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复明
“尊主，你终于回来了。”范书亭望着眼前的黑衣男子，目光之中不自觉地流露出深深的尊敬与崇拜。虽然眼前的男子的面目容貌并未有丝毫的改变，但范书亭知道，他的尊主……回来了。
“嗯，本尊回来了，左护法。”虞沉枫收了破天枪之后，便将视线缓缓地转移至范书亭身上。
察觉到了虞沉枫空洞双眸中的神采，范书亭惊喜地道：“尊主，你的眼睛……？”
“不错，本尊的眼睛已经随着恢复的修为一同恢复了。”
“那真是太好了。”范书亭欣喜地道，随后向虞沉枫禀报，“尊主，自三千年前你于神魔之战中陨落之后，身为魔界右护法的莫纵离便忤逆叛上，趁机夺取了魔尊之位，为了让众魔臣服于他，他大量地诛杀异己，这其中……也包括身为魔界左护法的属下，他对属下施以阴谋诡计，令属下法力全失，还妄想夺取尊主交予属下的蕴灵玉，属下身负尊主重托，自然不会将蕴灵玉交给莫纵离这个犯上的叛徒。为了防止蕴灵玉落入莫纵离手中，属下只能负伤流亡于人间，一面躲避莫纵离的追捕，一面暗中寻访尊主的转世。后来，机缘巧合之下，属下被江清遥所救，便顺水推舟地以报恩为名留在了流云山庄为江清遥救治伤患，实则潜伏其中骗取江清遥的信任，待来日尊主归来，属下便能与尊主里应外合，共同歼除身为人界正道之首的流云山庄，助尊主早日完成统一大业。”
听完了范书亭的禀告之后，虞沉枫缓缓地抬手置于范书亭的肩膀之上:“左护法，这些年来你辛苦了。”
感受到了虞沉枫置于他肩膀上的手，范书亭顿觉受宠若惊:“这是属下应该做的。”
虞沉枫微微点了点头，随后对范书亭问道:“对了，方才你说你曾被莫纵离施以阴谋诡计，导致法力全失，如今你的伤势……？”
“尊主不必忧虑，属下的伤早已被江清遥以其修为治愈，如今已经完全无碍。”
“那就好。”虞沉枫取回了置于范书亭肩膀上的手。
“对了尊主，右护法莫纵离忤逆叛上，趁尊主于神魔之战陨落之机夺取尊主的魔尊之位，甚至还妄图夺取蕴灵玉令尊主无法恢复前世修为，如此十恶大罪，我们现在可要立刻去找他，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你说得对，他确实十恶不赦，只不过……你还漏了一条他的罪行。”
范书亭望着虞沉枫，静静地等待着他接下去的言语。
虞沉枫缓缓地启唇:“那就是……他重伤了你。”
范书亭惊愕地望向虞沉枫，似是未料到尊主会将自己看得如此之重:“尊主……”
虞沉枫打断了范书亭的话:“你不必多言，对本尊忠心的人，本尊自然会放在心上，至于对本尊叛逆的人，本尊也会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不过在此之前，本尊还有一件事要去做。”
流云山庄的陵园之中，江清遥为江清枫立了衣冠冢，他今日已经在弟弟的墓碑之前立了整整一日了，一向清正俊雅的仪容此刻竟透着一丝凌乱，温润清澈的双眸中已然微微充血，鲜红的血丝此刻浸染于他的双目中，带着深入骨髓的哀伤。
江清遥的手掌贪恋般地抚上墓碑之上的“江清枫”三个字，仿佛触摸到了十余年前的那个倔强孤僻的少年：“小枫，对不起，是哥哥没有照顾好你，如果哥哥在那天没有离开你，如果你还在流云山庄，那么你就不会……”话音未落，江清遥的口中便瞬间喷出一大口鲜血，他抬手缓缓拭去唇畔的血迹，目光之中的忧虑愈发浓重，不过这忧虑却不是因为自己突如其来的伤势，而是因为……破天枪出世了。
是的，江清遥如今虽然还不是流云山庄的庄主，但由于天赋异禀、修为精深，早已被庄主江景竹下令提前履行职责，以自己的修为来加固万剑阁中的剑池的封印，封印者与封印息息相通，一旦封印被破除，封印者也会随之遭受反噬，所以江清遥此刻能够依据自己的伤势而清晰地知道——万剑阁之中的破天枪已经冲破了流云山庄历代庄主加持的剑阵封印，重新出世了！
