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久别重逢
“晚风轻拂澎湖湾，白浪逐沙滩，没有椰林缀斜阳，只是一片海蓝蓝…”
顾缪记忆英语单词的效率比以往低了一些，她停下记忆，思考着如何委婉地告诉全一茗她在旁边唱歌有影响到她的学习。
“你要唱去外面唱行不行，不知道会影响到别人吗？”没等顾缪开口，坐在前面的同学转身不客气地冲全一茗直言。
顾缪看了全一茗一眼，轻声到:“学习吧。”
“我打算参加艺考。”全一茗压低了声音跟顾缪说着。
“为什么？你成绩不是挺好的嘛？”顾缪记得全一茗上次考试也在第一考场，而第一考场里的考生是都是排在年级前三十的学生。
“我只告诉你一个人，你不要告诉别人啊。”全一茗附在顾缪的耳边说着:“我之前都是抄的。”
顾缪怔了一下，其实一中的监考力度不算弱，但要抄也不是没有可能，“那按照你自己的水平，你应该考多少？”
全一茗:“我不知道。”
顾缪只点了点头，接着又问到:“考不好你爸妈会骂你吗？”
全一茗:“不会啊，他们不太管我的学习。”
顾缪:“那为什么一定要抄”
全一茗:“反正又不会被发现，抄了我还能多几分，哎对了，你知道吗…”
顾缪真不想知道，她就在她旁边考试。
全一茗:“我就在你旁边。”
顾缪无奈地应了一声，“嗯。”
全一茗:“你能给我抄抄吗？”
顾缪就知道她会这么说，“真不好意思，婉拒。”
全一茗欲言又止，想继续说服顾缪又不好意思开口，最后折中了一下，“那你能不能帮我把手机带进去，你是全校第一她们肯定不会觉得你会作弊。”
顾缪转头看着全一茗，“虽然不知道你听不听得进去，但这样真的不好。所以我不会答应的。”
铃声响起，顾缪刻意不看向全一茗，以免她又说些什么让自己不能认同却又不好拒绝的话。
还有半个小时就开始考试了，按照往年高一高二考试的日期都相同，考场就会岔开安排，那么高二考生的第一考场就在高一（1）班。
顾缪排着队等着过金属探测，看见全一茗远远跑过来排在自己身后，幸好已经轮到自己检测，好让两个人没能说得上话。
顾缪找到贴了自己学号的位置坐下，脑子里的愁绪还没有完全消散，突然感受到一阵清冽的气息扑面而来，汲着些许淡淡的奶香，视线所及只有一条伸展开的臂弯，那人伸手拿了窗台上的水杯。
直觉告诉她，站在她身前的人是顾瑱。即便如此，顾缪低垂着的头并没有抬起，避免了和来人的对视。
开考半个小时之后，顾缪听到了旁边全一茗窸窸窣窣喊自己的声音，但她假装没听见。
全一茗加大了音量，顾缪不好再假装下去了，偏转过头的同时，监考老师也朝她们这边看过来。
全一茗一直不安分，监考老师注意她很久了，就等她再出大的动静。
“第四排靠窗那两个人给我站起来!”
顾缪站起身的同时脑子里还过着最后一道选择题的做题思路。
全一茗对上监考老师的视线，企图用最白痴的笑容来骗取监考老师的信任。
监考老师分别看了看两个人的试卷，无法明确得寻找出她们作弊的痕迹，但也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她们，好歹也要装装样子吓吓她们，让她们死了想作弊的心。于是走上讲台拿了金属探测仪。
“嘀嘀嘀…”
顾缪的思路被打断，不明所以地看着监考老师从自己的卫衣帽子里取出一支手机。
监考老师一副我听你狡辩的模样盯着顾缪。
顾缪知道自己百口莫辩，但也不显慌乱。不卑不亢地对上监考老师的视线。
在双方目光胶着不下的状态下，顾缪如监考老师期望的那般像往常作弊被抓包了的同学那样，给了一句，“我没抄。”只是她的这句话没有太多灵魂。
监考老师点了点头，将对话进行下去，“行，就算你现在还没抄，但你既然带了这个手机进来，就说明你有抄的意图，我说的对不对？”
她说得很对，但顾缪不能点头认同，也不管监考老师信不信，索性直接开口，“这手机不是我的。”
监考老师听着顾缪像在说大话一般的狡辩有些生气，“这手机就经了我们两个人的手，不是你的难道是我的”
顾缪:“没经我的手。”
这该死的底气，监考老师冷哼一声，“行了你出去吧，这门你不用考了！”说着收起顾缪的试卷放在讲桌上。
顾缪沉吟了一下，也只得收拾东西走出去。
这手机除了全一茗，顾缪再想不到还能是谁的，应该是她早就想好的，虽然自己一开始就拒绝了她，但她还是打算这么做。
这次考试没有成绩不重要，可是如果被通报了作弊那就麻烦了，顾缪敲了敲数学老师办公室的门，在等待应允的空隙思考着最切实际的借口。
“请进。”在看到是顾缪之后，数学老师意外地放下手中的笔，“怎么是你？现在不是正考试吗？”
顾缪:“老师…”顾缪刚来了口，便被门口的一声报告打断，顾瑱寻着自己班班主任的位置走过去，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数学老师看着顾瑱，“顾瑱你怎么也来了？高一高二考试时间一样的吧。”
