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血泪
乾明殿，魔帝扔下了正在看的报文。
今早起，他就一直心神不宁，根本没法静心下来批阅这些报文，神域的消息还没来，可他不想再等了，他要马上去玉灵山。
魔帝打定主意，起身向殿外走去。
关铭逸迎面走来：“哟，急急忙忙的，这是要去哪儿啊？”
魔帝连个眼神也没施舍给他，错身而过：“玉灵山。”
“唉！”关铭逸拦住他。
“我跟你说，我最近研制了一种新药，能让人浑身溃烂，无比痛苦的死去，哪怕是神者也不能幸免。你要不要看看？”
关铭逸一脸贱笑，推荐着他的新品。这些毒药就像他的孩子，不嘚瑟炫耀一番怎么行？
“没空。”魔帝推开他，脚步不停往外走。
“别呀！我跟你去玉灵山，正好看看你的第一个孩子长什么样！”关铭逸在后嚷道。
这一嗓子终于成功取悦了魔帝，回身赏了他一眼：“还不快点。”正巧，他急着去，以关铭逸的上神修为，带着他的话，半个多时辰就能到玉灵山了，比乘魔鹰可快多了。
关铭逸一脸苦相，好嘛，好端端的成了昊的坐骑了。
两人一路急飞，落在岛上，四周看了看，竟没有一个守岛的魔兵。
魔帝皱了皱眉，这安阳是怎么搞得？如此掉以轻心。
两人一路低飞，直到望月山下，终于看到五六个魔兵正在巡守，魔帝走上前去：“安大人呢？”
魔兵们纷纷露出奇怪的表情，其中一个上前恭敬道：“陛下，安大人在行宫，令我等守在此处。”
这几个魔兵竟连跪安也忘了，魔帝正要再问话，站在后面的一个魔兵小声道：“陛下不是刚和符娘娘一起上去吗，怎么又来了。”
“你说什么？”魔帝心中咯噔一下。
领头的壮起胆子：“咱们陛下刚和符娘娘上去，你是什么人敢闯玉灵山！”
魔帝和关铭逸互看一眼，眼中传递着不同寻常的信息。
魔帝一把推开魔兵，解开空禁，向上腾起。
关铭逸大叫一声：“昊，你等等我啊，我怎么上去？”说完转头瞪着几个魔兵怒斥：“没用的东西，连主子都分不清。”而后看了看陡峭的山路，撒开腿向上跑去。
魔兵们各个脸色惨白，这个陛下能解开空禁，定是真的，那之前上去的那个……
小领头的咬咬牙，令一个魔兵去报安阳魔君，自己则带着其他几个往山上跑。
如今只能将功赎罪了，希望没有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
关铭逸急速的向上跑，迎面下来个“玄天昊”。
关铭逸一喜，昊来接我了？可立刻他就觉出了不对，这个昊是假的！关铭逸向前一探，一把抓住了仓皇逃窜的人。
那人大吼一声，运开神力扑了上来，关铭逸想也没想，拿出新研制的毒粉就扔了过去。
他早说过，打打杀杀什么的，弱爆了，一把毒粉上去，什么都解决了，多好！
那人中了毒粉，顿时哇哇大叫着满地打滚，人也现出了原形。
“沙金海！”当年跟在闫魇身边的小跟班，因修炼天赋跃升魔神，升作副将，五百年前跟闫魇一同叛乱。
不是应该已经在那场平叛中死了么？想了想他的变幻天赋，关铭逸了然，看来是当年的漏网之鱼，如今在魔宫兴风作浪。
不过，这次他可是死定了。关铭逸冷冷的看着沙金海痛苦嚎叫，浑身皮肤迅速溃烂，一块块剥落下来，很快只剩下一个骨架，死的不能再死了。
“让你给我试了药，便宜你了。不过这药效还太慢，嗯，要再去改进一下。”关铭逸嘟囔了几句，懒得再看那骨架，继续快步向上去。
