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月华池位于北岳剑宗东侧大山下，周围环绕着群山，远看恰如一枚不规则的翡翠嵌入石中。
早已在此等候已久的北岳剑宗众人时不时望向碧空，面上显出一丝焦急和不耐。
终于，千盼万盼，明净碧空中出现一点流光。
衣摆轻扬，红裙少□□雅地御剑降落，抬眼看向众人。
即使看她不顺眼，也不得不承认一袭红裙的苏瓷美得惊人。本就是娇美鲜妍的长相，穿上张扬的红裙，戴上华贵的头面，便更是艳色逼人，在尚且有些朦胧的晨光下熠熠生辉。
只是多日未见，苏大小姐一点未变，顶着众多视线旁若无人地穿过人群走向岸口。
还是那么目中无人。
这就让一力促成今日之局的裴照很不痛快，少年冷哼了一声：“你倒是一点都不紧张。”
正欣赏大湖景色的苏瓷闻言歪头看他：“有诸位宗门强者在，我有什么可紧张的呢？”依旧是苏大小姐特有的理所当然的语气。
早知两人不对付，原想劝架的某位宗门长老愣了一下，完全没想到苏瓷会这么说。
语气虽说不上崇敬，但确确实实是信任他们能力的意思。
好听话谁不爱听，何况这可是素来瞧不上他们的苏瓷苏大小姐啊……试问门内除了凌霄渊，谁得过她哪怕一星半点的赞赏和肯定？
修仙者耳力出众，听到的自然不止是他，纵是再讨厌苏瓷，这种时候也免不得飘飘然，就见原本面有不耐阵型松散的内门弟子们纷纷不着痕迹挺直了腰杆。
这话出乎意料到连裴照都不知道怎么接了，好半天才说：“哼，知道就好。”
[嚯，这小破孩的嘴可真硬，上辈子是鸟吧。]
系统从心直言：[半斤八两吧。]
苏瓷：[？]
[多谢夸奖，但我不允许有人在这方面跟我平起平坐。]
正有些懊恼没能发挥得更好的裴照，突然就见那张漂亮的脸凑得极近，他毕竟年岁小，当即不自在地往后仰。
色厉内荏：“你干什么？”
就见少女红唇微扬，盯着他，用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音量说：“好师弟，你可得好好保护我啊。”
软言细语的，裴照忍不住咽了口口水，更不自在了。
“毕竟，这事由你一力促成，倘若我出了什么事……你觉得这账，会算在谁的头上？”
后半段语气逐渐阴森，听出她的威胁之意，裴照只觉得自己又被戏弄了，方才的不知所措顿时全数转化为怒意：“你少威胁我！”
声音引来他人侧目，看见宗门长辈眼中的责备之意，裴照更气了，只觉得苏瓷这女人又坏又阴险。
苏瓷轻笑：“怎么能叫威胁呢？我只是太害怕了，希望师弟护我周全。”
而后站直身子，不再看他。
裴照看不出她哪里有害怕的意思，自然觉得她又在挑衅自己，怒道：“害怕？我看你有恃无恐得很，过会儿见到蛟龙可别哭鼻子！”
只是苏瓷已经转身，去同掌门他们说话了。
关于如何引诱蛟龙的布置，他们已经提前和苏瓷说过了，只是临到头还是得再确认一遍，免得出意外。
凌霄渊看着苏瓷在苏致安身边认真聆听的模样，微微皱眉。
“怎么？一直盯着人家瞧，是希望小姑娘找你说话吗？”禺归不怀好意地问。
“平时找你嫌弃得不得了，人家不找你了又惦记嘿。”
两人签订了主仆契约，能直接在识海交流，凌霄渊只是一个念头就痛击禺归，逼得它不敢再胡言乱语。
只是他的目光若有似无落在苏瓷身上。
苏瓷顺着他们所指的方向，看向远处一半隐于水中的洞穴，黑漆漆的，还有若有似无的水腥味，隐隐能感受到从中散发出的强大灵压。
蛟龙在躁动，苏致安和一众长老面色沉凝，气氛逐渐紧张起来。
“诸位，这蛟龙的力量比预想中更强大，阵已布成，机会只有一瞬，待小女引它上钩的那一刻，我等便合力将它伏诛。切记不可耽误时机。”
“是！”其余人异口同声，目光锁定远处的洞穴入口。
做完这一切，苏致安的目光落在苏瓷身上，含着一丝担忧。
苏瓷并没有看他，自那日以后，她就犯了看见苏致安就胸闷气短的毛病，怎么都不舒服，索性少看一眼是一眼。
等到一切准备就绪，苏瓷接过长老们给的防御灵器，在众人目送下走向渡口的小船。
临行前她终于朝凌霄渊看了一眼，用嘴型无声说：师兄等我给你取蛟龙皮。
看懂了她的意思，凌霄渊微微抿唇。自然是没有回应她，只是目送她上了小船。
