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虽然端棠看上去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但经过短暂的相处，张妍发现，她才是整个小队的话事人。
在末世，只有强者才能云淡风轻。
那是一张饱满干净的鹅蛋，一双清澈潋滟的眼眸，长而翘的睫毛洒下一片阴影，给人一种乖巧又易碎的错觉。
大多数时候，端棠都在笑意盈盈地跟队友插科打诨，张妍从没见她为末世的恶劣生存环境烦恼过。
但错觉终究是错觉！
要不是端棠，森哥早就被丧尸啃得渣都不剩了。
森哥私下跟他们说，端棠那日突然从天而降，只用一把古旧的破镰刀就将丧尸群杀穿，更何况，她还能收服一只变异秃鹫作为宠物！
张妍虽然平时大大咧咧，但也知道当时湖中是多么凶险，在这世道明哲保身都难，像端棠这样不顾危险出手相救的无敌大好人，真是比外星人还少见！
啊！棠棠真是人美心善！
思及此，张妍眼泪汪汪地朝端棠怀中扑去，顺便在胸口的柔软处好一顿蹭：“以后你就是我亲姐！让我们跟着你吧，到了古城基地就分开，我们绝不死缠烂打！”
刘向逸在一旁连连点头：“是啊棠棠姐，求抱大腿！”
“你滚，棠棠姐的大腿只能我来抱！”张妍朝小伙伴吐了吐舌头。
端棠第一次受到别人如此直白的依赖和表白，有些不知所措地偏开头，挠了挠侧脸，答应了。
张妍见她答应，朝刘向逸比了个“耶”的手势，随后又在端棠怀中好一顿蹭。
于森正和老汪闲聊，见两个活宝又开始闹，无奈抚额。
……
黑色越野车和小轿车一前一后在荒芜的公路上行驶，轮胎卷起的烟尘漂浮在被烈日炙烤的空气中。
小秃鹫像是披着貂皮大衣的黑手|党少爷，凹了个自认为帅气的姿势遥望天际。
可惜车内无人欣赏它的造型，桃桃已经完全不怕它了，一把搂住鸟脖子，挂在它身上蹭来蹭去，仿佛抱着自家的宠物狗。
小呆鸟拿她没办法，露出了一个人性化的无奈表情，叹了口气。
兴许还在成长发育期，小秃鹫最近体型见长，和小豆丁在一块看起来体积竟相差不大。
为了尽快到达古城基地，云知为和老汪换班开车。
途中经过几个规划齐整的养殖塘，水面飘满了一层蓝绿色的浮沫，仿佛被人泼了绿漆，发出阵阵腥臭。
“这水怎么了？”端棠好奇地问道。
农田荒废了，如今连饮用水都开始出现问题，这绝对不是个好兆头！
“那是蓝藻。”老汪盘着菩提串的手顿了顿，眉头紧皱，“前段时间暴雨洪涝，最近又连日高温暴晒，这种天气最容易引发蓝藻灾害。”
“蓝藻如果大规模爆发，会耗尽水中的氧气，导致鱼类死亡，一旦饮用水被蓝藻污染，后果不堪设想……”老汪紧盯着那片养殖塘继续说道。
端棠经过系统改造后的感官最是灵敏，水塘的恶臭味直击她的鼻腔，引得她打了好几个喷嚏。
云知为默默递来一张宝贵的纸巾，她接过来却没舍得用，直接用手粗暴地揉了揉鼻子，鼻头红了一片。
“轻点。”云妈妈目光一黯，低声温柔劝着。
“啧啧……”吃瓜群众段大妈发出意味不明的噪音。
端小棠太不知好歹，搞得云大哥低眉顺眼，逆来顺受，好像昏君身旁的糟糠妻！
“但愿古城基地附近的水源没被污染……”端棠转了转手腕上鬼母藤化作的木镯，低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如果今年冬天粮食短缺，水源也被污染，那古城基地无疑会成为一座坐困等死的围城！
兴许是天气太热，端棠心头一阵憋闷。
算了，活一天算一天，瞻前顾后可不是她的风格。
……
一天后，两队人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古城基地。
古城，六朝古都，曾出土大量具有研究价值的珍贵文物，如今依旧保留大量古建筑，经历代整修，就连古城墙和护城河都保存完整。
古城基地，就是依托于古城墙建立的中型私人基地。
饱经风雨的城墙屹立不倒，至今保护着围墙内的人类不受外界侵害。
城墙保护都邑，而护城河绕城一圈，既有保护城墙的作用，又能为城中居民提供充足的饮用水源。
端棠抬手遮住炫目的阳光，向城楼望去，只一眼，便被那古朴厚重的历史感所震撼。
虽然但是，她还是自煞风景，开口调侃：“云知为，你当年做任务在城墙上炸的缺口哪去了？”
“……”小朋友太恶劣了！
基地在城门口设置了重重哨卡，严防死守，荷枪实弹的士兵用锐利的目光扫视排队待检的幸存者。
哨卡旁立了个醒目的牌子，上面用扎眼的红字写着——
“请安静配合检查，感染者就地射杀！”
