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从那场大雪开始,累月经年,我他妈一想起你,就发了疯的想要把你从天上拽下来!!凭什么——”
宴无咎带苏蕉去了私人医院, 苏蕉一直睡着,没有醒过来。
医生说是受了点刺激,又几天滴水未进, 身体机能到了极限, 才会这样, 打营养针睡两天就好了。
病床上的少年安静的躺在雪白的病床上,如同卧在冰川上的玫瑰。
之前养的几两肉又瘦没了。
宴无咎再一次认识到。
另一个世界呼风唤雨的神明,在这个世界, 其实弱小到……一捏就碎。
宴无咎揉了揉眉心。
助理小陈抱着资料,小心翼翼的敲了敲病房门,得到允许后进来。
“宴总,这是您要的资料。”
宴无咎嗯了一声接过,看了一眼,眉头紧紧皱起,舌头顶了顶腮。
手上是他让人查的苏苪雪的最近动向,后面还有照片, 如果苏蕉醒着,一定能认出来那就是之前绑架他的人。
种种迹象,以及口供都表明,苏苪雪自导自演, 买了社会无业人员, 绑架了苏蕉,并且自己隐藏起来,营造了失踪的假象。
至于为什么这么做,还没有原因。
“真他妈的操蛋……”
宴无咎骂了一声,“人找到了吗?”
小陈摇摇头:“苏苪雪的话, 还没有, 只是抓到了那个绑架苏先生的人,资料上面有一部分是他的口供。”
小陈建议:“那个人要怎么处理?要不送到警察局……”
宴无咎抬起眼,眼底藏着阴影。
“带我见见。”
小陈带宴无咎来到了地下室,地下室很大,放着很多健身的器材。
那人还有力气挣扎,他的面罩被摘了下来,露出一张十分凶悍的脸。
小陈:“他之前是退役的地下拳击手。”
宴无咎脱下了他昂贵的西装,扔在地上。
薄而有质的衬衫下,是隆起的肌肉,充满野性。
他扭扭脖子,冷笑一声,“把他绳子解开。”
小陈面色悚然一变:“宴总……”
“我他妈说让你把绳子解开!”
宴无咎瞪过去。
他像是一只憋了气的狮子,亟待狠狠发泄。
被解了绳子的拳击手一个鲤鱼打挺起来,一拳就朝着宴无咎打了过去。
宴无咎侧脸避开,猛得出拳,打到了拳击手的腹部。
“唔——”
男人闷哼一声,后退几步,痛得脸都扭曲了,他再试图反击,结果又被宴无咎摁住,脸上又挨了一拳。
这几乎是一场单方面的碾压。
宴无咎打人又狠又野,几乎专挑不致命又让人痛极的地方。
小陈愣了一下,忽然想到了之前有关宴无咎的传言。
以前的宴无咎,除了各种极限运动之外,也是很会打架的,而且还有过把人打进医院的记录。
看来所言非虚啊。
但是这么打下去会出人命的吧……
等到拳击手在地上奄奄一息,再也爬不起来。
宴无咎活动了一下手腕:“报警。”
小陈:“啊……报……报警?”
宴无咎指着脸上被打出的一点擦伤:“他攻击我,报警。”
以宴无咎的财力和公司律师的水平,有一百种办法将这种单方面殴打判成正当防卫。
小陈:“……”
一时语塞。
宴无咎用拇指擦了擦嘴角,眼神冷的很:“另外,把那些证据都给苏迟眠送过去一份。”
苏蕉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晚霞染红了天幕,像大片大片的玫瑰血。
系统非常高兴:“殿下醒啦!”
苏蕉:“嗯……”
他打量了一下,发现自己似乎是在医院的单人病房。
还挂着吊水。
“我怎么在这里……”
他隐约记得……最后抱自己走的,似乎是宴无咎?
可是宴无咎怎么会知道他在那……
就在苏蕉发呆的时候,门被推开了。
宴无咎看见他醒了,微微一怔。
少年大概是刚醒来,头发还有些凌乱,身上笼着窗外如血的晚霞,有点懵懵的望着他。
苏蕉发现宴无咎胳膊上搭着西装,透着薄薄肌肉的衬衫上似乎还沾着些血迹,脸上也有着浅浅的擦伤。
两个人对视一眼。
苏蕉感到尴尬,他别开眼。
毕竟他之前还在手机上说要和他两清,结果现在好似欠了对方人情一样。
宴无咎盯着苏蕉看了一会,很自然的进来了。
他把西装搭到了一边放衣服的架子上:“感觉好些了吗?”
