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对于陛下的举措，青尺的体会则要更深一些。身为女子，她虽也熟读经书，但终是不能和男子一样参政论政。
陛下不仅给天下的女子都开了一条路，还给予她们保护！尽管女子做官仍然会有流言，仍然会被一些士人不齿，但已经不重要了。
陛下的诏令迅速下发到各处，而把传递诏令的则是青尺和章德牧二人。若是之前对这两人印象不深，此刻也都有了些许了解，二人名义上是陛下身边的侍从，但陛下似乎有意让他们掌权。
元孟丹又带着人去淮南了，这次不一样，他是带着陛下的命令，根据各家提供的清单收钱收人。在雍城忙得都快秃的陆难行看到元孟丹此时春风得意的样子，恨不得将人打上几拳。
红袖这些日子也格外忙碌，淮南王的田产众多，还需收为官田，结果丈量出不少隐田，这下只得亲自前往丈量土地，多出来的都收为官田，故而不在此处。
而在得知自己封为平南伯还成了雍城州牧之后，陆难行第一反应并不是惊喜，而是警惕。当初只吃了陛下一顿饭，自己就要去杀淮南王，这次陛下给的奖励如此丰厚，很难不让他多想。
元孟丹咳嗽两声，说道：“你也别这么紧张，你看我被陛下加封为御林军统领，后来也没什么啊！”
陆难行后退一步对他上下打量，那眼神仿佛在说看你干的什么事！淮南之地的世家估计都把你恨上了，你还说没什么。
元孟丹假装看不懂他的眼神。
陆难行也知道这人的脾性，索性不说话了。大家都是站在陛下这条船上的人，他自然也十分顺从地接旨谢恩。
作为世家子，他自是知晓自己身上的责任，陛下并非无能之君，自己也早已倾慕陛下的才能，为陛下之臣，又有何不可？前路难行，更需要人筚路蓝缕。
“啊对了，其实还有件事怎么着你也得知道一下。”元孟丹突然变得吞吞吐吐起来。
陆难行顿时心生警惕：“你想说什么？”
元孟丹干脆破罐子破摔：“丞相夫人去太学做博士，陛下同意了，现在她正在让自己认识的夫人们参加三月之后的考核呢！”其实换成怂恿更为合适，元孟丹心中吐槽。
简简单单一句话，信息量是巨大的，饶是陆难行承受能力极佳，也懵了几分。什么？祖母去当太学博士了？女子可以为官了？她还要让一群女子做官？不对，什么考核，考什么？三月之后？
元孟丹看着路难行的眼神充满着怜悯，现在都城上下都知道丞相这些天和夫人闹了矛盾，一家事万家知，而陆难行还要给陛下干活，陛下可是下了令的，州牧们须推举人才，淮南七城因淮南王的关系，原本的州牧已经被罢免了，而平南伯陆难行，则是淮南新的话事人。
陆难行：我才刚来淮南不足一月
且不说陆难行如何日渐头秃，元孟丹也还有诸多事务要办。淮南王留下的五万大军自然不能继续留在原地，陛下并他将军队整合，有愿意退伍回家者，给田给钱，从刚收的官田和淮南王府库直接清算；还想继续从军的，则带到都城附近交给文将军练兵。
此番举动下来，五万大军竟然直接瓦解，只有约六千人愿继续从军，其他人则是领了地领了钱欢欢喜喜地回家了。
元孟丹担心这么多人，官田会不会不足，红袖知晓后笑着说道：“元统领不必担心，天下战乱六年，土地只多不少，更别说世家大族们为了少交税故意隐瞒了不少田地，这些都被我按照律法收为官田，别说五万人分田，哪怕十万人来此，官田依然充足。”
“还多这么多官田，无人耕种怎么办？”元孟丹有些好奇。
红袖的语气恭敬：“此事陛下早有吩咐，官田可划拨一部分给本地的官兵府衙，又令无田之民前来耕种，每年只需上交一成谷物。而家中有田的农户和分田的军人，其税交上些许银钱便可。”
