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希云部落，或者说希云国现在已经是个小王国了，大齐新君寿辰，他们也想看看这新任的君主到底是什么模样，是不是个好相与的。
希云国主听说谢凉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早已存了轻视之心，又听闻谢凉登基没过多久就发生了叛乱，心里更是对这位宗主国的帝王不齿。
只是听说大齐内部的战乱似乎被平息了下来，朝中定然还是有能人存在，因此他们想投其所好，打点打点。
说到底，两国交往，不为自己寻求点好处，谁有事没事对你称臣纳贡？更何况希云在西北诸国中已经算是实力强大的一个，若大齐此时不稳，他们一举入关也不是没有胜算。
如果这一切建立在谢凉是个傀儡皇帝的基础上，他们的策略还真没错。他们和周处犯了一样的错误，在不知道真实情况前就草率定下了结论。
按照流程，陛下的寿诞之日将会由朝廷通知天下，天下共庆三日，是大齐难得的喜庆日子。
陆丞相和文将军这些重臣自然早就已经备好了给谢凉的寿礼，他们都是看着谢凉长大的，心里自然更偏着谢凉一些，送的礼也格外贵重，特别合谢凉心意。
各国使臣们上贡的则略微粗略，有的地少人稀，本就没什么宝物，此次过来也是跟谢凉所想的一样，混点钱财带回国。而作为西北的交通枢纽的希云自然不会少了奇珍异宝，但他们和其他的小国送上的礼品价值差不多，明摆着自己就是想让大齐多给钱。
谢凉见此也并未表现出喜怒，而是按照正常的礼节对待，做足了君王的姿态。
对方见谢凉坦然收下了礼物，并没有半分不悦，更觉得来之前的猜测没错，这朝中果然是由权臣把控，就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真能掌控如此大的一个国家？
只是不知道这朝堂之上是以陆相为首还是以文将军为首，得找个机会试探一下。
看到希云来使私下的小动作，陆相和文将军对视了一眼，笑而不宣。有些小国没见过世面，心比天高，之前先帝不和他们计较，但如今的陛下可不一定。
只是不论对方做什么，他们现下都还得配合一番才是，只希望对方演出的戏能够再吸引人一些，好让陛下看得开心。
此时谢凉不禁感叹幸好自己坐的位置够高，下面的一切自己都能看得清清楚楚，不然就少了不少乐趣。
元孟丹此次并未参与寿辰宴席当中，作为负责皇城护卫的御林军统领，他需要关注每一位使者，谨防刺客。前朝不是没有刺客假扮使者前来行刺的先例，因此本朝宴请则更注重安全。
因此，他也发现了希云使者试图与陆丞相和文将军套近乎，并拿出了贵重的宝石作为敲门砖赠送给了二位大臣。元孟丹仗打得多，收缴过的宝物不知凡几，一眼认出这使者送给大臣的礼物居然比送给陛下的礼物还好上几倍，心里不觉一动。
他思索到：“这人不给陛下送礼，反而给陆相二人他们送礼，难不成以为这大齐天子实乃朝臣傀儡不成？”他也对这使者多关注了几分，随即吩咐下去：“把希云使者进京的文书卷宗都调出来，他们一路上都经过了哪些地方做了那些事情，都要一一调查清楚！”
属下领命而去，他则继续观察着这我希云使者，越发觉得此人与旁人不同。
或许是饮食不同的缘故，希云的人体格偏高大，打起仗了非常威猛。一个小国却接二连三出各种勇士，就连元孟丹都听说过不少希云勇士之名。
这样彪悍的边境小国对大齐来说却是个不安定的因素，元孟丹还记得文将军就曾说过此等小国，趋利而行，只要你现在比他强，能给他好处，他就会屈服于你，安安分分的。
而一旦让对方发现你实力变弱，他们可以一战试之，那你可就要小心了，国虽小但百姓皆骁勇，也会给朝廷带来巨大的祸患。
待到寿宴结束，希云使者离宫之时特地赶上了文将军的车马，并相邀道：“希云向来仰慕文将军之骁勇，不知明日将军是否有空一叙？”
这是邀请，也是试探。在皇宫门口的交流，第二天就会传遍都城，若朝中大权是握在陆丞相手里，那么文将军定然不敢答应，免得自己被旁人污蔑与外族盟约而背弃朝廷。
若文将军敢大大方方地答应，那便证明这大齐小皇帝的确是他手上的傀儡，面对外族使臣相邀也丝毫不惧。
