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周处的军队还未开战，士气已弱了三分，他不得不加急行军，直至惠水城外。
众所周知，攻城比守城更难，周处虽号称八十万大军，但在如此情况下，心急攻城，简直就是鸡蛋碰石头。
他命令大军先在城外修整，缓解疲惫，准备第二日再行攻城之举。
大军行动的轨迹如此明显，文质自然不可能毫无察觉。董先说道：“根据探子回报，周处他们的军队来的时候还有不少大车，估计运来了不少攻城器械，看来是想一举得胜。”
“虽然敌军内部已被我方离间，但我们仍不可小觑。”文质说道，“对敌之时，莫要小看任何一位对手。”
众人称是，董先道：“今日先让将士们在白天休息，晚上我们去偷袭一番，看看这周处到底真老虎，还是假老虎。”
山不来我，我就去山。
周处在安营扎寨的时候，选的是河流对岸的高地，若是有军队过来，高处的视角会让他们一览无遗，且此处还能让眼力好的斥候观察城中的情况。为防备敌军偷袭，更是有士兵日夜轮岗。
他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或者说此次出征，他的不安一日比一日强烈，明天若不能一战获捷，自己的威信怕是不足以压制大军了，明日一战，必须要赢！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锐利。
夜晚，文质手下先锋小将循着小路绕道周处军队背后，此次他们只带了三千人，预备偷袭一波便走。
三千人在黑夜中行军，为了不惊动敌军，他们脸上皆涂了黑色的油墨，远远看去，竟是和黑夜融为一体。小将熟练打着手势，让手下的军队按照指示行动。
黑夜中行动的狼群永远是悄无声息的，只有在靠近猎物时才会发起猛然一击。
周处的营中少人喧哗，这些天他为了维持自己的威严，有不服之人则当众斩杀，众人虽有不满，也不会表示出来，故而军纪还算严明。
可即便如此，文质这边的军队忽然冒出来之时，也把对方吓了一跳，此三千人如一把尖刀，直插入营。
有小兵慌忙给周处报信，半夜被打扰的周处怒火中烧，却也知道此刻万不能耽误，他连忙穿好盔甲，率领将士们迎战。
对方似乎知道他们即将集合大军，并不恋战，在营地边缘打了一圈之后又急速退走。周处怕其中有诈，并未让士兵追击，而是吩咐下去加强警戒，其余人等迅速回到营地休息。
文质这边的小将则是率领队伍回城，在董先的命令下回营地休息。做完这一切，董先又令另一小将从正面攻击周处营地，此次出兵万人，皆御马而行。
万人叫喊声和马儿嘶鸣声很快便把周处吵醒，刚睡下不过一个时辰的他彻底怒了，命令各部准备好，势要拿下对面小将的人头。
他骑上自己的战马，率领将士们朝着对面冲刺，对方也不恋战，眼见着这次似乎拿不到好处，便招呼手下直接回去。
下山的路总比上山快，那小将似乎对此处地形非常熟悉，带着一万人马奔走小路，又令将士们朝后拉弓便射，拖延周处行军步伐。
周处怒不可遏，追逐数里却忽然停下：“慢——，贼人们如此行事，定然是在前方有所埋伏，故意引我们上钩！”
旁边的偏将犹豫着提出自己的意见：“若是对方只想令我军疲乏，故作此动态，他们人马不多，我们定能追上。”
周处闻言，转过身看他：“若是前方有埋伏，我军中计，你能担得起这个责任？”
偏将便不说话了，周处也不急躁，召来斥候，命其探听前路。
此刻只有月光能够照明，斥候们探路也十分艰辛，约莫一炷香后，才有人回来禀报：“前方并无埋伏，突袭我等的敌军已无踪迹。”
周处闻言却忽然大笑：“这么好的地方，我都忍不住想要布置一番，文质小儿却什么也不做，可谓愚蠢！”
诸将也笑，纷纷附和。
“走吧，我们先回去，一半人睡觉，一半人警戒，后半夜轮换，若他们还敢偷袭，定叫他们有来无回。”周处说道。
他不知道的是，董先只安排了两波人过来，董中郎将兼军师认为两次偷袭已足够了，对方千里奔袭，本就疲乏，而已方也不需做太多，只需要在夜晚扰上他们两回，他们便会整夜都睡不了一个好觉了。
第二日，周处整顿好大军，预备攻城。
几十万的士兵浩浩汤汤从远方列队走来，即使在城中都能感受到对方的气势浩大。
文质站在城墙之上，看着来势汹汹的军队，也不得不叹道：“周处这厮，若不是一心要反，就这领兵只能，也能在后世的功臣帮上排上名号！”
董先也似有所感，闻言点头赞同。作业他们已几次骚扰对方，让其不得安寝，今日军队步履未乱，士气未落，便知对手治军之能，不愧为与先帝一同打过仗的猛将。
此番敌人可谓是倾巢而出，端的是将他们一网打尽的态度，已方士兵人数只有对方一半，若真要打起来，容易两败俱伤。
见到老朋友，周处也不藏着噎着，超城墙上大声喊道：“文质！许久未见，怎么着？伯父在朝堂上意气风发，却把你派出来打仗了？你这儿子看来在他心底分量不高啊！”
文质怒骂：“尔等反贼，大战当前，还要污蔑家父！”
董先按捺住愤怒的文质，对方本就打着清君侧的旗号，清的还是文质的生父，文质再怎么说，也只会让对方觉得自己说到了痛处。他转身，笑呵呵地朝对面喊道：“听闻宋王因惠水城被夺一事斩杀了梁王，疑其与我们早有联盟，可是要说联盟，当初我们的使者到你宋王府上的时候，也没见你给推辞啊？”
此言一出，周处身边的将士更是惊疑不定，纷纷眼神示意，心中确有怀疑，若是此事为真，那周处当初斩杀梁王的理由便有待商榷了。
周处见此更是怒骂：“尔等休得离间，我等乃为清君侧诛奸臣，汝等奸臣贼子，不思守国，反而背弃与先帝的盟约，此为不义；挟持幼主，掌控朝廷，此为不忠，尔等不忠不义之人，又有何脸面存活于世？”
“哼！”董先挥手，“我等效忠新君，董先四十，仍为陛下出使，文质将军之子，乃为陛下死国，离京半年，不曾中饱私囊；带兵十万，不愿伤民一分，此乃真忠义也！”
他话语未断：“尔言我等挟持幼主，所图为何？为财，我等早已封侯为将，先帝赐我家宅钱帛足以家人享用，又何取也？为权，天下权势，除天子丞相，未有能与文将军相抗者！财、权皆弃，只为忠义！”
“倒是宋王，我还有几个问题想问一问！”眼前是千军万马，董先却丝毫畏惧，“天下皆知陛下丈量土地实为百姓，此天子之义也，宋王与世家谋，反天子之令以欺布衣之士，此为义乎？今举兵树旗，以天子所赐之兵，所赏之权，倒戈天子，此为忠乎？”
“这天下间到底谁才是无脸面存活于世的不忠不义之人，诸位可曾明乎？”
辩论，还是要交给专业的人来，文质此刻看向自家军师的目光满是钦佩，顿时气也顺了腰杆也直了，还帮忙大声嚷嚷：“听到了吗？谁才是不忠不义之人？”
周处被对方气得牙痒痒，怒道：“小子就会牙尖嘴利，敢不敢与我正面一战？”
文质大笑几声：“等你这句话已经很久了，要战便战！”随即便下城墙，直上马来，令城门大开，提着大刀就向对方策马奔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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