他语气平静,说着话,就去倒水,也没提之前苏蕉要和他两清的事儿。
宴无咎把水递给苏蕉,苏蕉不是很想接,但看着宴无咎没有丝毫不自然的模样,还是接了。
他说:“谢谢……好多了。”
宴无咎看他一眼,没搭话。
两个人陷入了奇怪的沉默。
但是有种浓稠的情绪在宴无咎身上发酵,连空气似乎都粘稠起来。
苏蕉不太习惯这样奇怪的氛围,他抱着水没喝。
苏蕉:“之前是你……”
宴无咎打断了他:“水里没毒,喝了。”
苏蕉:“……”
大概是刚睡醒,他还有点呆,哦了一声,喝完了。
显得很乖巧。
苏蕉喝了水,胃里也舒服了一点,但他也不说话了,抱着水,望着窗外发呆。
他思绪有些纷杂,但还是无法遏制的飘到他大哥那边去。
曾经有多期望,现在就有多失望。
难怪他写命运纸条,写到大哥会帮助他的时候,会写不下去。
看来命运这个东西,确实不能随便影响啊,一不小心就栽沟里,让命运将神明当成玩具,摆布出一场堪称笑话的闹剧。
不过有没有命运的影响,其实也无所谓,反正在那群苏家人眼里,只要苏苪雪受了一点伤,无论怎样,那都是苏蕉的错。
宴无咎忽然说:“不是你的错。”
苏蕉:“啊?”
他愣了一下,看宴无咎。
宴无咎坐在椅子上,他骨架大,怎么坐都有点大马金刀的感觉,他盯着苏蕉,说:“苏苪雪的事情,不是你做的,所以不是你的错。”
苏蕉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半晌没吭声。
宴无咎望着苏蕉,仿佛怕吓到了他,语速很慢。
“我知道……你不会做那样的事。”
他大概是第一次说这种话,墨茶色的眼睛沉沉的,像一片乌云藏着火,让苏蕉心里发慌。
所以,宴无咎为什么突然跑来救他?
为什么又那样笃定的说这种话?
难道他——
苏蕉越想越觉得心惊,感觉不能再往深处思考下去。
苏蕉定了定神,忽然说:“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做那样的事?”
苏蕉说:“苏苪雪这件事确实不是我做的,但我想做这件事很久了。”
宴无咎:“……”
“如果是我自己做,我会做的更过分。”
苏蕉盯着宴无咎,一字一句说:“任何伤害过我的人,我都不会原谅,我会狠狠的报复他们。”
为了让自己的话显得可信,苏蕉说话的时候语气很重。
宴无咎忽然说:“那你想要报复我吗?”
宴无咎:“报复我让你被苏家赶出来?”
苏蕉别开眼:“我说过,我们之间已经两清了,谢谢你的照顾,我要走了。”
苏蕉想扯针头,却猛得被宴无咎攥住了手腕。
男人的气息极度危险,这么靠过来,就仿佛一只大型的野兽摁住了他的猎物。
苏蕉甚至嗅到了薄薄的血腥味,带着浓烈的男性荷尔蒙的气息。
只是被攥住了手腕,苏蕉一时间竟感觉自己动弹不得——
苏蕉一阵心慌:“你松手,我们之间已经两——”
“你说两清就两清?”
宴无咎盯着他,墨茶色的眼睛藏着深深的暴戾和压抑。
“我知道你恨我把你从家里赶出来。”
宴无咎闭了闭眼,一字一句,条理清晰的说:“但我查过,苏家对你并不好,苏国栋甩手掌柜不管事儿,苏苪雪一直欺负你,你母亲也不会偏向你,遇事都是让你道歉,你大哥苏迟眠直接去了美国留学,回来也只关心苏苪雪,把你扔在地下室关了三四天——”
“我让他们把你从苏家赶出来,是我不好,我可以向你道歉,也可以去补偿你,你怎么报复我都无所谓。”宴无咎说,“但离开苏家,对你来说未尝不是好事。”
苏蕉本来只是想和宴无咎厘清关系,抓紧时间去找下一个供奉者,但听完这话,苏蕉只觉得久违的火一下被他从胸口勾了起来。
被赶出苏家是好事?
