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昙花一现（2）
男人拿着扫帚提了只水桶上了店铺后边的大街，便一眼看到，那临街破败巷子里开着个诊所的老头，他身旁是俩小小的身影。
他边冲扫着市后残余地面的残叶烂菜，边打量了几眼那一老两小三个人。
那老头倒是老了不少，因为男人去他那里治过病，到还是隐约记得原先算挺拔的身姿不像这时那般佝偻。
他收回了眼加快打扫那隐隐腥臭的地面，那俩小孩头顶兜帽一身破灰衣衫，没什么好看的。
与此同时。
男孩以前从不知道到头发竟是如此碍事的存在，在当空烈日的灼烤下，被包裹在黑色头巾下的发丝刺挠闷热得像是在蒸桑拿。
那本就连稚嫩都难以将清冷掩去的轮廓，此刻是更加地阴沉冰冷。刚从对面花店那盆盆五彩缤纷上移去目光的女孩，眼角余光瞧见臭着张脸的男孩。
“哥哥的头发都看不见了诶。”
同样是将盘起的头发藏进兜帽，露着个光洁额头的艾妲仔细打量一脸怨念地盯着老人的布伦达。
“好难受，我要把头巾摘了。”
“不行殿下，如果要这样的话为了您着想，我得带你们回去了。”
老人提拎着篮子缓缓絮道。
艾妲适时地插了一句。
“哥哥你要是觉得难受，可以把头发全部剃掉了呀，就像我们之前见到的那个癞子一样。”
“……”
布伦达静静地盯着艾妲的脸，似是试图搜寻出其中一丝丝的戏谑。
但很可惜，艾妲此刻是苍天可证的纯良。
“即使哥哥变成光头也很漂亮的。”
“艾妲你再说我以后就不给你讲故事了。”
“啊，那边的花真好看。”
闻之，艾妲立即看向别处悠悠道。
此时空中火红已偏离了正午几许，以防万一，老人还是挑了个几乎没人的时间带这俩孩子赶集，虽然这一“赶”字有歧义……
更加炎热耀眼的光线投射进玻璃制橱柜，里头各类尚未售完的肉脏，其中腥气膨胀在艳阳天下，是愈加地冲鼻。
眼瞧老人迈步要往那橱柜走去，布伦达便捏着鼻子距那店铺几米外停住，艾妲也随之一齐站在了同处。
“下午好，请问留了哆橡兽的里脊吗？”
“诶呀，可候久你老人家了，等着这就给你包好……”
视线随着店家那结粗茧粘肉糜的手从另一黑柜中掏出那软软的红彤彤，浑身瞬起一阵寒粟的布伦达忍下恶心，却见一旁的艾妲仍旧是面色如常。
“艾妲，你不觉得臭吗？”
“嗯？虽然也臭不过呢比以前闻过的好多了。”
“什么？……”
“是那个太阳很大的时候，沤了层油油的水的垃——”
一温热的手掌拍在了艾妲的肩上，布伦达放下了捏着鼻子的手打住了她接下来的话语。
布伦达没有亲眼看见艾妲以前是过着怎样的生活，仅凭话语都能感受到那脏市烂区里的暗无天光。
他尽量平缓气息地望着老人提起那一袋子的腥红，也不知道是一番怎样的心情，布伦达忽然想逐渐接触以前未曾见识过的一切。
但艾妲，私心下他还是不想让这个女孩再度陷入那灰暗的一切。
“我来。”
布伦达撇嘴抬起一只手臂，迎着老人那奇异的目光以及艾妲疑惑的视线，他表情是略有点不自然。
“殿下这不太好——”
“我不想用命令这一词。”
果然对付那顽固的老头就得用这一句。
感受着袋子里肉块沉甸的重量，布伦达有些好奇地问了一句。
“这是什么？”
“……殿下，这是肉。”
肉？
不可置信的表情似是要从面目里溢出，布伦达神色怪异地盯着那团蜷窝在袋中黏糊糊的血红。
他自然是见过没有做熟的肉，但也是经过处理能摆上桌可以生食的肉片，可这一坨还渗着鲜红的……
“嗯，我知道了。”
搞什么啊，这样他不就像是故事里活得糜烂奢华的炮灰国王一样了吗？
在布伦达为此而有些消沉的时候，老人转眼望向了一直安静跟随着他们的艾妲。
女孩现虽一身破旧衣袍，但也在小心翼翼地注意着路边积水是否会溅到衣料，这时想了想好像一个姑娘家家的，也就只有那件穿了不知多久的裙子。
“艾妲你要不要一件裙子啊？”
那句话简直就是乌云后的曙光，艾妲闻之双目放光地望向了老人，但黑云很快随之飞覆而来，她忽地回了一句。
“不用了爷爷，我不要裙子。”
“为什么？”
“嗯就是不想要了。”
她知道钱来之不易，更何况那些钱还是老人不辞辛苦日日诊疗换来的，若是这一件裙子让他更加的辛苦，那肯定也不会漂亮到哪里去。
“还记得我说要奖励你十次听写满分吗？”
看穿了艾妲的心思，老人语气温和道。
“奖励就送你一件裙子，总不能让我一个年纪这么大的人还言而无信了吧？”
说罢他牵起了一人一边袖子，步履罕见地加快着往衣饰店迈去，布伦达对着艾妲也适时地插了一句。
“那我给你买。”
“什么？殿下这可不行，上次那么多本书都已经……”
“为什么我不行老爷爷你行啊？我是她哥哥，哥哥给妹妹买东西天经地义。”
“诶殿下我正想说您怎么能让艾妲叫您……”
惨了，被牵着走的艾妲慌乱地看着一说一句我回一句的一爷一哥，她只是不想增加别人的负担怎么就搞成了这样的场面。
“噢！那爷爷我想还裙子的钱。”
二人话音霎时停滞，一齐呆怔地望向了那笑呵呵的艾妲。
“就那件裙子啦。”
当然这是废话，布伦达和老人都知道她就一条裙子，艾妲这么说只不过是想快点打破这样奇奇怪怪的氛围。
“啊，那你是在哪家店得到的？”
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
没想到艾妲借走裙子的店铺竟是距此地十几里外的另一条被狂徒恶棍影响得更为深恶的岖魔街上。
老人注视着艾妲那瘦巴巴的双腿，哑然道。
“你究竟是怎么过来的？”
布伦达自是不知道那条街的存在，他不知所以地看着老人那讶异的神色，旋即移去目光再看了看艾妲。
“不知道呀？”
女孩满脸懵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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