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择徒大会结束,被师父收入门下的共计五十八人,余下四十二人就顺位挪下成了普通弟子。
偌大的传道堂内,几多欢喜几多愁。
不过旁人作何想法秋云意都是不在意的。他浑浑噩噩被景和拉着跟在温北知身后,往未知的目的地走去。
温北知遥遥领先,步履沉稳,速度却丝毫不慢,若不提着一口气向前追赶,很快便会出了视野。
是以景和就拉着秋云意走在落后她七八步的地方,极速催动着灵力一路小跑。
饶是气喘吁吁,景和依旧精神高涨,丝毫不显疲惫。“我们真的成为宫主的弟子了吗?我还以为在做梦……秋公子,我们怎么会有如此的好运,难道是这些年来我行善积德攒够了功德,才换来如此福运吗?那我以后一定继续行善!”
他兴奋起来根本刹不住,扯着秋云意的胳膊兀自絮语念叨,也不管有没有得到回应。
秋云意心里乱成一团,少见地没有嫌弃景和的碎嘴子。
他一时觉得自己要被前女友收拾了,心下盘算着怎么跑路,一时又觉得前女友没准对自己余情未了,心下还思考着是不是要就此顺从她——想东想西没个定性,完美诠释着何谓“心乱如麻”。
景和仍在旁边喋喋不休,秋云意扒开他的手,抬头又望向前方那道青色的影。
她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说?
她是不是早就认出来他了?
她为什么要收他为徒啊?
而且选他就选他了,加上这个烦人精做什么?
她到底在盘算着什么?
而那道身影优雅雍容,犹如凌风独绽的霜花,没有丝毫因为他的出现而显出半分端倪。秋云意俊秀的眉死死拧在了一起,回过神来指尖已将手心掐出了几道深浅不一的壑。
秋云意心底无端涌起一丝烦躁,无视自己这样倒像个婆婆妈妈的事儿妈,反而皱眉把景和的手扒掉,哼声甩袖:“没见过女修吗?吵吵嚷嚷的像什么样子,没出息!烦人精!”
被他迁怒的“烦人精”景和一头雾水,不明白刚刚还好好的,他怎么又突然发难。
秋云意小小无理取闹了一下,心情好上不少。他盯着温北知背影半天,终于还是没能忍住,出声唤道:“温……”
温北知回身,目光落到他身上,神色平静。
秋云意突然就住了嘴。
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比较好了。
温北知驻足站定,道:“这里是需要你们每日打理的地方,记下位置,以后每日来两次。”
这算是选择他们二人后她初次开口,虽然是吩咐的话,从她口中说出却并不显得颐指气使,只有种恰到好处的距离感。
秋云意和景和纷纷打量起四周。他们出了传道堂,就一直在向上走,其间还被温北知用灵力带着飞了一段,现在已经不知道到了哪里,只知道一直在往上。
分明已经高出了雪云层次,但天空中不知什么时候又飘起了雪,大片大片的雪花,洋洋洒洒地落下。
而此地,虽下着雪,却有鲜花绽放!
银装素裹中,各色花朵凌风傲霜,仍气定神闲自顾自开着,哪怕头顶雪色帽子,依旧娇艳欲滴,争妍夺艳。
这等超乎常理的情景,二人一时看呆了。
景和结结巴巴道:“这……这里是,花圃?”
温北知:“花田。”
花田,那不就是说,比花圃还大?每天让他们来这里,这是收徒弟么,这是捡了两个园丁吧,秋云意暗道。
他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口理论一番:“咳咳,那什么,你……”
谁知温北知一语罢了,停也没停就转身继续走了,只留下一个飘忽的背影。景和连忙抬脚跟上。
秋云意:……
无视我是吧?还有你个景和,还没正式拜师呢就成了狗腿子,可耻!
然而风雪渐大,温北知和景和二人的背影眼看就要被盖在了风雪之中,秋云意无奈跟了上去。
秋云意心中怒骂,脚下速度却是越来越快,也不知那二人是怎么走的,直到停在一间木屋前,他才追了上来。
秋云意抹了把汗,狠狠瞪一眼景和。这一趟比先前上登天梯还累,这女人到底什么修为了?
温北知开口道:“此处乃凌云峰,这里是我的住处。”
那是间木屋,背倚苍竹,茕茕而立。与先前在传道堂等地方见到的金碧辉煌截然是两种风格,相较之下甚至可以用“简陋”来形容,简直不像凌霄宫里的建筑
温北知全不在意他们作何想法一般,只言片语的解释也没有,又道:“但只有我的住处。后园有大竹,你们可自行取材,建造你们的落脚处。”
景和眨眨眼:“是说让我们自己盖房子吗,宫主?”
秋云意心里的镜子锃光瓦亮:终于来了吧?就知道你是来整我的。
温北知看向景和,微微一笑:“可以改口叫我师尊了。”
那笑容温婉娴雅,在此等环境下,犹如高岭之上悄然绽放的雪莲,竟有几分恬淡之意。
咔嚓,秋云意心里的明镜碎了个七七八八。
……
他们到底是没能在天黑之前把房子盖起来。
这凌云峰上的竹子不知道吃什么长的,比寻常竹子硬了几个度。即便催动气海中的全部灵力,要一下把它们劈开也不是易事。
从抵达凌云峰时起到天黑,光劈竹就花去了大半时间。
暮色四合,天光不见,黑蒙蒙的天上飘着零落的雪。秋云意拄着灵力聚成的斧子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景和这个筑基期的更是直接瘫倒在了地上。
秋云意看了他一眼,心道这小子算是受他的带累,被前女友这么整,这回可真的吃大苦了。
冰凉的雪落在脸上,很快便化开一块不起眼的水渍。
秋云意心里不畅,挥手散去灵力斧子,抬脚朝木屋的方向去。
非得找这女人说道说道,问问她到底想怎么样!哪有这样为难人的?