地上还有很多干涸暗红的痕迹，平添了几分紧张和压抑的气息。
前方还有十几辆车在排队，现场静悄悄的，被血迹和武器所慑，没人敢大声说话。
队伍缓慢而有序地前行。
以防万一，众人选择坐在车里，缩紧门窗，安静等待。
越野车中五人一鸟，拥挤憋闷，端棠能听见自己“咚咚咚”沉稳有力的心跳和伙伴们压抑的呼吸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前方队伍还剩不到五辆车，端棠松了口气，感慨道：“终于要轮到我们了……”
“是啊是啊，我感觉要窒息了！”段益明附和道。他身量最高，蜷缩在车后座也最难受。
——骚|乱就爆发在众人毫无准备的时刻。
“砰砰。”空旷的哨卡突然传来两声枪响。
端棠被这突如其来的枪声惊得一个激灵，猛地抬头向事发处望去。
云知为冷静异常，呼吸丝毫不乱，从容挂挡、打方向盘，黑色的越野车平稳停靠在哨卡栅栏边的一个火力死角。
后面的小轿车内，于森听到枪响后惊魂未定，张妍猛拍了他一巴掌，吼道：“别愣着了，快跟着棠棠姐的越野车靠边停！”
前方靠近哨卡入口，原本齐整守序的车队如同受惊的羊群，四散奔逃开来。
队伍的溃散将混乱中心的情景暴露无遗。
只见一位中年男子被击毙倒地，一位中年女子紧紧抱着他的尸体，尖叫不止：“啊——！杀人！杀人了！”
一位身穿白大褂的男医生从哨卡边的临时诊所中跑出来，一针扎在中年女子的后颈，女子便如卸了力搬颓然倒下。
哨卡后又有两位士兵出列，一位迅速将晕倒的中年女子拖进临时诊所，另一位将地上的尸体搬进车里，驾车离去。
混乱在十分钟内解除，士兵打了个手势，示意车队继续前进。
这样的场面，纵使没被丧尸病毒感染，人们也被士兵们果断的射击吓破了胆，一时间竟没人接近哨卡。
趁着这个空档，云知为直接驱车停在哨卡前，接受检验。
“男人把衣服掀开，女人进诊所。”士兵面无表情地说道。
“抱歉，请问我的鸟怎么办？”端棠将小秃鹫举起来，问道。
“额……这个，你一并带进诊所，让尚医生检查一下吧……”
云知为、老汪还有段益明留在现场，端棠则带着桃桃和小秃鹫进了诊所。
张妍见端棠进了诊所，也一路小跑着跟了进去。
她刚刚已经被枪声吓傻了，现在借她一万个胆她也不敢独自进诊所。
端棠抱着小秃鹫刚进诊所门，就被那个负责检测的白大褂男医生喊住：“端棠？”
“你认识我？”端棠疑惑地歪了歪头，怀中的小呆鸟也跟着歪头，用智慧的眼神看向对面的陌生男子。
张妍看着一人一鸟呆萌的小表情，心都要被可爱化了，激动地搓手手。
白大褂将医用手套脱下，揣进兜里，走近了用手指着自己的脸问道：“你不认识我了？我是你高中同学啊！”
“好像是有点眼熟……”端棠小声嘀咕，\"你是不是叫……那个……\"
“对对对，是我！尚言风啊！”白大褂激动地一拍端棠的肩膀。
这也太自来熟了！
端棠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才想起来高中班里确实有这么一号人。
不过那时候她勤工俭学，和尚言风这种呼朋唤友的二世祖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也没什么交情可言。
“好久不见。”端棠不擅长人情世故，憋了许久，才想到一句寒暄的话。
“高中毕业后就一直没你的音信。”尚言风笑嘻嘻地打趣，俨然一副老相识的模样，“你一点也没变，怎么还这么腼腆啊？”
“我们是来检查的，到哪边脱衣服？”担心伙伴们等久了着急，端棠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啊，去里间，里面有女护士。”
端棠装作无意地打量了一圈诊所内的陈设，就见刚刚被一针放倒的中年妇女正呼吸平稳地昏睡在一架小床上。
房间内陈设干净，似乎没什么可疑之处。
“姐姐……”桃桃不安地扯了扯她的衣角，寸步不离。
“没事，别怕。”端棠垂头安慰，眼中是毫不吝啬的暖意。
“尚言风，我的鸟麻烦你帮忙检查一下。”端棠将小秃鹫放到一旁的桌子上，拍了拍好大儿的毛脑袋，示意它乖乖听话。
尚言风虽然好奇这只怪模怪样的大鸟，眼睛却意味深长地盯着端棠看了好一会，道：“端棠，我收回之前的话，你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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