后面的魔兵跟了上来，看到这不寒而栗的一幕，更是惶恐不安，自收拾了沙金海的骨架，让两个魔兵带下山去，此等罪人，自然连骨架也不能便宜了他。
望月小筑里，符玉娇看到死而复活的人，又怕又恨，最终恨意占了上风，上前掐住她的脖子，大吼着：“去死！你个贱人！去死！”
魔帝飞身进门就看到了让他肝胆俱裂的一幕，他的小丫头倒在血泊之中，符玉娇正狠狠掐着小丫头的脖子。
“你个毒妇。”他一个箭步上前，一脚踢开符玉娇，把小丫头搂在怀里。
“皓月，皓月。”他疯狂的叫着，紧紧把她已没了气息的身体抱在怀里。
“昊，小魔后还没死，不过你再这样抱下去，她可就真死了。”关铭逸气喘吁吁的在他身后说道。
昊是关心则乱啊，这女人只是晕过去了而已。不过孩子是真的没了。
魔帝心中一喜，静下心来为她把脉，果然还有微弱的脉相。
方才不知为何，他就是觉得她已经离他而去了。
他爱怜的抱起她的身体，进到内室放在床上。
得到消息匆匆赶来的安阳和端着饭食的桂香也进了望月小筑。
都被屋里的血气惊到了。
桂香哭着进了内室，帮着擦洗和替换衣服。
小帝子早已成形，小胳膊小腿都看得一清二楚，如今也……
魔帝红着眼说了四个字：“厚葬，帝子。”
符玉娇被魔帝踢得昏了过去，醒来后疯疯癫癫，前言不搭后语。
魔帝下令将她押入冷宫。
自己则守在皓月身边。
床上的人丝毫没有苏醒的迹象，魔帝断断续续的诉说着心中的怜爱，整整一天一夜。
“月儿，快点醒来吧，为夫想你。”他拉着她的手，语气里尽是哀求。
床上的人终于动了，睁开迷蒙的眼，对他露出一个无比甜美的笑容。
魔帝松了口气：“月儿，你终于醒了！是为夫对不起你，没能保护好你和孩子。”月儿喜爱孩子，想到那个已成形的孩子，他心中剧痛。
看着魔帝难过的表情，对面的人犹豫了下，挣扎着要坐起来。
魔帝立马上前扶住她，为她垫好靠枕，好让她坐的舒服些。
那人享受着他的服务，脸上的笑意越深：“夫君不要难过，月儿一定会再给夫君生个孩子的。”
魔帝正理着被角的手顿住。
他疑惑的看向那张熟悉的面孔：“你叫本帝什么？”
魔帝不经意流露的威势让那人一慌，颤抖着声音道：“臣妾该死，应该叫陛下，陛下！”
魔帝一下站了起来，声音，脸，身体都对，可气息却完全不是一个人，这个人根本不是他的月儿！
“你是什么人，说！”魔帝声音严厉起来！
那人抖的更厉害了，哭着说：“臣妾就是你的月儿啊，陛下。”
“不，不是！来人。”魔帝大声吼着。
外面守着的墨邪和赤爻进了外室，在内室门口站定，不敢随意进入。
“都给本帝进来！”
墨邪和赤爻走了进去。
魔帝一指床上的人：“给本帝拖出去，审！”
赤爻疑惑了：“陛下，这不是月娘娘吗？”陛下疼月娘娘疼到了骨子里，含在嘴里都怕化了，现在居然要拖出去，陛下魔症了吧。
墨邪细细看着在床上颤抖哭泣的人，忽然祭出兵器龙鳞刺，架在那人脖子上，厉声道：“说，你是什么人，胆敢冒充我家月娘娘？”
赤爻……这墨哥也疯了吗？
那人看着森冷的尖刺，抖得不成样子，脖子在尖刺上擦出道道血痕，却更加深了她的恐惧：“我说，我说，我说！我是月奴，我是澜苍国的月奴，三公主要我嫁到神魔岛，我不嫁，三公主就把我打晕了，我醒来就在这里了，陛下把我抱在怀里叫着月儿。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对了，三公主可以为我作证，我是月奴，我真的是月奴啊。”
“月奴？”