那他被赶出苏家,身无分文,无枝可依,被冻死在森冷的大雪里的这笔账,又找谁算?他凭什么自以为是,替他定义事情的好与坏?!
那并非是一场噩梦。
那是没有系统,没有变成神明,面容丑陋的苏蕉,真正的未来。
苏家再不好,那也是年少懦弱的苏蕉唯一的庇护所。
而眼前这个人却说——他把无能又脆弱,羽翼未丰的苏蕉从庇护所赶出来,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苏蕉低头,嘴唇紧紧抿着,他压着火说:“别太自以为是了,宴无咎。”
“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一样,在哪里都能过得很好。”
宴无咎沉默了。
“好,你觉得这是好事那也行——那我就把你做的好事跟你讲一讲,你一定很想听。”
苏蕉盯着宴无咎,语速很慢的说:“被赶出去之后,我没有钱,大晚上的很冷,我只有一件校服。你知道的,青藤高中的校服很薄,裹再紧都能透凉风。”
“可能因为你弟弟很讨厌我,觉得我晦气,到处找人对我围追堵截。”苏蕉说:“所以我要不停的躲躲藏藏。”
这是梦里的事情。
这是没有遇到神明系统的苏蕉,被赶出苏家后会遭遇的一切。
只是当时他不知道这是宴怜在追杀他,只是知道到处有人堵他,还以为是苏苪雪不放过他,要找茬。
所以他也找不到稳定的活干,只能戴着口罩帽子和眼镜,躲着人,帮人送点快递,赚一点点钱,吃个泡面,或者冲个黑芝麻糊。
“我没有钱租房子,只能睡公园,但是因为不知道什么人在找我,所以连公园也睡的不是很安生。”
那是一段即使在梦里,也很痛苦难熬的日子,他租房子的钱都攒不够,也不敢去学校,不敢遇见任何可能会认出他的熟人,去公园睡觉都很害怕。
后来大概是发现真的找不到苏蕉这么个人了,那些人才慢慢消停了。
但苏蕉还是过得很不好,因为他的脸,他找不到稳定的工作,于是他在一个凄冷的冬夜,穿着自己买来的一件廉价的,到处透着寒风冷意的丝绒服,渐渐停止了呼吸。
“宴无咎。”
窗外大片大片火烧云,那灿烈的晚霞这一刻像是烧到了少年琥珀色的眼里。
“你到底凭什么觉得,一个身无分文的,还毁了容的高中生,被家里赶出去,是一件好事?”
“你凭什么可以这样自以为是?”
宴无咎微微一窒,他喉结滚动,竟无言以对。
他哑着声音说:“那苏迟眠也不该这样对你……”
苏蕉:“那你为什么要那样对我?”
宴无咎:“……”
“因为宴怜吧。”苏蕉说:“毕竟是你的亲弟弟。”
“你讥讽我,抛弃我,害我无家可归,都是因为宴怜。”
“但是现在你既然把他关起来了,那我也不能跑到精神病院去和一个疯子理论是非。”
苏蕉说:“我对你们兄弟之间的纠纷没有多少兴趣,也不想再搅进这摊浑水里。”
“至于苏迟眠……”
“无论苏迟眠做了什么,他都是我的大哥,他做什么,都跟你这个外人没有关系,我根本不要你救我。”
他抬眼看着宴无咎:“宴无咎,管好你弟弟,我苏蕉,不需要你做多余的事。”
少年身上披着晚霞与天光,眼里的光也是薄薄的,锋利的像刀片。
他拗着力气,拔了针头,推开了宴无咎。
少年起身走了。
宴无咎一直呆在原地,保持那个姿势,很久都没有动。
被苏蕉推到的地方其实受了伤,苏蕉的力气自然比不过职业拳击手,但宴无咎觉得很疼。
特别特别疼,像被刀子捅过那样钻心的疼。
年轻的神明薄唇轻启,寥寥几句,不是刀针剑雨,却足以杀人诛心。
苏蕉一边走,一边很庆幸,他说的那些话似乎镇住了宴无咎。
然而苏蕉还未庆幸多久,便听宴无咎说:“站住。”
门口的两个保镖把苏蕉拦住了。
苏蕉:“。”
宴无咎沉声说:“之前那些,是我不好。”
“你现在身体还没好,苏家又不能收你,你一个人能去哪儿?去柳涵一那儿?那就别想了,柳涵一现在被困在家里,被他妈监督着读书,恐怕也顾不了你。”
“就算是为自己考虑,也不如先在这里养养身体。”
“苏苪雪人还没找到,你也不想他再找人把你绑走吧?”
