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揽师

李迩回去之后就闹着要让母亲帮自己去柳先生家提亲。他母亲李大婶子无奈地说道：“人家柳家早就放出过风声，说是要给姑娘招赘的，你去提哪门子的亲？”

        “招赘就招赘，那我就招赘嘛！”李迩缠着母亲道。

        “不要胡说八道！你好好的招什么赘！”李大婶子生气地道。

        “招赘怎么了？我又不是老大，招赘有什么问题？我做赘婿又不会影响什么！你们不是还有我大哥的嘛！李家有他来传承就行了啊！”李迩理直气壮地道。

        李大婶子听了这话，气不打一处来，拿着正在纳的千层鞋底就往儿子身上招呼，“我让你招赘！打死你这个不省心的！”

        李迩赶紧捂着脑袋跑了。

        柳母在吃饭时候忍不住探青棠的口风，问道：“阿棠，你以后想找个什么样的夫婿啊？”

        柳秀停了夹油炸花生米的筷子，立马竖起耳朵倾听。

        青棠不好跟父母说自己根本就没打算嫁人，这个社会的人太难接受这种思想了。如果她真的这么说出来，柳父柳母估计就会什么都不干了，一天到晚发愁这件事。

        所以她装出满不在乎的样子回答道：“我最近忙得跟个陀螺一样，没空想这个问题。车到山前必有路，有缘千里来相会。我还小着呢！不用着急。”

        “你舅舅家的表弟，比你小三岁呢，都已经定亲了！”柳母不死心地暗示道。

        “娘，女孩子结婚早了容易难产，到时候你们的漂亮闺女说不定突然地一下就没了，您就不心疼吗？您就让我多松快几年吧！”

        “……”

        柳父柳母只好不说话了。还怎么催啊！再催就是送女儿去死了！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走一步看一步吧！两个老人无奈地想到。

        赵芾、孙霏的院试考得非常顺利。成绩贴出来后，他们俩都名列前茅。一个第四名，一个第七名。这是全潞州的学子都参加的考试，他们两个从安县这种小地方出去的人，能得到这么高的名次，属实很亮眼了。这事儿又给柳家学堂带来了一波报名潮，给《柳家释卷》系列书籍带来了一个销售高峰。

        赵、孙两家经济上实在不宽裕，为了把谢师宴办得好看点，两家人一合计，干脆合着一起办了。他们不光延请了柳家学堂所有的人，还专门给柳秀才和青棠分别包了两个大红包。红包里是系着红绳的碎银子。

        给先生是应该的；他们专门给青棠也包了一个，感谢她作为斋长对他们的日日鞭策和帮助。

        柳家早就不在乎这点碎银钱了，但是这是两家人的心意，所以青棠和柳父都珍而重之地收了，放在了贴身口袋里。

        饭吃得差不多的时候，青棠去找他们唠嗑。

        “两位新晋秀才公，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啊？”

        两人喝了点酒，脸红扑扑的，幸好旁边有各自的夫人盯着，没有让他们喝醉。看到是斋长过来了，两人马上谦和地道：“我们打算潜心沉淀，在家研究学问，多跟先生学习。”

        这就是说没啥打算了。

        秀才往上，就是乡试，要考举人了。柳父本身就是秀才，肯定不会在课堂上去教别人怎么考举人去。而且秀才的学识水平在这个世界其实已经很高了，如果还想继续深造，大部分就只能靠自己的努力了。权贵富绅之家可以斥巨资延请大儒不时来提点一下族里有出息的年轻举子，但是对于穷秀才来说，就只有自己摸索研学这一条路。

        “你们愿不愿意来我们柳家学堂教书？”青棠问道，“每个月给你们每人三两银子的俸酬。”

        赵芾、孙霏一下子瞪圆了眼睛，那点微醺的酒意也没了。两人不可置信地问道：“当真？”

        每个月三两银子，这可不是个小数目！他们每家好几口劳动力，辛辛苦苦扒拉一整年，还要遇上好的年景，一年到头总共才能赚个四五两银子。去先生的学堂教书，一个月就能赚三两？

        “当真！”青棠笑着说道。

        赵芾、孙霏还在发懵，王氏和金氏已经高兴得快要跳起来了。她们使劲儿拍着丈夫，催他们道：“快，赶紧答应！快点答应啊！”

        两人从天上掉下大馅饼的惊喜中回过神来，连忙说道：“愿意！我们愿意！”

        安县就这么大点地方，他们俩考上了秀才，有了个好身份，生计却成了问题。种地做工这事他们已经干不了了，也没人敢让他们干。开学堂这事也不行，因为在同一个地方开学堂，势必有跟先生抢生源的嫌疑。弟子抢老师的饭碗，那是要被骂死的。他们俩要想开学堂只能去外地，但是他们去外地又人生地不熟的，总不能因此把全家都搬去外地吧！

        他们刚刚考上秀才，心里正兴奋着，还来不及细细思考这些问题，只是偶尔脑海中会闪过这些念头，有一些隐隐的不安。结果他们的师妹斋长，今天一下子就帮他们把这个问题解决了。真是太好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爹以后就专门教童生，帮他们考秀才。你们俩教其他的那些孩子，一人带一个班，主要方向就是帮他们考县试。”青棠高兴地道。

        “好！”

        “一言为定！”

        两人也很高兴地说道。

        赵芾和孙霏的加入，既能让柳家学堂扩招一倍的学生，又能很大程度地减小柳父的教学压力。实在是两全其美的好事！

        青棠想起原主那一世，柳父日日带着金钱熬灯苦读，把自己的学问毫无保留地教给他，散尽大半家财送金钱去拜访潞州的名儒大家……金钱这个举人的功名，完全就是柳父手把手教出来的。

        金钱的资质，跟乡野之中的孩子们相比的话，是比较好的。但是他心术不正，心思都在钻营和占便宜上，在学问上的钻研和勤奋其实远远不如柳父。

        柳父能教出举人，说明他的水平肯定比举人还高。以青棠的观察和对这个世界的人知识水平的判断，柳父以他的个人能力考举人应该是没问题的，甚至考上贡士也是有可能的。他会放弃科举，安心呆在这个小县城里教小孩子，主要是因为没有钱。

        柳家除了那个两进的院子值点钱，没有任何别的不动产。柳家唯一的收入途径，就是教学生的束脩。如果当初柳父坚持科考的话，只有这个院子能卖个两百多两银子，柳母和年幼的她就居无定所了，吃穿用度，一应花销，只有出账没有入账。

        假如柳父破釜沉舟，拿着二百多两银子的卖房款去考乡试，万一考不上，他们一家人就得露宿街头讨饭生存了。而这二百多两银子对科考需要的花费来说，实在不算多，撑不了多久。

        青棠在柳父的书房里看到过考举人的书。他一定是动过继续科考的念头的。但是因为现实放弃了。等他办了多年私塾，积攒起来了一些家业，又优先成就了女婿。可惜这个女婿是个白眼狼，不思报恩不说，还把原主一家害得那么惨！

        现在柳家已经不缺钱了，柳父也应该有更多的精力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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