿起一壶酒,一边喝着小酒,一边听着小曲,隔着竹帘见舞女跳舞。她突然想到,羽族美貌、身段轻盈,楼中舞女都是鸟儿,那……
“你会跳舞吗?”江念两眼发亮地问。
谢清欢一下子怔住,愣愣看着少女,“跳舞?”
江念:“对呀,你看这些鸟儿,一个个能歌善舞的,你变成鸟的时候,也常被我握在掌心。”她嘴角弯了弯,撑着脸,在逗徒弟这件事上乐此不疲,笑道:“我听说呀,有体轻能为掌上舞的美人,你能在掌心跳舞吗?”
绮丽的光透过竹帘错落照来,映出少年双颊的薄红。
他低着脸,神情慌乱,无措地攥了攥袖子。
江念凑过去一点,“要不你再变成啾啾,在我掌心跳一曲试试?”
不过小肥啾跳舞……
想想一个圆圆羽毛球团子滚来滚去的场景,她没等谢清欢表态,忍不住就“噗嗤”一声笑出来,两眼弯弯
,淡棕瞳孔里像有蜂蜜在流淌。
谢清欢抬起眸,对上她的眼睛,又怔了怔。
江念自顾自喝了几口妖国的酒,有点上头,脸微微泛红,瓷白肌肤上,泛出星星点点的薄汗,晶莹细碎,如天上星。
她继续趴着栏杆,把竹帘掀起一个小角,往下面望去。
跳舞的翠鸟已经下场了,白衣琴师依旧在慢慢抚琴。他好像感知到江念掀帘,又抬头对她微笑,白衣乌发,气质温润。
江念微微眯了眯眼,攥酒杯的手一顿。
忽然,身后少年轻声说:“我会唱歌的。”
江念放下帘子,诧然问:“你还会唱歌?”
看来自己这个徒弟还真是多才多艺,小仙男本男。
谢清欢走到竹帘前,默默用身体挡住外面妖的窥探。听到江念反问“你能唱什么时”,他攥了攥掌心,低声说:“是家乡流传的一些俚曲,上不了台面,况且……”
江念问:“况且什么?”
谢清欢瞥了眼大厅唱歌的黄莺,慢慢道:“况且,我的歌,和它们的不一样。”
江念好奇地追问:“怎么不一样?”
谢清欢忽然静静看着她,眸中有暗流涌动,一瞬间,他身上的气质变得幽深而高邃。迷离的光照在他的青衣上,身后是影影绰绰的百妖乱舞,相思明月楼里,一切都靡丽疯狂。
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
只有他站着的地方,干净高洁,皑皑如山上白雪。
绮艳轻浮的歌声变成万壑松风,五光十色的灯光化作明月高照。
江念恍惚片刻,好像站在高峰之上、白雪之间、松浪声里,在世上最高洁干净之处,听到少年慢慢说道:“我的歌,只能唱给一个人听。”
只能被一个人听见。
只能传进一个人的耳中。
江念:……
江念翘起大拇指,真心赞叹:“坚贞好鸟!”
谢清欢一下子就泄了气,靠着栏杆,拿过眼前的杯子,低头喝一口酒。他学着江念的模样,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动作端庄,但很迅速。
江念来不及阻拦,“哎
,这酒度数挺高的,你能喝酒吗?”
刚说完,她就看见少年身子一僵,双颊泛起霞色,眼里水雾更浓了。
他茫然地晃了晃脑袋,扶住自己的额头,微微蹙眉。
江念拉着他坐下,叹气:“你这酒量,也对,小仙男喝酒干什么?”
谢清欢乖乖趴在桌子上,乌发散在青衣之上,有些难受地呢喃两声。
江念拿出颗水灵果,本来想给他醒醒酒,忽然觉得有趣,盯着乌发里露出来红彤彤的耳朵,伸手过去捏了捏他的耳垂。
少年身体微微一颤,以为自己是鸟般,把自己给缩了起来,头埋在双臂中,就像啾啾一样。
江念凑过去问:“坚贞小鸟,你要唱歌给谁听?”
少年好像极轻地说了一句话,可惜江念没有听清,于是她凑近,再问了一次:“唱给谁听?”
谢清欢自双臂中抬起脸,水蒙蒙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看得很入神,漾满水光的深黑眼眸里,倒映出江念的身影。
江念盯着他的脸,心跳得快了几拍,忽然不想知道这个答案了。
她摸了摸自己胸口,明明是一具傀儡的身体,不该有心跳的,难道刚才的悸动,是看到秀色可餐的大美人,生出来的错觉?
莫非她也醉了?
楼下琴音传来,琴声不似一开始时清雅,节奏轻快,带着凡尘中热闹喧嚣的烟火气。
她的心好像跳得更快了几拍,注视谢清欢慢慢站起来,青色的袍角掠过紫檀木桌,轻巧得像一片羽毛。
他幽幽看了江念一眼,走到她身前,慢慢俯下身。
两人离得极近。
江念能闻见他身上淡淡的酒香,除了酒香外,好像还有另外一种干净凛冽、像白雪冷梅一样的清香。他垂着眸,眼睫长而密,衬得眉目秾丽多情。
呼吸交缠。
他慢慢靠近,慢慢俯身,然后,慢慢拿起了地上的琵琶。
江念:???