魔帝缓缓叫着这个名字，她是月奴没错，那他的皓月呢？他的皓月又是谁？现在又去了哪里？
月儿！为夫终于还是失去你了。
神域凤宫。
金碧辉煌的引魂殿，繁复的引魂大阵，两具真身包裹在道道金光之中。
光芒忽然大盛，而后逐渐暗淡下来。
一声轻喃带着无尽的哀伤在大殿回响。阵中的两人都动了起来。
“公主殿下，您也醒啦，老臣终于不用做蝙蝠啦！”福星几乎喜极而泣，对着方才坐起的公主殿下大声叫道，却在看到她眼角的一滴血泪时呆住。
凤凰一生无泪，唯有伤到极致，以心头精血化泪。
千羽皓月缓缓抬手，那一滴血泪顿时粘在指尖，而后慢慢滑落下来，犹如一粒艳红的珍珠，隐隐发出金红色的光芒。
殿外响起脚步声，她抬目看了一眼，而后看向福星：“福星，对不起！”
福星一愣之间，她手中的血泪已缓缓升起到半空之中。
清丽的声音响起：“我以凤之神血，封你言说之力，过去这须臾时光，不可对外言说！”
说完符词。凤血珠顿时金光耀眼，光芒过后血珠飘散，神咒启动。
福星看着公主，深深叹了口气，公主心里……
厚重的门被推开，守阵的神兵迈着整齐的步伐走了进来。
千羽皓月望着陌生的兵将们，忽而抬手起了个势，一副玄纱瞬间遮在面前，犹如一副面具，遮住了完美的容颜。
福星看着，又微自叹息。
守阵的神兵走到近前，看到千羽皓月愣了一愣，而后齐齐跪下：“恭迎公主殿下，福星上神回家！”响声如雷，响彻云霄。
不多时，门口现出两道金光，凤帝凤后焦急的走了进来。
“月儿！”
“月儿！”
千羽皓月起身走下阵心，福星已跪倒在凤帝面前，深深叩拜。
她在凤帝凤后十步远处站定。
凤帝凤后神情激动的看着她，凤帝大声道：“你们都退下。”
神兵们纷纷退了出去。
凤后顿时冲了过去，一把抱住千羽皓月：“孩子，我的孩子，你终于回来了！”
千羽皓月一动不动的任她抱着，许久才叫了一声：“母后。”
凤后慢慢放开女儿，有些愣怔的看着，轻声问：“月儿！你的脸怎么了？”
她撤下以神力凝结的玄纱，轻声道：“以后月儿的脸，无人得见！”
凤后无助的看了凤帝一眼。
凤帝上前一步：“月儿，都是父帝不好，父帝不该罚你下凡，你们这么多年去了哪里？一定吃了很多苦对不对？”
她没有回答，只是沉静的看了凤帝一眼，然后跪下：“父帝，母后，儿臣有一请求：儿臣希望进神山修炼。”
凤帝凤后互看一眼，眼里传达着惊疑。
女儿这次回来，好似一下长大了，再也不是那个整天给他们闯祸的小女孩，让做父母的欣喜的同时也忍不住更担忧。
凤帝道：“月儿想修炼是好的，可你如今修为不够，气息不稳，等修炼好再去也不迟。”
千羽皓月眼神坚定：“求父帝赐我凤族神物凤心神芝。”
凤后大叫：“不可，月儿！凤心神芝虽是能提升修为的神物，可炼化过程极其痛苦，且炼化后能不能得圆满还需看那造化。月儿听话，不过多修炼个几百几千年，总好过受那挖心噬骨之痛！”
千羽皓月只看着凤帝，一字字道：“月儿求父帝成全！”
凤帝呆呆的看着面前气质沉静的女儿，这是他很早以前就希望的女儿成长的样子，如今真的看到了，却只有一阵阵的心痛。
他求助的看向一旁的福星，福星脸上的表情让他知道，他的女儿，经过这次历练，已彻底的改变了。
“好，月儿，父帝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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