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钓鱼不给些甜头是钓不到大鱼的，但有些贪心的鱼儿，哪怕前面是个空钩也会忍不住咬上看看。——女帝日记
这一路过的太过顺利，接连打下了两城之后，他们终于来到了雍城外。
元孟丹知道，之前的仗都翻不起什么水花，最重要的一战在于雍城能不能拿下。
陆难行摊开地图，说道：“雍城池深墙高，易守难攻，这里有淮南王的四万兵马，我们如果像之前那般骗开城门，也难保能全身而退。”
元孟丹点头，前面的城池中能与三千精兵对战的实在不多，可这里的兵马也是历经百战，更何况淮南王也是常年带兵打仗之人，哪怕他们能打个措手不及，一旦淮南王反应过来开始号令军队，他们估计都不够人家打的。
红袖则在一旁笑而不语：“这点陛下早有预料，两位请看——”她从袖口处拿出一封信来。
“陛下有言，你们也不需要这么麻烦，淮南王明面未反，我们只需要安排五百人马进城，另外两千五百人截断后面可能来传信的信使，让淮南王晚一点知道这消息。天子使者，淮南王必定亲自相迎，元将军找准时机出手即可。”
“倘若来的不是淮南王呢？”陆难行问道。
红袖答：“那我们只能等到宴会时直率五百精兵闯入淮南王府了。”
众人难得沉默，越是精妙的计划越容易在一个不起眼的环节失败，直接在见淮南王那一刻结果了他，虽然简单粗暴，却行之有效。
陆难行沉默了一刻：“此计可行，我等当竭尽全力。”
元孟丹道：“若是一寻常人来此，听闻此计早已两股战战，我却觉得只要有一成的把握，我们都该去试试。”
红袖笑了：“陛下果然没看错人，那就拜托二位了。”
陆难行和元孟丹皆深吸一口气，陛下的那顿饭果然不能白吃，去干活吧。
二千五百精兵就这样在城外树林中驻扎，三人带着五百精兵，换上礼服，做足了使者的样子，前去叩城门。
得知是陛下的使者前来，淮南王十分高兴，竟是一刻也等不得，命令手下为自己换上礼服，出城迎接天子使者。。
淮南王早年随军出征，也是个在战场上活下来的狠人，可惜舍命救先帝之后，人虽然还活着，但身体却遭了难，之后便被先帝安排到后方工作，管理军需。在天下平定之后更是穷极奢靡，整个人看上去胖了两圈。他见人三分笑，旁人见了也会觉得此人好相处。
今日他格外高兴，自己那侄女儿来给自己低头来了，而且听说来的使者都还是些年轻人，这证明什么？我那侄女儿无人可用啊！朝中的老东西不肯服从她，还不得求到他头上来？
一旁谋士劝他：“家公何故如此急切？按理说使者前来，我们应早就收到前面几城传来的消息，可只有使者到了，前面几城却没有任何消息传来，此事有异啊！”
淮南王笑着说：“陛下早已派人给我传信，一日前我就收到了陛下那边的消息，并且陛下心中急切，还想邀请我与世子在都城一叙，使者来的快，前面的消息来的慢一点也不是什么大事。诸公不必担忧，快快与我一起去见天子来使！”
随着城门大开，元孟丹则带领着五百精兵徐徐入城。淮南王的车架也在不远处，只见他下车后快步走来，后面的侍者都跟不上他的步伐，他的脸上更是止不住的笑容，谁都能看出他的高兴。元孟丹几人也随之下马，双方似乎都期待着即将发生的一切。
淮南王拱手行礼：“几位”他愣住了，自己身前已经出现了一把刀，谁也没有想到元孟丹居然在见面之时行刺杀之事。
淮南王愤而出手，朝着元孟丹的腹部就是一击，元孟丹竟被这股力道击退数步。淮南王还想说什么，却被忽然飞来的暗器割破了喉咙、
陆难行惊讶地望着红袖，这个看似沉静的女子在淮南王被元孟丹吸引所有注意力的时候迅速出手，淮南王则就此倒下，再无还击之刻。
尽管一切发生的时间非常短，但这一刻无疑是震撼的。后面的侍从这才反应过来，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骚乱，霎时间，原本喜气洋洋的街道充斥着尖叫声。
淮南王这边的谋士并非没有考虑过直接去信惹怒新帝的后果，但他们认为新帝刚登基实力不足、百废待兴，不会选择过于激烈的方式，更会选择适当安抚，给与淮南更多的好处，于是也就任由淮南王去了。
可现在，这一切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设想。五百精兵入城之后更是如鱼得水，随淮南王一起前来的贵族们稍有反抗便被一举击杀，他们本想招来军队与之相抗，但城中骚乱，军队没接到命令，无法及时赶来。更糟糕的是能够调动军队的淮南王已经死了，淮南王世子在发现自己父亲被杀的那一刻，意欲报仇，抽刀与元孟丹打在一处，但元孟丹不愧为文将军手下的得力小将，尽管被淮南王临死前的一拳伤到，却也很轻易地将淮南王世子打翻擒住。
