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Chap.31
Chap.31
蒋秋桐这个人很奇怪。
说这句话的,不止他从小到大的同学、老师、同事、上司,还包括他的朋友和亲人。
他从小就很聪明,课文看两三遍就能背,数学题一讲就能举一反三,对周围人的情绪反应也很敏锐,别人撒没撒谎他过过脑子就知道了。
然而大概是上天给了他什么,就一定要从别的地方收一点回去。他对别人的情绪体察很敏锐,自己的感情波动却微弱到几乎没有——当然,长大了以后他知道,自己这是种病,而且,没法治。
打个不恰当的比喻,如果别人的情感沸点是一百度,冰点是零度,那么他的沸点就是二百甚至三百,冰点是负一百或两百。
随着年龄的增长,不少人来,不少人去,他们教会了他很多事,让他体会了很多,懂得了很多,某种程度上,这毛病好了不少,不过仍然存在。
当年于思远出柜那会把他拖下了水,他不堪其扰,跟一个师妹火速结了婚,然而没两年就离了。原因是师妹说他太冷淡,她已经没有力气爱了。
蒋秋桐不知道该说什么。很多时候,他不是不想有反应,而是真的没反应。
所以,纪峣甫一出现,蒋秋桐就注意到他了。不是因为这个学生人乖嘴甜,也不是因为这个学生英俊帅气,而是因为,他能勾动自己的心情。
是的,蒋秋桐一直觉得纪峣这人十分邪门。他在纪峣身边时,总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波动的情绪。这感觉很新奇,新奇到纪峣招惹上他以后,就再也别想着能够摆脱他。
就比如现在。
蒋秋桐反手扣住纪峣的腰,掐着对方的下巴,冷泉般的声音仍旧不带半分烟火气:“你以为我的床是想上就上,想走就走的?——恐怕由不得你。”
说完,他锁住青年的手臂,直接又将人掀翻到了床上。
“操!”纪峣骂了一声,刚想起来,就被蒋秋桐拽住手腕,接下的领带灵活地一套一绕一捆,两条胳膊就被彻底制住了。
“蒋秋桐!你他妈——我**大爷!”纪峣气得脸都白了,再也顾不得平时对蒋秋桐左一个蒋哥右一个蒋老师的谄媚嘴脸,连名带姓地飙出一串国骂。
蒋秋桐的动作不小,有几缕原本梳到脑后的头发散落下来,扫过眉梢。他冷笑一声,慢条斯理地折磨着纪峣:“有种你就去啊。”
纪峣几乎快要气炸,奋力抬腿一脚,直接踹到了蒋秋桐的下巴上。
“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那一下力道不算小,蒋秋桐猝不及防之下一个趔趄,他抬起手背,蹭了蹭被踢到的地方——那里明天估计得肿一块,然后顺势握住纪峣抬高的小腿,再一次狠狠咬了一口。
“——!!!”纪峣疼得叫都叫不出来了,耳边一阵嗡嗡作响,过了一会儿,才重新听到了周围的声音。
蒋秋桐的声音温柔至极,又冷淡至极。
“凭什么——纪峣,你以为我瞎么,你背上的吻痕……那是谁亲的?张鹤?还是温霖?”
“张鹤有女朋友,你见温霖的时间太短,所以是在之前,你元旦的时候弄的。之前脖子上的那枚,也不是张鹤亲出来的,他只是在帮你背锅,是不是?”
纪峣心虚了一瞬间——只是一瞬,然后迅速调整了姿态。他知道蒋秋桐非常聪明并且细腻敏锐,却也骄傲得不行,根本不屑于撒谎耍诈,所以男人没有诈他,自己背上肯定被于思远弄出了印子,抵赖不了。
既然没法抵赖,就大大方方承认好了。
他扬起眉毛,露出挑衅又嚣张的笑容:“对啊,张鹤跟徐叶叶每天你侬我侬,我当然也得找个人过夜。”
尽管已经猜到了,可纪峣就这么承认,还是让蒋秋桐火冒三丈。这大概无关喜爱,纯粹是他的控制欲作祟,一想到纪峣居然敢背着他偷吃,他就气得眼前发黑。
他优美秀雅的手一寸寸滑过纪峣的皮肤,最后停在对方膝盖的位置,暧昧又温柔的抚摸着。
“……我是不是有说过,你敢偷吃,我就打断你的腿?”
纪峣却笑得猖狂极了:“凭什么?你说打断就打断?先不说这是我的身体……你说这话的那会儿,你是我的谁?你想我召之即来挥之即去,那我为什么不能那样对你?”