系统:“他说的好像有点道理哦……”
苏蕉没说话。
宴无咎循循善诱:“我那么伤害你,你难道就一点也不想报复我吗?”
苏蕉:“没兴趣。”
“好,退一万步,你心慈手软,善心大发。”
宴无咎望着少年笔直的背影,用很缓慢的语气说:“可你刚刚说不想再搅进我们这摊浑水里……”
“那你什么时候,与阿怜分手?”
苏蕉:“。”
他和宴怜都没开始过,谈什么分不分手。
宴无咎:“如果你不与阿怜分手,那身为负责的哥哥,我似乎有一些替弟弟照顾身无分文的男朋友的义务。”
苏蕉:“你没有这个义务,我也不需……”
他回头,看到了宴无咎的眼神,语气忽然一顿。
那是非常阴暗的,危险的眼睛,仿佛马上就要露出獠牙的野兽,让人不得不提防。
苏蕉立刻闭了嘴巴,他忽然意识到,就算千般万般的道理在他这里,都会被宴无咎碾压的毫无余地。
而且,宴无咎并不是他的供奉者,他是没有被套上锁链的狼,如果一味的拒绝他,也许会让自身陷入危险的境地。
苏蕉理智的想,反正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合适的接盘侠,就再忍几天好了。
苏蕉的身体倒也不用在医院休养太久,但宴无咎坚持让他在医院多呆几天,来来回回又做了个全身检查。
苏蕉本来很害怕做全身检查的,怕检查出什么和人不一样的地方。
好在系统跟他保证说不会有什么不同,他这才放心的做了检查。
检查结果出来后,非常健康。
宴无咎拿着检查报告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确定没什么问题,才让他出院。
苏蕉出来以后,就被宴无咎带回了西郊别墅。
苏蕉到了之后本来想去睡觉的,谁知道宴无咎却把他带到了之前苏蕉说要练车的地方。
这地方已经摆了很多豪车,都是苏蕉在地下室见过的,宽阔的场地也被刷上了类似马路一样的线。
苏蕉:“?”
宴无咎:“你不是想练车吗?我教你,你挑一辆喜欢的。”
苏蕉:“不用了。我还没成年,不合适。”
苏蕉有些后悔自己之前瞎说话了。
“你可以先练。”宴无咎说:“还一年就成年了,学会了,毕业之后可以直接去考驾照。”
苏蕉被他半拉半扯,拽到了一辆帕加尼上。
宴无咎上了副驾驶,侧身给苏蕉系安全带。
他手长胳膊长,苏蕉还没来及拒绝,就被他拽住了安全带,啪嗒扣上了。
他捏住安全带的一瞬间,苏蕉有种被他的胳膊锁在了座位上的错觉。
这种感觉只是转瞬即逝,却还是让苏蕉有种被什么东西束缚的微微不适感。
“开车前学点简单的,你脚下有三个踏板……”
宴无咎教得很耐心。
苏蕉弄懂了车上的基本装备,又学会了起步,但因为不太习惯,熄火好几次。
宴无咎:“。”
苏蕉无辜的看他。
宴无咎按住自己天生的坏脾气,耐心说:“慢慢松制动踏板,不要太快。”
苏蕉「哦」了一声,故意抬脚。
车震动了几下,轰的一声再次熄火。
宴无咎:“……”
苏蕉毫无诚意的道歉:“不好意思。”气死你气死你气死你。
宴无咎让他不高兴,他就不会让宴无咎舒服。
宴无咎要是再看不出苏蕉是故意的他就不是宴无咎了。
但偏偏少年漂亮的紧,肤白貌美,红唇如在冰川里绽放的野玫瑰,这样侧眼看过来,睫毛如振翅的蝶,那双琥珀色眼睛在睫毛繁密的阴影下,亮着直白挑衅的光。
豪车与美人,只是看一眼,足矣让人消磨掉所有的坏脾气。
“没关系。”
宴无咎:“那就再起步一次试试看吧。”
苏蕉狐疑的望了他一眼。
宴无咎居然能忍?
