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陈以涵发来位置共享，程熙顺着指引，也没有找到人。这礼堂平时就算坐满也显得空旷，今天竟然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他的优秀太耀眼，沾染了好多人。
最后程熙和陈以涵是出了礼堂才见的面。
两人站在礼堂外面的路灯下。
“你怎么突然来了？”陈以涵纳闷。
程熙声音微哑：“看书看累了过来散步。”
“你这嗓子怎么了？”陈以涵紧忙从包里掏了瓶水递给她，程熙接过喝了两口，润了润干涩的喉咙。
“没事。”程熙笑了笑，问：“你们看到时──”
她突然顿了一下，不知道要不要说出这个名字。
“帅，贼他妈的帅！还贼他妈的学霸！”
陈以涵眼睛发亮，简单粗暴的概括了对这位的第一印象。
“我觉得咱们学校帅哥排行榜要更新了。”陈以涵信誓旦旦的说，说着说着又遗憾，“你要是跟我们一起来占个前排的位置，你就能看见了。”
看程熙额前发丝被夜风吹乱，没接话茬。
他的优秀，她怎么会不知道。
“我们院离工商学院不远，应该还是会有机会见到的。”
“工商学院？”程熙皱眉。
如果很近的话，会不会碰上面？
她看着地面发呆，暖黄色灯光透过树的缝隙打下来，行成大片光斑。
陈以涵见程熙不说话，打量她好几眼，“想什么呢？给你看看照片。”
她说着把手机往程熙这边递。
是时嘉誉台上的照片，但是程熙只搭了一眼，有几个人从面前走过，认识的同学和她们两个打了声招呼，有说了两句话才走。
这照片没再看下去，等人走过去程熙眼睛绕一圈，突然发现少人。
“周璇和七七呢？”
陈以涵说：“周璇说这是她的理想型，要去找时学长偶遇，七七被拽过去了。”
程熙眉头微促，“周璇喜欢时嘉誉？”
“这么优秀的男人我们小璇怎么会放过。”
时嘉誉——
程熙垂眸，眼底神色不明，她自言自语道：“她驾驭不了的。”
“什么？”
“没事。”程熙抬头换了轻松的语气，“用等她们么？”
“不用，有七七陪着呢。”
第二天，程熙出寝室往教学楼走时，抬眼就看见支在教学楼正中央的大屏幕上在播放昨天的视频。
视频里少年身材挺拔高挑，身着白色t恤，下身一条西装裤，把腰细腿长显示的淋漓尽致，站在偌大的舞台中央，光镀在身上，让人感觉很不真切。
他长高了。
随着大屏幕的推进，程熙看清了他干干净净的脸，他说话时嘴角是有些许笑意的，但笑意不达眼底，还是一样让人看不透。
那次因为不想在奥数比赛上献丑，所以程熙还是去找了他。
“你好，我是高一三班程熙。”
有个男生拿球倚在门框上，对这个小校花的到来表示新奇：“知道，来找谁的？”
女孩明眸皓齿，校服干净整洁，但是整个人显得有些拘谨：“我来找时嘉誉的。”
“找时嘉誉？”那男生笑了两声才说：“不好意思啊，时嘉誉说他谢绝见客。”
“为什么？”程熙好奇的说。
要是别的女生这个孙言栝肯定不会再多说话，可是是个漂亮妞，全校都认识的漂亮妞，便来了说话兴趣。
“我们时大少爷太有魅力了，来找他的女生一波接着一波，他看着烦。”
程熙连忙澄清：“我……我不是那些女生。还有你刚才叫都没叫，你去叫一下他，就跟他说说我叫程熙。”
怕时嘉誉听见他的名字依旧无动于衷，于是又补了一句。
“老师让我来的。”
或许是老师这两个字很有分量，孙言括闪进教室。
正当程熙组织语言想着怎么问题的时候，孙言括出来了。
“他说不认识。”
“……”
“你跟他说老师了吗？”
“说了。”
程熙透过孙言括往教室里看，少年弓着身体，将头埋在臂弯里。
见她不死心，孙言括好心提醒道：“这样你晚上放学来找他，他肯定在班上。”
晚上？
“什么时候？”程熙问。
孙言栝：“放学以后。”
程熙还想问什么，孙言括已经下楼去了。
晚上放学程熙告别同学，又用学校老师的手机给父母打电话报平安，跟他们说有数学竞赛要学习，会晚点回去。
打完电话感觉除了高三的学生，高一高二都走光了。