虞沉枫回到奕枫轩之时，琉莺仍在安睡，他坐到了她的身畔，第一次用他的眼睛认真地注视着她的面容：“原来……你是长的这个样子……”虞沉枫看着琉莺恬静的睡颜，忽然忍不住地伸出手抚过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唇，但当抚至她的唇角之时，琉莺却忽然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虞沉枫忙抽回自己逗留于她唇角的食指，同时挪开停留于她脸颊上的目光，继续扮做瞎子。
但慌乱之间，虞沉枫的目光终究与琉莺迷蒙的视线有了一瞬的短暂接触，虞沉枫也不知道琉莺察觉到他的复明没有，心下决定先暂时继续装盲人。
琉莺伸手揉了揉自己惺忪的睡眼，她觉得她刚刚一定是看错了，不然她怎么会觉得身为盲人的虞沉枫刚刚居然在看她！待把眼睛揉得清晰了几分以后，琉莺再度去看虞沉枫的眼睛，只见那双眸子依旧是如同以往一般的空洞无神，琉莺心底便更加确定自己方才是看错了，她驱散了自己心中的无端错觉，然后便起身张开双臂抱住虞沉枫的身体，仍未睡醒的头舒服地搭在他的肩侧，迷迷糊糊地道：“虞沉枫，怎么起得这么早呐？”
虞沉枫本能地伸出双臂想要回抱住琉莺，但终是在恢复理智的刹那停下了这一未完成的动作。
“师姐，我现在需要去做一件事。”虞沉枫对琉莺平静地陈述道。
“什么事呐？”琉莺靠在他身上半闭着眼问道。
虞沉枫沉默了一瞬，随后答道：“师姐，这件事我暂时还不能告诉你，不过师姐不必为我担心，我很快就会回来。”
这一次迷蒙中的琉莺终于清醒了几分，她望着他确认道：“现在就要走吗？”
“嗯。”虞沉枫点头。
见状，琉莺终是缓缓地松开了抱住他的手臂：“那你去吧，办完事后记得早些回来。”
“嗯。”虞沉枫允诺道，随后在琉莺额头温柔地烙下一吻，然后便转身离开。
琉莺望着虞沉枫离去的背影，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他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可是她又说不出是哪里不一样。就好像是一杯错加了蜂蜜的牛奶，让人觉得既陌生，又熟悉。
虞沉枫离开了奕枫轩之后，便看到了一直守候在外、等待着他的范书亭。
“尊主是要去清理门户吗？属下陪尊主同往。”范书亭对虞沉枫说道。
虞沉枫闻言，却是拒绝了范书亭的请示：“不必了，你留在流云山庄，为我照顾好琉莺。”
“尊主……”范书亭启唇，似欲再说些什么，但终是在虞沉枫坚决的目光中吞回了未说完的字句，对虞沉枫答复道，“是，属下遵命。”
范书亭再度抬眸的时候，眼前的男子已经以迅雷之势离开，不见了踪影。
＊
再度踏入魔界的时候，虞沉枫见到的第一个人，是画容。
“四师弟，你竟没有死么？”画容望向虞沉枫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震惊，“我还以为，替三师妹受了师尊两掌的你……早就死了呢。”
画容上下打量着这位似乎与原先有些不一样了的四师弟，继续道:“不过现在看来，四师弟你除了侥幸捡回一命以外，连瞎了的眼睛都幸运地恢复了光明呢。”
画容缓缓地朝虞沉枫的胸口伸出手:“现在你总该看到我绝色的容貌与身姿了吧？这一次，你总该懂得什么叫做怜香惜玉了吧？”
画容自以为这一次虞沉枫不会再拒绝她，却不曾想到在她的手即将触及虞沉枫胸口的一瞬，一道快到让她来不及看清的紫光瞬间切断了她的手，让她痛到脸色煞白。
这只手曾在虞沉枫出九死岭之时被他掰断过，她当时是耗费了好大的修为才让断腕处重新长出这只凝脂玉手的，却不曾想如今竟再度被虞沉枫断去，画容捂着血流不止的断手处，恨恨地望着虞沉枫：“虞沉枫，你……”
“你不记得我说过么？如果你敢碰我，哪一只手碰的，我就会断了你的那只手。”虞沉枫冷漠地望着面色惨白的画容，继续道，“或者你要是觉得断一只手还不够的话，我不介意顺便再把你的另一只手也给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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