亮着灯火的木屋渐渐出现在视线中,雪势渐大,小小的木屋盛着灯火,孤零零地在风雪中摇曳,无端显出寂寥。
秋云意脚步一顿。
她……这百年来一直都这样,自己一个人待在这里吗?
后方景和拖着腿吃力地跟上来,口中还连连叫着:“秋公子,秋公子……你要做什么去?”
秋云意瞥了景和一眼,心里刚升起的犹豫瞬间散了,“我找她有事!”
他冷哼一声,越向木屋,径直推门而入。
有事?见他态度不善,甚至招呼都不打一个就推师尊的门,景和来不及细想,被吓得魂飞魄散,不知哪里来了力气,飞快追了上去。
“秋公子!秋公子!秋……”
他在门口抓住了呆愣的秋云意,然后心惊胆战朝屋里看去,绞尽脑汁搜索着认错的措辞。然而等他看清了屋内情形,也愣住了。
换了一身素服的温北知坐在屋内主座上,手里端着一盏茶,慢条斯理地品着。而在她面前的方桌上,尚有热气的粥点静静搁置,不知其中加了什么佐料,未曾近前就能闻到其中香味。
灯火暖黄,姿态从容的女子掀起眼帘看向他们,像是没有看到他们越矩的行为,只眉目娴静,颔首道:“先用饭。”
见她没有计较错处,景和忙不迭弓手见礼,先是规规矩矩认错,又道谢:“弟子们未曾将房屋盖起,有违师尊之命——多谢师尊。”
然后一拉旁边杵着跟个二愣子似的秋云意,强行把他拉入了坐。
秋云意心情此时很是复杂,就像是本来怒气冲冲去找人讨债,结果人家好言好语笑盈盈地把他迎了进去又是端茶又是招待糕点,他来之前憋好的气就都无处吐露,这还怎么要债啊!
他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瞪了景和一眼。师尊师尊,叫得真顺溜!
秋云意闷不做声盛了一碗粥,反思自己。好像从见了这女人起,他就一直在胡思乱想,根本没停下来过,这哪儿行啊?不行不行,不能被她牵着鼻子走,让他们平白做了一下午苦工,这种欺负人的事,一定要跟她计较个明白……等吃完了饭!
粥里混了青青红红的丁,说不出来那些究竟是什么东西,但看起来其貌不扬的粥,吃到嘴里竟极为鲜美,几口下去,干涸的经脉灵力又重新充盈起来,效果显著。
景和讶然:“师尊,这是什么粥,竟如此神奇!”
温北知道:“混有甜籽芝和清麦草,有回复灵力温养经脉之力。”
景和欣喜:“是师尊亲手做的吗?弟子多谢师尊!”
温北知含笑点头。
一口一个师尊,真不嫌腻歪。秋云意又闷头喝了一大口粥,悄悄撇嘴,这粥怎么酸溜溜的?该不会又是这女人小心眼使绊子吧,哼。
一餐完毕,温北知搁下手里的茶盏,看向他们二人道:“运转一□□内灵力。”
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秋云意下意识照做。却愕然地发现,自己恢复完整的灵力,比先前在传道堂时要丰沛不少!
这是……他偏头看向桌上的空碗,那碗粥的功劳吗?
温北知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后园的竹是我养的,它们自地明山移植而来,坚韧程度自不必多言。你们用它修行了一下午,成果想必卓著。”
原来是修行啊……不是为难他。秋云意有些怅然。
景和则是大喜过望,眼睛亮晶晶的。秋云意怀疑,若不是他没有尾巴,怕是此刻就差摇着尾巴撒欢了。
这时,这位不懂得读气氛的“烦人精”却扭头看向了他:“秋……”
秋云意直觉不妙,心头警铃大作。
果不其然,烦人精本精眼睛眨巴眨巴,歪头问道:“秋公子,你不是说,有事找师尊吗?”
秋云意心里大呼你个坑货,心尖颤颤悠悠,抬起眼看向温北知,恰好和温北知的视线对了个准。
秋云意:……
怎么办,他要说什么?兴师问罪吗?可是那是在让他们修炼,不是在为难他们啊!
他心思极速地转,万分为难,偏生温北知察觉不到一般,出声问询道:“何事?”
她眼神太过干净,除却一点恰到好处的讶异,半分端倪都无。无论是曾经的情谊,还是应该抱有的怨怼,什么都没有,澄澈一片。
难道,她真的没有认出我?
秋云意闭上眼,咽下那点突如其来的失望,生硬地合掌作揖,礼道:“……没什么事,只是还未见过师……师尊,来拜见一下。”
景和高兴,盘算着:“那既然如此,虽然我和秋公子是同时入门的,但是秋公子比我年长,便是我的师兄了,师尊,您看如何?”
温北知:“嗯。”
秋云意:……迟早揍你一顿,缺心眼子。
心里把景和拖出来骂了一顿,秋云意心里舒爽不少,然后又想到了什么,秉承着反正叫也叫过了,再改口会太显眼的心里,心安理得继续选择了跟景和一样的称呼。
“那什么,师尊,我们晚上睡哪儿?”
温北知续了杯茶,微笑道:“既然未曾盖起住处,便无处可住。”
她吹了吹茶上的叶,眼帘微垂:“睡外边吧。”
秋云意:……
你就是在为难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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