她来到二楼，高一一班的位置，偷偷趴在后门上看。
教室里的人已经走光了，只剩了他一个。
他坐在倒数第一排，伏案，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笔，行云流水的在卷子上书写，阳光钻进来，把他都映衬的柔和了起来。
时嘉誉很快就发现她了，对上时他原本淡然的表情马上变得冰凉。
程熙尴尬的笑了笑。
时嘉誉很快收拾好东西从教室出来，扔了句。
“别跟着我。”
可是有道奥数题她真的吃不透，程熙心想。
时嘉誉腿长走的自然快，她只有三步一小跑才能跟得上。
很快程熙跟着时嘉誉出了校门，走到一个巷子口，程熙还在等着他说话，结果刚进去对面就冒出几个人来。
“嗯？”
程熙停住脚，怯生生看了看对面的人，明显感受到对方的敌意，又扭头看时嘉誉。面对凶神恶煞的几个男人，他似乎习以为常，神色冷漠。
“阴魂不散。”
时嘉誉声音里透着不耐，与此同时他把书包摘了下来仍扔在一边，又脱下松垮的校服外套，拎在手里。
而对于这个小跟班，他难得没有说太重的话，只是提醒道：“怕就别看。”
程熙家境优越，从小就被保护的很好，所以骨子里透着的真挚让人觉得她会害怕这种场面。
程熙确实没经历过，但是不谙世事的女孩被他这么一说倔强劲上来了。
“我才不怕。”
最后一个音节明显弱了下去，不过很快调整情绪，“说吧，要我去叫人还是和你一起挨打。”
时嘉誉侧头看她，发现她藏不住什么表情，樱桃红般的小嘴抿成一条线，娇嫩的脸上写满了紧张。
感受到他的目光，程熙似乎也觉得这个时候开玩笑不太适宜，于是清了清嗓子，说：“还是要我去报警？”
“都不用。”
他将校服外套扔到程熙头上，把人盖住。
“好好看着，还要穿。”他嘱咐道。
程熙被校服遮挡住视线，鼻尖是清淡好闻的皂味。
她想要把衣服摘下来拿着，但是头顶被一双手轻轻拍了下，将她的动作打乱。
“蒙着别动，背过去数数，数到多少我一会就教你多少道题。”
“你行吗？”程熙心里还是没底，她可从来没看过这个好学生这么极端。
“别冒头。”
说完话，时嘉誉眼神沉了下来，将前面人一一扫过。
似乎习惯了打架这套流程，连寒暄都没有，程熙很快就听到后面传来的声响，然后又很快的，偃息旗鼓。
“誉哥！”巷口一道道声音挤了进来，随着是好几个人的脚步声。
程熙衣服撩到一半就听身后有声音，带着难以察觉的喘息。
“背到多少了？”
程熙回头，与鼻尖相距的0001毫米，是他的胸膛，甚至静心下来，能感受到少年翻涌的热血和心跳。
程熙不由脸色一红，连拿校服的动作滞住，两只小手都紧紧揪着校服一角。
“誉哥———这谁啊～～～”
“怎么着，可别拐卖咱们学校小姑娘啊！”
“就是就是。”有人附和。
程熙脸皮薄，又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些人，被他们这个腔调打趣，脸就像个熟透的桃子。
她把校服蒙上，不自觉的往时嘉誉身边站，像是以此来躲避，从而挽留自己的形象。
不料下一秒，
对方很无情的把衣服拽走了。
“……”
程熙看见对面五六双眼睛都瞪的溜圆，硬着头皮伸手冲他们打了招呼。
“嗨！”
几人很难想象，程熙为什么会在这。
只有孙言栝，一个劲的躲闪着。
后来的半个月，时嘉誉被拦在回去的路上，只是总有一个盖着校服的人在角落里奋笔疾书，等架打完，再送上不会做的数学题。
对方虽然态度平平，但好歹把题都给她讲透了。
“你怎么有这么多架打？”
“少管我。”
“那你明天打不打架？”
“别咒我。”
时间就在程熙的追逐，时嘉誉的不耐烦之下，过了半个月。
后来程熙还是没有跟他一起站上赛场，那个生病的女孩在比赛之前回来。
她退出了比赛，没了奥数赛的联系，对方的态度一度降到冰点，程熙在那段时间很少去找他。
但是心中惆怅，总是不自觉的想要路过一班，有时候会和那段时间认识的时嘉誉的朋友说上几句话。
作为优秀学生，他在升国旗时站在国旗下讲话。
阳光正好，清风洒洒。