陆难行也解释道：“这样一来，有官田在，粮食的产出有保障，而农户们也不拘泥于谷物，可以种植其他换取钱财。”
元孟丹对陛下的安排更是心服口服：“我年少之时便听说有农户想要种植桑麻而因朝廷收税只能谷物而作罢，且交税还需百姓租车前往，花费更甚，陛下此举，百姓们只需交钱便可，不需要亲自租车运粮，反而花费更少，若非真正爱民，又怎能做到如此？陛下真乃明君也！”
陆难行也感叹：“只可惜此令只暂在淮南施行，若能让天下皆行此法，定会有益百姓。”
红袖看向都城的方向，那边有着她多日不见的主人：“二位志向如此，红袖虽一介宫人，也愿尽绵薄之力。”
元孟丹在此停留不了多久便要回去，陆难行和红袖也知道这一点，便不多做挽留，更何况他也透露了一个重要的消息。
陆难行头痛道：“此地才能出众之辈大多出身世家贵族，你我刚送了一批到都城，现下我们要去哪里搜寻人才，举荐给陛下呢？”
红袖认真分析后说道：“怕是不止如此，陛下有意提高太学的地位，我们还要找聪颖之辈推荐入太学，既然田博士都能任太学博士一职，可见太学中有才能的人并不多”
说完，她便与陆难行对视一眼，彼此便明白了对方的意思:陛下求贤若渴！
红袖：“我听说世家大族的部曲，农忙时务农，农闲时练兵。”
陆难行也道：“确有其事，前朝时局混乱，世家大族若无部曲，家中产业尚不能留存。”
红袖若有所思：“官田都已经分发下去，冬日还未结束，现下也不着急春耕。”
陆难行接着说：“虽然让他们学富五车不太可能，但是教授些许文字和圣人之言倒也无妨。”
二人一拍即合，红袖提醒道：“此事在未出结果之前，不要上报给陛下，我们先施行一番，若结果喜人，再上报也不迟。”
陆难行点头：“吾所思与汝同。”
而远在都城的谢凉还不知道这两人给自己搞个了多大的惊喜。朝廷刚得了淮南王和淮南世家们的一大笔钱财，按照众人心照不宣的某些规矩，这些钱财有一部分可以流入少府，作为皇室私财。
作为一个皇帝，谢凉的生活非常简朴，手中也没有多少可用的钱财，甚至若真论起来，丞相家族的钱财都要比国库还丰厚许多，毕竟是从前朝传下来且在战乱中实力丝毫未损的世家，底蕴非常丰厚。
每每对着国库报上来的赤字，以及自己私库中拿不出几个钱的状况，谢凉都很想做一次昏君把一些大的世家给抄了，遗憾的是她时刻都能保持理智。
而这一次，她光明正大地打劫了那么多钱财，不去看看自己可能已经充实的私库，谢凉都觉得有点对不住自己这番辛苦。
当今天下，除了铜钱之外，粮食和布帛则是最常见的货币替代品。而金银玉器过于贵重，若要使用也要先兑成铜钱。
私人若有实力，也能铸钱，因此各地铜钱质量良莠不齐，金银等物更是没有一个统一的划分，大多作为赏赐之用。
本朝以武夺得天下，对投降的官员都能让其留守原职，其他方面暂且还沿用着前朝的制度，朝中甚至还未发行自己规格的铜钱，百姓们拿着前朝的铜钱，依然可以购买货物。
只可惜现在也不是合适的机会，谢凉知道，只有当一个朝廷被天下认可之后，它发行的钱币才会被天下人所使用。
想到这里，谢凉仿佛看到了自己疯狂加班的生活。她其实很不明白为什么一些人拼死拼活就想当皇帝，先皇为了少批改一点文书，十一二岁的她就被拉过去当苦力，还时常为国库没钱发愁，更别说每日都得早朝，身体不好的人还真坚持不下来
果然，前朝皇帝只有两个活过四十岁，都是有原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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