此时此刻，竟无人能带领士兵与元孟丹三人相抗！有忠心的属下意欲将世子救出，但元孟丹等人所带的五百精兵也并不是在一旁看戏，他们在陆难行的指挥下分五小队去城中贵族世家所在之处燃起大火，更有一小队直接去了淮南王府放火，扰乱整个雍城。
在城外的两千五百人见城内起火，明白时机已到，便在一名姓陈的千户带领下攻入城中。城中大乱之下，他们毫不费力抓住了淮南王世子和谋士等人以及淮南王手下一众官员，收获颇丰。至此，大家终于松了口气。
陆难行道：“离陛下登基还有十日，元小将军留在此处两日，两日后带淮南王首级回到都城作为陛下的登基贺礼，吾与红袖姑娘留在这里处理后续事宜。”
元孟丹同意：“好，我只需要两百兵马即可，剩下的留给你们，若还有人敢惹事，看看我们手里的兵答不答应。”
此一日之变发生的太多太快，陆难行抓紧时间找到了淮南王军队的虎符，以陛下之名将其收编，又严锁消息，整饬城中纪律，此一番动作下来，竟没有平民伤亡。红袖配合张榜公示，诏令天子已收淮南七城，普天之下再无淮南王。
有人曾质疑过：“我们并没有将七城都收入囊中，张贴此告示是否不妥？”
红袖说道：“只需要百姓们以为七城尽在我手即可。”其他人的想法又有什么可在意的？
此等消息在普通人间也就议论了不到半天，大家便重新吃喝劳作去了。元孟丹见此，只是叹道世道艰难，天下平定还没几年，百姓们已经习惯了一座城不停地换主人，对此也并无半分排斥，好像谁当这座城的主人都一样。
争权夺利不过是上层人的游戏，而百姓们过好自己的日子便已经是他们需要一辈子去做的事情了。
等他们斩杀淮南王之后，过了一日，前面几座城池传信的使者才姗姗来迟。他没有等到淮南王的召见，只看到了大齐的旗帜在城墙上飘扬。
元孟丹已经押着人返回了，这一路上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然不多，得加快速度。淮南七城他们真正打下的只有四城，红袖给剩下的三座城池发出招降，原本对方还有些犹豫，在听说红袖他们不过几天就把淮南王斩了后，他们倒戈得非常爽快。
陆难行和红袖这几日要做的事情格外繁琐，他们常常忙得脚不沾地。但陆难行心中一直有个疙瘩，处理公务时特地避着红袖，几日下来，他们竟然一次面也没见过。
红袖大概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在院子里备上酒菜，让人请陆难行一叙。
陆难行听到消息时，一定反应就是拒绝。可看着前来通传的下人战战兢兢，害怕到声音都在打颤，他还是心软了，有些事情如果不去问，在心里则永远是个疙瘩。
天气寒凉，这位公子披了一件大氅，在苍白的天地中踏步前行。
看到红袖时，他刻意躲避与她对视：“今日找我有何要事？在下公务繁忙，不能与红袖姑娘久叙，勿忘见怪。”
红袖摆好酒盏，听闻此言，笑道：“怎会怪罪，况且陆使者心中认为该怪罪的，应当是本姑娘才对。”
陆难行抬头说道：“红袖姑娘心思透彻。”
这倒是让红袖有些措手不及：“你们读书人，说话不是都喜欢绕几个弯子吗？为何在我面前直来直去的？”
陆难行道：“我与姑娘相处不过十来日，但已视姑娘为生死之交，我不愿在姑娘面前假言。”他说完这话，也写下了心中的担子，坐下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像是下定了决心：“那日你说让元小将军找时机动手，实则是想让他挡住淮南王，你刚好可趁此机会用暗器刺杀，对吗？”
红袖笑着说：“陆公子果然聪明。”
这姑娘刚才还叫他陆使者，这下便叫他公子了，姑娘的心思果然都是摸不透的。陆难行心中苦涩：“这是否也是陛下的命令？”
红袖给他续了一杯酒，说道：“陛下本意是让元小将军动手，若一击未成我们身后还有几百兵马，照样能将其格杀，这点陛下自然没错。可若我能更快杀死淮南王，为什么不做？”
她看着陆难行喝完这一杯，又给自己倒上。
“你所担心的，不过是陛下是否瞒着你们，诱导你们成为诱饵，现在你知道了，陛下从未有过此等想法。”她脸上有了些许醉色，“况且，若你遇到那样的时机，你会忍着不动手吗？”
陆难行抿唇，点头。倘若真让他遇到了机会，他也会动手，若能一举而歼之，无论是谁舍不得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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