谢清欢拿起琵琶后,半抱着坐在栏杆上,朝她微微笑:“师尊,我给你弹首琵琶,好不好?”
江念捏了捏眉心,一时间,不知
道说什么好。
楼下琴声越来越快、隐隐传来金戈之声,江念捂住胸口,那股被挑起的燥意再次传来。她想,原来是有人故意使她醉的。
几道破风之声传来,凛冽的妖力刺透竹帘,射向江念。
她站在暗处,身形未动,谢清欢抬手弹了一声琵琶,琵琶声清脆,如玉珠滚落,立马压过楼下杀气毕露的琴声。
就在琵琶声响起的同时,江念身子突然消失在原地。
下一瞬,她出现在相思明月楼三楼的一处角落,手指一捏,偷袭的妖怪妖丹爆开,惨叫一声,变成一只夹着尾巴的巨狼。
琵琶声嘈嘈切切,声音清润,像一地玉珠滚落。
每一颗玉珠滚落,就有一声惨叫响起。
刚才还繁华靡丽处处笙歌的相思明月楼,眨眼就变成炼狱般的地方。
一声声惨叫在楼中各处响起,众妖害怕得露出原型,仓皇跑路。歌姬舞姬变成一只只五颜六色的鸟儿,在繁华的宫灯间飞来飞去,撞得灯火乱晃,光影迷离。
妖怪们仓皇奔逃,搂着自己的尾巴、攒着蹄子、爬到墙上窗户翻走。
楼中仿佛变成动物园,还是每个笼子都打开的动物园,群妖乱舞,鸡飞狗跳,一地鸡毛。
除开清理刺客的江念,明月楼中只有两人安然而坐。
一个是低眉专心抚琴的白衣琴师。
而另一个,坐在二楼栏杆上,半抱琵琶,醉得眼里水雾蒙蒙。
无论琴声多锋利,试图扰乱江念心神,都会被至清至纯的琵琶声一一挡回去。
江念又瞬移到柜台前,干净利落地解决一个试图偷袭的狼妖,经过大厅时,她停在琴师前,静静看着神态从容的琴师,驻足观赏片刻。
琴师脸色苍白,但还是抬起头,朝她安静地笑了下。
江念停的时间稍久。
琵琶声忽然大了一点,雨珠疾疾落下,染上焦躁与急切的情绪。
她抬起头,往上看去,本是抿着唇不开心的少年,见她望过去,瞬间嘴角微微扬了扬,眼中冰雪消融,亮得出奇。
江念心微微动了动,
想起从前在书上看到,有富贵公子撕扇搏美人一笑,如今她看到这一笑,总觉得自己也有点为搏美人轻一笑,不惜亲手拆明月楼的意思。
趁着她发呆的间隙,妖怪们纷纷避开这个杀星,往门口逃窜。
单薄的门板承受不了这么多的妖怪,啪叽一声裂成两半,飞到大街上。
守门的狗妖不明所以,“怎么回事啊?”
他想拉住一个妖怪问问,然而众妖急着逃命,哪有功夫回答他。
只有一只同族,吓得“汪汪”叫,抽空回它几句:“嗷呜嗷呜汪汪汪,里面有一个杀星,看见妖怪就杀!你快点跑吧,不然就会被她捏碎妖丹的!”
狗妖毛茸茸的两个耳朵立起来,吓得也跟着众妖跑,跑了几步,它心中好奇,折回来往里面看了眼。
明月楼中灯火不停晃动,少女站在楼中,素手纤纤,掐着一颗妖丹。
她微微一笑,妖丹瞬间化作流烟,最后一只想刺杀的妖怪嗷呜一声,便现出了原型。
江念慢慢走到琴师前,手按在他的古琴上。
琴师便松开手,不再弹琴,仰头望着她,“客人。”
江念本想像解决其他妖怪一样解决它的时候,琴师双眸漫上水雾,忽然泫然欲泣地说:“万幸客人来了,刚才这些妖怪胁迫我给它们弹琴。”
江念:“嗯?”
琴师又道:“它们是城主府里的妖怪,我招惹不起,便只好答应,谢谢客人救我一命。”
江念听到城主府这三个字,慢慢收回手,看着它飙戏。
身侧一道青影坠地,谢清欢蹙着眉朝这边走来。
琴师拉着江念的袖子,毛遂自荐道:“客人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愿以身相许……”
谢清欢忽然一跃而起,如一只青鸟掠过,手中握住一柄无锋木剑,朝琴师刺去。
凌厉风声破空而来。
一柄木剑直直刺向琴师的肩头,执剑的少年脸色清寒如水,眼里那点醉酒的绮丽尽数褪去,变成一片冰冷。
琴师见他刺过来,眸光微动,没有躲开,等木剑还没刺到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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