时嘉誉不同往日懒散，嗓音清澈，脱口而出的字句自信诚挚，如骄阳般意气风发。
那一瞬间，程熙在意控制不住内心滋长春意。
朋友说想着一个人，想要靠近一个人，是喜欢的表现。
程熙想，喜欢他。
确实是。
甚至班上人提及他时，听到他的名字都抵不住心动。
青春，总要书写上它应有的热烈。
她亦步亦趋的跟着他，持续到了高二下学年。
在同学的教唆下，程熙告白了。
可是当着操场上的人，他的情绪并不好。
“你他妈没完了。”
“碍眼。”
这是程熙第一次听他爆粗口，甚至是在场的其他人都跟着惊讶。
那天下午，原本晴朗的天气突降暴雨，
暴雨浇灭了热烈的明火，
仿佛在告诉她，
你的热情没有用，少年终究不是她的少年。
-
程熙上课走神，一遍遍想着过去。
想着自己的卑微，又想着时嘉誉的叛逆反骨。
但是很快又释然了，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他也许都不会记得她。
少年时期的喜欢太纯净像童话般真挚，但是这份真挚留给曾经那个自己就好了。
“怎么回事啊小熙熙。”下课后陈以涵问她，老师书都讲了10页了，她一页没动。
程熙随意道：“昨天没睡好。”
陈以涵笑道：“因为赵延洲去救援了？”
“他去救援？”程熙问。
陈以涵不得不感叹程熙的绝情。“你连这都忘了？昨天他刚跟你道别过啊。”
“他…哦想起来了。”程熙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整理好书抱起往外走。
陈以涵抱着书跟在旁边：“你今天明显不对劲。”
“没什么不对劲的，去食堂吧。”
下午没课，和陈以涵吃完饭程熙回寝室简单收拾好后躺下。
「时家二少爷学成低调回国……」
新闻推送。
程熙下意识的把它划走，等到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
今晚程熙本来不用过来值班，但左迟给她打了电话。
于是从睡醒去了图书馆的程熙没坐一会就坐公交到了酒吧。小宛进更衣室看见程熙立刻凑过来，“熙姐，你怎么来了？”
程熙把头发放下来，“迟哥给我打电话了。”
“时总的弟弟来了。”
“又闹事了？”
“没有，听说是给二少办的聚会，接风洗尘。”说着又接了句：“时总也来了。”
“二少你见到了？”程熙戴上口罩和帽子。
“没见到，但是今天在新闻上看见了。”
新闻？程熙这才想到今天的消息推送。
小宛这边正给她找新闻看，从门口进来一个女人。
女人三十出头的年纪，岁月的痕迹并没有划下多少，她身上紧身衣服把身材显得淋漓尽致，面上透着精明干练。
“妍姐。”两人礼貌打招呼。
赵妍点点头，冲程熙招手：“程熙跟我走一趟，把口罩摘一下吧。”
等两人刚出门，赵妍便停下脚步。
她神色挂着不同往日的凝重。
“程熙，你还记得三年前时总救你的时候说过什么？”
程熙点点头。
三年前因为她父亲贪污受贿进了监狱，妈妈受不了打击一度昏迷，后来变的精神不正常。她高三上半年辍学在酒吧打工赚钱。
但是这张脸给自己没少惹事。
时晟楠出现救了她，又给交了妈妈医药费，出钱资助让她回到学校学习、高考、上大学。
只不过上了大学后程熙就来酒吧兼职做些零散工作，没再收时晟楠的资助，并且一直攒钱还债。
“时总说，不用着急谢他，会有机会的。”
她不会忘。
-
顶楼大厅。
灯光昏暗，三两人群坐在一起举杯攀谈大笑，音乐声和各种声音杂糅，有穿着暴露的女生在其中穿梭，每个桌都要上去坐一坐敬酒，场面热闹至极。
但是再往里的位置安静了些许。
这桌围了不少人，只是都没怎么说话，大多数视线都聚焦在最中间的两个人。
一个靠在真皮椅背上神态恣意。
另一个坐在轮椅上，眼神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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