宴无咎假装没看见苏蕉的眼色,他望了一眼车外的天色,不紧不慢说:“没关系,反正我做什么事儿都不太喜欢半途而废。”
而且,和神明在一起的时光,每一分钟都很珍贵。
苏蕉越是学不会,就意味着需要他这名称职的老师的时间也就越长。
宴无咎就说了这一句。
苏蕉一开始不理解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中间故意找茬了好几次,不是熄火就是压线。
这如果是个驾校教练,早就气死了。
但宴无咎一直不紧不慢,无论他怎么找茬,熄火了就让他重开,压线了就懒懒的瞧着,说一句歪了,苏蕉爱开回来就开回来,不爱开回来就换条线开。
要是错道了,宴无咎眉头会皱起来,但他也不训他,只是说:“会骑自行车吗?”
苏蕉:“会一点。”
宴无咎:“你按部就班的骑着自行车,后面一辆车在非机动车道不停的冲你按喇叭,你觉得怎么样?”
苏蕉:“那车有病吧。”
“和我一样,很有道德感。”宴无咎赞同说:“那就把在非机动车道的车开到正常车道去吧。”
苏蕉:“。”
他忽然看了宴无咎一眼。
……
直到有一次,苏蕉故意把刹车踩成了油门——
帕加尼如同野兽,在宽敞的练车场呼啸而过,然而再宽阔的地方也有边界,豪车疾驰,如同黑色的闪电,猛然朝着墙撞了过去——
那墙越来越近。
系统:“啊啊啊要撞上了!!刹车距离不够了啊殿下!!快停下!”
然而少年紧紧抿着唇,眼里似乎燃着火。
系统心慌了——无论如何,这辆车都会撞上那堵墙!以这个速度,两个人非死即伤!
下一刻。
方向盘被人猛然扭到了180度,帕加尼咆哮一声,眼前的风景化作一片模糊的横线,一个闪电般的扭动漂移,生生车尾危险的擦过墙面,带起凌乱的火花。
随后稳稳的停下。
苏蕉松开了方向盘,手微微发抖。
他知道宴无咎喜欢赛车,有他在,无论他么作都死不了。
宴无咎掀起眼皮吗,语气很沉:“找死很刺激?”
宴无咎接手公司前,除了喜欢各种极限运动外,也玩过赛车。
解决苏蕉这种刹车踩成油门的意外事件,堪称小儿科。
对于苏蕉三番五次的挑衅,宴无咎一直都很有耐心,但是这一次,他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苏蕉捏紧了微微发抖的手,轻出了一口气:“我可不是在找死,只是在委婉的劝你,朽木不可雕也,对我早点半途而废,对谁都好。”
“第一次开车就敢玩那么刺激。”宴无咎手:“你可不太像是朽木。”
苏蕉的手松开又攥紧,三番五次的试探,这一次,他突然就确定了。
之前写下的那张自燃的命运纸条背后深藏的寓意与启示,在此刻明晰了起来。
【宴无咎无法发现他的神明身份】这件事,命运很难影响,这意味着什么呢。
是意味着,未来迟早有一天,他的身份会暴露在宴无咎眼前,还是——
苏蕉说:“为什么?”
宴无咎:“什么为什么?”
“我知道的宴无咎,可不是慈善家。”苏蕉说:“你想要什么?”
宴无咎:“我说了,因为……”
“别说什么觉得亏欠我,要补偿我。”苏蕉猛然打断他,说:“我不信。”
“也不要说什么……我和你信奉的神明很像。”苏蕉说:“这种谎言,三岁小孩都不会信。”
少年身体紧绷,如同直直劈斩下来的刀。
宴无咎望着他,忽然笑了:“你一定要让我说吗?”