“她人虽然骄纵，对你倒是真不错。”
这回禺归没有受到痛击，因为它说的是事实，不说以前的苏瓷如何，起码最近的苏瓷，无论真心还是假意，虽然还是难缠，可她待凌霄渊确实比旁人不同，好上太多了。
苏瓷上了船后便没再向后看。
碧波荡漾的湖水载着小船逐渐往洞穴入口处飘去。
黑洞洞的洞穴入口像是某种未知生物张开的大嘴，要将她吞噬。
[好紧张。]
系统：[原来你也会紧张啊？]
[当然，里面可是蛟龙诶！我长这么大见过最大的生物也就是鲸鱼了，不知道蛟龙有多大，一口几个我啊？]
系统想了下鲸鱼多大：[它还没成年，应该没有很大，一口两个你吧。]
[……]有一点点巨物恐惧。
不知何时周围开始起雾，苏瓷发现后连忙往后看了眼，原本近在咫尺的渡口已经被大雾遮住，彻底不见踪影。
而渡口众人只见红裙少女坐的小船在碧波中渐行渐远，不知何时弥漫开来的漫天大雾，将那一点红逐渐稀释，直至彻底消失，白茫茫一片。
蛟龙身负半神血脉，继承了些许上古神龙的神通，这雾想必就是它弄出来的。
洞穴入口的灵压渐强，蛟龙多半已经发现了船上飘来的“新娘”。
雾越来越浓，渐渐的已经开始看不清湖面。
一声低沉的长啸穿过岩层和湖面，直达苏瓷耳畔。
来了。
苏瓷聚精会神盯着可能是洞口的方向。雾气太浓她已经难以分辨方位。
渡口焦急等待的众人自雾起便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放开灵识探听湖中央的动静。
然而这雾气古怪极了，竟是能隔绝灵识，连修为最高的锻心期二层长老的灵识都难以穿透，只能从薄弱之处渗透，勉强捕捉到小船的位置。
把这情况和其余人说了以后，苏致安面色顿时难看起来。连裴照都开始神色不宁。
“禺归。”凌霄渊皱眉呼唤。
一缕若有似无的云雾自他身上溢出，朝着湖面上的雾气飞去。
“小姑娘还在船上，嘿，她看错方——”刚还在调侃的禺归声音一紧，“要来了！”
凌霄渊目光一凝：“师父！”
苏致安听到他的喊声一怔，立马明白过来是蛟龙来了。
而那边用灵识查探的长老慢了一步才说：“有动静……”
下一瞬湖面上雾气大作，伴随着一声巨大的水声，铺天盖地水花四射。
苏瓷只觉得渐起的水花像刀子一样，打在身上疼得不行。
然而最糟糕的还是她动不了。
[你被锁定了！]系统语气紧张。
勉强睁开眼的苏瓷，就见侧方的云雾里有巨大的影子在向她逼近。
“好大一只啊呜呜呜呜！”
苏瓷勉强自己冷静下来，然而不管她冷不冷静，蛟龙已经逼近。
蛇一样的身躯逐渐将她包围，云雾中苏瓷很难看清楚对方移动的规律，触碰到的那一刻，苏瓷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彻底包围。
下一瞬强烈的窒息感充斥她的全部感官。她被缠住了。
腥红的竖瞳在雾气中逐渐显现，蛟龙无机质的双眼凑近她，似乎在打量这是不是个合格的新娘。
急得要死的系统正想提醒她用道具。
[难怪蛟龙数量这么少。]
[就这对老婆的态度，活该它们没后代啊。]
系统：[……你能不能紧张一点。]
[我很紧张啊！它看起来不像是能交流的。]
确实如此，大概是时机不对，这并不是原作中那条几近完成蜕皮的准成年蛟龙，苏瓷能摸到它身上有些皱巴巴的鳞片和皮肤，蜕了但还没完全蜕。
也就是说，这是条刚进入成年期不久的蛟龙，如今它更像是被强行打扰了成长进程进入狂暴状态。
[我觉得很糟糕。]
刹那间强烈的灵压扩散，湖面上风暴骤起，云雾在极短时间内消散。
大风过后，渡口的人纷纷看向湖中央。
一身黑色鳞片的巨大蛟龙盘亘在湖面上，小小的红裙少女被龙身紧紧缠绕，生死不知。
插在她发间的步摇，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似是承受不了压力，自乌发滑落，噗通落入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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