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悯生愿》上门求财的两位老板
行岚汗颜。
果然，祈愿斋的知年，就如传闻中的一样——
嗜血残暴。
竟然连自家的狗都不放过。
真真是可怜小白兄了。
行岚拱手答谢：“谢前辈的好意，小神心领了，小白兄贵为天狗，又这般有灵性，还是不要随便煮了吃。”
“听到没有！”小白举爪，带着两行热泪抗议：“我那么有灵性，岂是能说吃就吃！”
知年无视了小白的抗议，插着腰面露愁容。
居然不吃这一套，看来拿小白来套近乎，果然会失败。
知年想着想着，干脆甩手一挥，将小白扔到天边：“那请我进去坐坐总可以吧。”
行岚面露难色。
“放心，我不嫌弃你家寒酸。”
行岚抬眸瞄了一眼知年，抿嘴犹豫半会儿，还是点头答应了。
行岚的茅草屋不大，阴暗，湿冷，勉强能站得下十来个人。
茅草屋里，角落整齐摆放着行岚不多的衣物与生活用具，屋子中间放的是炭火，吃食睡觉皆是席地。
知年沿着屋子走了一圈，然后在炭火旁坐下。她好奇地问：“你这是忆苦思甜还是卧薪尝胆？”
“您觉得是什么，便是什么。”行岚在角落的瓦缸舀了一瓢水放到锅中，然后在知年的对面落坐起火：“房子，衣物，钱财不过都是身外之物，生活过得开心就好。”
“可是绝大多数的人，因为有钱所以才快乐，生活才开心，你这种想法，放到凡间，是极少数的。”
“这自然是不容置否，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不评判不定义。”
“你倒是看得挺开。”
“不是说了吗，生活嘛。”
“那你为何要寻不开？”
行岚生火的动作不由一顿。
好好的，怎么又扯到这种话题上。
“不是已经解释过了？许是脑子抽了。”
知年玩弄着胸前的头发，看似不经意地道：“那你是幸运的了，遇见我和小白，不然你就死得冤啰。”
“是是是。”行岚擦了擦额上的汗水。
“所以，千万要记得我的宝贝。”
“……好。”
“还有······”
“请问城主大人在吗？”
门外，有人唤道。
行岚起身，掀开门帘。
“你们怎么来了！？进来吧。”
门外，进来一男一女，他们正是在知年的“帮助”下，扭打在一起的帽子店老板和胭脂店老板。
知年嘴角微微挑起，目光玩味。
这么快就来要宝贝了？
看来这架打得还不够激烈。
两位老板端正地跪坐在门帘后，火光映衬在他们身上。脸上，都有肉眼可见的抓伤。
“你们这是？”行岚问。
两位老板相互看一眼，然后再相互给对方甩了个脸色，将头侧向一方，谁也不看谁。
帽子店的老板向行岚磕了三个响头：“大人，您偏心！”
行岚诧异：“好好的，我怎么就偏心了？”
“只六有夜明珠，我没有！”
知年稍稍坐直身体。
嘻嘻，又有好戏看了。
行岚瞄一眼知年，清清嗓子：“帽娘，不要胡闹，我们不是已经约法三章了么。”
约法三章？
什么约法三章？
知年不禁好奇。
帽娘不忿：“大人明明知道约法三章，还知法而犯，那更不公平！”
行岚揉揉眉心，语气透出无奈。：“只六，你告诉帽娘，那颗珠子我是什么时候给你的。”
“那珠子是城主七日前赠予草民，是城主对草民的厚爱，此等殊荣不是每个人……”
“行了，问你什么就答什么便好，勿要说那多废话。”
“是。”只六叩头。
帽娘剜了一眼只六：“那还是不公平，若是大伙儿知道，一定也……”
“那你想怎样！？”行岚深吸一口气，似在忍耐。
帽娘完全没有在意行岚的情绪变化，她就像个不懂事的孩子，但凡有点机会，她就要为自己索要之物“努力”争取到手：“自然是见者有份。”
“胡闹！”行岚一听，上来的脾气再也压不住，喝道：“照你这样说，那咱们之间的约法三章何时才能开始！”
帽娘和只六被行岚给吓了一跳，两人开始垂头不再说话。
眨眼间，不大的茅草屋里，气氛严肃。
帽娘鼓起勇气，打破沉默：“那……哪怕我把这件事告诉大家，城主也不介意？”
明摆着的威胁与恐吓。
知年不由佩服帽娘的勇气。
为了钱财，可以什么都不顾。
知年从帽娘身上收回目光，不巧与只六对视一眼。
只六的目光，热烈，轻浮。
知年俏皮地朝他眨眨眼，便将目光挪开。殊不知，她妩媚的模样登时迷得只六六神无主，心花乱坠，甚至还舔唇暗自回味。
要多猥琐，就有多猥琐。
行岚被帽娘气得说不出话，他指着帽娘，神情愠怒，嘴唇紧抿并微微发抖。
行岚捂着胸口，轻咳几声，最后甩袖，冷道：“随你！”
“好！这可是城主您说的。”帽娘扬起下巴起身。
“且慢。”知年叫住了要离开的帽娘。
她倒是生出了一计。
“姑娘有何事？”
知年不答。她从斜挎在身的百宝袋掏出一颗晶润的珠子，寒酸的茅草屋在珠子出现后，变得蓬荜生辉。
行岚，帽娘，只六不由瞪大双眼。
知年将珠子甩扔给帽娘：“咱们做个约定如何？”
帽娘手忙脚乱地接过珠子，随即拿在眼前仔细端详。
珠子硕大，比只六那一颗还要圆润饱满，拿在手中沁着丝丝凉意。
帽娘顿时喜笑颜开，态度全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姑娘请讲。”
“这颗珠子就当做是我替你们城主送你的，不过此事你必须要保密，包括你们城主给只六那颗夜明珠的事情，也要保密，能不能做到？”
“能能能！”帽娘连连应下。
这事还不简单？
“那就好，你走吧。”
“好咧，谢姑娘，谢城主。”帽娘道了谢，满心欢喜地捧着珠子离开了。
只六见帽娘得到的珠子比自己那颗还要大，心中顿觉不公平，想开口询问，但见行岚脸色不好，提到嗓子边的话，就此咽下。他起身朝行岚和知年拜了拜，也离开了。
帽娘和只六离开后，行岚赶忙朝知年猛地叩三个响头。
知年没有拦住行岚，反而调侃道：“你又欠了我一个恩情。”
“前辈的大恩大德，小神无以回报。今日之事，让前辈见笑了。”
“见笑倒不至于，世上哪怕是神仙，也会有见钱眼开的时候，何况是一介凡人。好了，客人我也当了，该走了。”
见知年站起身，行岚也忙站起。
知年拦住行岚：“不用送，记得欠我的宝贝就行了。”
行岚汗颜，拱手朝知年拜了拜。
走出茅草屋，太阳已垂落至远处的山边。
天边，一片火烧云，绚丽灿然。
知年枕着手，走在萧条的街道上。
小白被她这么随手一扔，还真不知被扔到了哪，这一两日的时间，也不知是否能赶得回来。
“娘子~，娘子~，娘子······”
知年出神之际，听到了一个熟悉且猥琐的声音。她停下脚步，循声望去，是只六。他站在一处破败的院墙旁，似是有意在等她。
只六拢着手，笑眯眯地走到知年身旁。
他向知年躬身拜了拜：“娘子安好。”
“只六爷在此等候小女子，是有何事？”
知年挑眉，勾起唇角。
鱼儿，要上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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