作为一个人精，文将军自然知道对方的意思，他面不改色，笑着说道：“既然使者邀请，某自然不敢拒绝，只是大齐臣子与外族使者交往过甚实在不是什么好名声，使者若无要事，我们还是不见的好！”
希云使者在心里都开始骂人了，说好的为国为民的好将军，居然如此贪财，之前寿辰上收了自己的宝石还不算，还要再收贿赂，大齐官员怎都如此？
尽管他心里虽然这样想，表面上还是客客气气的：“有损将军的名誉，实非我等所愿，在下明日会备上厚礼静待将军。”
文将军看上去满意了，放下马车的帘子，靠着车背说道：“明日你直接上门拜见便是，我这一生行的端做的正，倒也不怕几个小人在背后说什么。”
那你还问我要钱？希云使者越来越觉得大齐人奸诈，若朝中都是此等官员，那大齐也就没几年好活了！
文将军也不管他有什么反应，直接命令车夫驾车离开。他演技向来不太好，若再待得久一些，对方铁定发觉不对。
使者目送文将军的车马远去，依然朝着对方离去的方向恭谨作揖，做足了礼数。
此间经过的官员车马无数，他也不管旁人异样的眼神，只觉得自己赌对了，希云又要更上一层楼。
而宫城的城墙上，元孟丹在把玩着手中的弓箭。忽而他弯弓射箭，目标正是希云使者！眼看着箭即将离弦，却被人一把按住。
他转身行礼：“见过陛下。”
谢凉收回手，看着下方的希云使者，对元孟丹说道：“元卿别急，戏还没看够，可不能让这人死了。再者，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我还要等着他活着回去报信才是！”
谢凉的声线无悲无喜，好像只是在说一件寻常不过的事。元孟丹却知道，陛下这是要斩草除根了。他单膝下跪，请求道：“陛下若欲平定希云，可否让臣下为先锋？”
许久没有酣畅淋漓地打过一场仗了，元孟丹在军队中一直都是先锋，他其实不太习惯一直待在朝廷后方做护卫的工作，他更喜欢与敌人搏斗。
他这个问题却让谢凉停顿了片刻，无奈道：“元卿这是不愿做朕的御林军统领了吗？”
元孟丹脸色一变，把头放得更低：“微臣不敢，臣只是”话还没说完，却被谢凉用食指遮住了嘴。
谢凉看着他，轻声说：“别急，这只不过是朕的玩笑话，你想出征，朕懂。”这一刻，元孟丹从谢凉的眼睛里看到了更多的东西，他的脸忽而红了，他仿佛才知道眼前的陛下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女。
谢凉抽回手，看着脸红的如同猴子屁股一样的元孟丹，有些不明所以，还以为是对方知道可以重回战场而激动。她继续说道：“文将军推举你时就曾说道你是不可多得的将才，留你在京中固守方寸之地确实有些难为你了。”
“没有难为。”元孟丹忽然说道。
谢凉不解地望去，元孟丹鼓起勇气，样子有些呆愣：“臣不觉得守护陛下是难为臣。”
谢凉恍然大悟：“说的也是，卿家乃忠臣，又岂能同旁人一概而论。”
元孟丹还想解释什么，无奈这时候却忽然嘴拙起来，什么话也说不出了，只得默认了谢凉的话语。
谢凉看向元孟丹垂头丧气的样子，笑着说道：“元卿倒也不必如此急切，哪怕希云有意攻打，也不会趁现在，他们定要选最好的时机，保证自己一击得胜！”
谢凉说的通透，元孟丹也明白了，自己请战还是请的太早了一点，现在对方使者才开始摸情况呢！等他们把这里摸透，还要再挑拨一番，最好让大齐朝廷内里先乱起来，他们就能更好地浑水摸鱼。
只是元孟丹还有一事不明：“朝廷才镇压叛军，人心也没有完全稳定下来，现在对他们来说还不是最好的时机吗？”
“自然不是，”谢凉道，“打了胜仗的军队士气正盛，他们怎么敢这个时机过来硬碰硬？也得过个几年，等局势再度混乱起来。”正好这几年大齐可以安稳发展一段时日，若真要打，迟早要把这刺连根都给拔了。
文将军的车马逐渐消失在宫城拐角，谢凉心想，接下来就要看外祖父怎么演了，到时候说不定还要章德牧配合一下。
毕竟，宫中权宦和朝中大臣，看起来都是特别容易勾结的奸臣组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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