蒋秋桐点了点头,若有所思般:“所以你是故意的?”
纪峣冷汗涔涔,嘴巴却仍旧倔得很:“当然!”
“……”
蒋秋桐似乎被什么困扰住了,微微蹙着眉——这让纪峣抓紧时间缓了口气。然而这口气没有缓太久,蒋秋桐就像是想通了什么关窍一样,重新精神抖擞起来。
他低头,给了纪峣一个缠绵至极的吻。
“也是,既然我当时故意吊着你,既不给你一顿痛快的,也不给你一句准话,那也管不着你在外面浪。”
“……”纪峣见鬼似的瞧着他。
他的话这么善解人意,让人都不敢相信这是那个控制狂魔蒋秋桐了。
蒋秋桐果然没说完,只听他薄唇微张,半点儿烟火气不带地吐出俩字:“——但是。”
“但是从昨晚开始,你就是我的了。我已经说了。”他得意又愉悦地宣布。
“——你想得美!老子不干了!”
纪峣好玄没被气笑——区区一个姨太太而已,做什么春秋大梦!他大概是**傻了,真把张鹤那一套拿出来用了。
蒋秋桐挑眉。
“——晚了。”
听到纪峣声线颤抖的低吟,男人低头,张开嘴,叼着纪峣的肩膀,牙齿深深嵌进对方的皮肉里,咬得比腿上那两下更狠。
“啊啊啊啊——!”
直到尝到了血腥味,他才意犹未尽地松口,伸出舌头,温柔地舔舐纪峣肩膀上的牙印:“纪峣,看在你叫我一声老师的份上,教你一件事。”
“——永远不要去招惹,那些你反抗不了的人。”
………………
这场战争持续了很长时间,在纪峣的记忆里,长得像永无止尽。
纪峣始终没有服软,蒋秋桐也是。
………………
“你个王八蛋——”
“——过奖了。”
………………
今晚的行为,其实过份了点。
蒋秋桐自己也有点诧异,他是个很端得住的人,不算纵欲也不算禁欲,床上也大多细致,虽然冷淡且不温不火,但也称得上是温柔。
如果说刚刚他肆意的行为,还可以说是因为禁欲太久,然而现在纪峣都被他搞成这样了,他还不放过人家,蒋秋桐自己都没法解释这种行为。
解释不了就不想,他仍旧端着假仙儿脸,站在一旁抱臂欣赏床上的青年。
这场景并不多好看,肮脏又下流,然而却让蒋秋桐心中涌入了一种异样的愉悦来。这种愉悦感来得突然,又很陌生,他以前从来没体会过,不晓得这是种什么心理。
——大概就是满足感,占有欲,控制欲之类的东西吧。他压根儿没当一回事,就这么漫不经心地想着。
反正他只要知道,看到被他干翻的纪峣躺在他的床上动弹不得,他觉得开心,这就够了。
这时,已经半废了的纪峣却忽然支起上半身,猛地将他也拽进了这一片脏污里。蒋秋桐猝不及防,跌到床上,正好在纪峣身旁。
“蒋、秋、桐。”纪峣拽着他的头发,阴恻恻的话从齿缝中一个字一个字地挤了出来,“看着吧,总有一天,我要折断你的傲骨,把你从云端上拽下来,让你低头,让你跪着求我!”
蒋秋桐蓦地笑了,这个笑容明亮耀眼,完全不是他以往的风格,反而像是听到了什么非常可笑的,让人乐不可支的东西一样。他锐利的视线审视着纪峣的脸——那张脏污不堪的脸,片刻后,他倨傲道:“好啊,我等着。”
脑洞。
在蒋淑妃还是国子监祭酒时,曾和表弟有过一番情感讨论。
于皇后:“哥,您真不喜欢皇上?”
蒋大人似乎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般诧极而笑:“我?喜欢皇上?”
于皇后:“那您——”
蒋大人优雅地掸掸袍袖,一贯的矜持从容、轻描淡写:“不过见他有趣罢了。”
于皇后想说什么,然而看到表哥那张冷淡到不食烟火的脸,最后还是住了口。
一年以后。
蒋府聪慧善谋,年纪轻轻就身居要职的嫡长子蒋秋桐,辞了四品的官职,放弃了长子的继承权,心甘情愿地被一顶小轿抬进了宫,当了君王的禁脔。
自此之后,世间再无惊才绝艳的蒋祭酒,唯余深锁后宫的蒋淑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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