苏蕉嘴唇紧紧绷着,他已经不想再呆在这里了——因为,宴无咎一定知道了什么。
“这是何必。”宴无咎摩挲着安全带:“我对你好,你就心安理得的受着,感情的事儿,没法追根究底。”
果然如此。
苏蕉仿佛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笑了一声。
宴无咎在苏蕉琥珀色的眼睛里并没有看到笑意,只看到了冷淡而锋利的审视。
“我与你之间,非亲非故。”苏蕉说:“来的哪门子的心安理得?”
宴无咎冷不丁又被非亲非故那四个字儿扎了一下,一霎竟有些压不住脾气:“非亲非故?”
他修长的手指收缩,勒出筋骨的形状——是了,确实,苏蕉对他,心有积怨,做不得朋友,也没有血缘,自是非亲非故。
这孩子的心是软的,也是冷的。
无论他怎样弥补,都得不到半分心软。
既然如此,那倒不如……
“是,是,非亲非故。”宴无咎冷静了下来:“你说的对。”
苏蕉抿着唇看他,他不想逼宴无咎,但是他也不想呆在这里了。
“你一定要知道为什么,是吗?”
于是苏蕉看见宴无咎从怀里,拿出了一枚陈旧的护身符,以及苏蕉送给宴怜的那枚——
护身符?!
苏蕉瞳孔一缩,他心中骤然掠过不好的预感,本能的想要拆安全带,但是帕加尼的安全带设计的有些特别,他一时半会居然拆不下来,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宴无咎整个笼住了,连拆安全带的手也被摁在了原地——
苏蕉抬眼就对上宴无咎望着他的眼睛,墨茶色的眼睛深的像不见底的沉渊,也像翻涌愤怒的海。
“没错……这么多年。”
宴无咎的语气已经平静了,却更让苏蕉悚然——
“一直……是我日夜奢求,一厢情愿。”
他连呼吸都很轻,落在苏蕉心上,像一片烧起来的乌云,带起不知所措的焦灼,与近乎窒息的压抑。
“苏蕉。”宴无咎说:“我信奉你那么多年,从未想过两清。”
苏蕉瞳孔一缩:“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唔!”
苏蕉的嘴被捂住了,男人的大手贴着他细嫩的皮肤,像是撩起了致命的烈火,他的呼吸粗重了起来。
“不,你是。”宴无咎的语气很轻:“我看到了,在那场下不完的大雪里。”
一次次的循环,无边的雪灾与绝望里。
年轻的神明踏雪回眸,救他于囹圄。
银色的长发,金色的眼睛,那是他的此生难忘的惊鸿照影。
“我想要困住你,留下你,拼了命的想要补偿你……”
可是遗落人间的神明,被他无意中磋磨的遍体鳞伤。
苏蕉拼命挣扎,然而却无能为力,他的腰被狠狠握住了。
“你说算了……说与我两清,还要问我为什么……”
世界好像很吵闹,苏蕉大脑一片空白,只能更用力的挣扎,甚至开始用那丝残存的神性来驱动身体里的神力——但他的挣扎全部被宴无咎压制下来。
苏蕉终于把宴无咎捂着他嘴巴的手拽开了,他愤怒的说:“走开,你的事情跟我无关,我不想知道——”
少年眼里的排斥像一把尖刀,刺得宴无咎疼的心脏都出了血,他忽然意识到——
他虔诚信奉的神。
从不垂怜他。
他喃喃的,颤抖着说:“是啊……为什么?”
无法遏制的癫狂绝望的情绪像破了闸门的洪水,从他心头汹涌而下,他眼眶通红起来:“因为我离不开你!你满意了吗?!”
“从那场大雪开始,累月经年,我他妈一想起你,就发了疯的想要把你从天上拽下来!!凭什么——”
宴无咎呼吸急促,每一个字都带着痛苦的疯狂:“凭什么让我等了那么久,让我想了那么多年,凭什么我日思夜想,你却不可以把我放在心上!”
他的乌云着了烈火,轰得成了困住神明的铁牢。
苏蕉大脑一片空白,只有五个字——
宴无咎疯了。
随后是,身份被发现了,他完了。
作者有话说:
今天也是宴大狗破防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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