顾瑱停下手里的动作，回头看向老师，“对，但是我提前交卷了，班主任让我过来取点儿东西。”
数学老师睁大了双眼，提高音量，这才开考三十分钟不到，“什么？”
顾瑱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老师，我不是休学一个月吗？这次月考考的都是我没学过的。”
数学老师回忆起来，“也是。”话锋一转，“那你也不能交白卷啊！随便写写也算，班级平均分都被你拉低了。”
顾瑱一派坦然，笑着:“老师，一百四十分以下的分数还不如直接给我零分。”
数学老师:“你倒是狂妄得很。”
顾瑱看了看顾缪，又看向数学老师，“老师，不是有同学找吗？她好像已经在旁边等很久了。”
“奥对，”数学老师这才反应过来顾缪有事找她，“顾缪，快说说发生什么事儿了，怎么你也没考试”
顾瑱就倚靠在办公桌旁，闲暇的目光就落在她身上，顾缪顿了顿，他是来看她笑话的吗
抿了抿唇，还是开口:“考试马上要开始的时候，全一茗发现手机还带在身上忘记放了，可是当下她又比较着急，不知道要怎么办，就抱着侥幸心理塞进了我的帽子里，可是没过多久，监考老师就发现了我帽子里的手机。”
她话音刚落下，便听到旁边传来的一声轻嗤声，顾瑱喉结动了动，“学姐的解释听起来还挺合理。”
数学老师没理会顾瑱，听着顾缪沉着冷静的语气差点儿都要以为这不是什么大事了，她原本以为最多就是顾缪迟到了，监考老师不让她进去考试了，有些恨铁不成钢，“你知不知道作弊是会被记到档案里的，这个档案会跟你一辈子。”
“哪个老师监考”数学老师想着又叹了口气，“不是你怎么能答应她放在你的帽子里呢？不过监考老师没有亲眼看到你作弊，应该不会通报，不行，我去看看。”
顾缪想过数学老师可能会骂她，但她没想到她完全相信她，跟着她出了办公室，感受到身后炙热的视线也没有回头。
“哎，李老师。”数学老师站在考场门口，小声地喊着。
待监考老师出来后，数学老师又笑脸相迎，“孩子当时可能是懵了，她刚才找我和我说明了一下情况，您看这个事情您是不是也听我说说”
伸手不打笑脸人，监考老师也不好端着架子，就听数学老师叙述了一遍。监考老师确实没有看到顾缪作弊，这会儿再加上数学老师的说情，基本上已经决定不上报了。只不过她不想白白浪费了这个顺水人情，“王老师，我们班的数学老师请了一周假，您看您的课冲不冲突，能不能带我们班几天数学”
“行。”数学老师一口应下。
本该是皆大欢喜的结局，顾缪的心里却变得有些沉重。
陆昕言喝了一口果汁，“噢，对了，话说我们学校考试作弊会记档案里吗”
楚汶:“大多数学校都不会，但是会有处分，怎么了？你有想法”
陆昕言:“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上午我和岁儿回咱们教室拿杯子的时候撞见有个女生把手机放顾缪帽子里了，不知道有没有被发现。”
楚绪怔了一下，“啊…这，你们没提醒”
陆昕言给楚绪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还不是顾瑱那逼。
“啧，说了多少次了，别这样叫我。”顾瑱的小名叫岁桉，陆昕言总爱把岁儿的儿字中的儿化音体现到极致，两个字读起来仿佛只有一个字。
陆昕言一点儿不认真的敷衍:“哎呀，好了好了，知道了!”
楚汶看着顾瑱，“不过，考数学的时候你提前交完卷去哪儿了？”
顾瑱夹菜的动作一顿，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超市里看电视了。”
因为一中大部分学生都是住校生，所以校园里有一个小型的超市，墙壁上还挂了两台供工作人员打发闲暇时间的电视机。
陆昕言:“你怎么不早说早说我也交卷和你一起去了，今天播了什么？”
顾瑱舔了舔唇瓣，低着头没看他，他根本就没有去超市，哪知道今天播了什么，“就…回家的诱惑吧，我也不知道，反正超市阿姨爱看的。”
2016年3月10日阴
我不确定在考场上是不是又遇到了他，是他也没什么所谓，不是最好。
我不知道该形容为为人处世的能伸能屈，还是无可奈何的低声下气。我说的是数学老师帮我处理作弊通报的事情。一整天，数学老师笑脸相迎的样子一遍又一遍重现在我的脑海里。
我不知道对她而言她今天为我做的事情意味着什么，只是在我看来，她牺牲了很多。我觉得很抱歉，早知道这样，我就接受被通报作弊的结果了。
我欠她一个很大的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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