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入梦

“天乙贵人！”

        谢姝伫立于原地，将白练勒紧，裹住自己的身体。

        看着她的意中人如约而来……

        “阿姝！”

        梁宵勒马，眸光一直黏在谢姝身上不肯离开。

        谢姝在梁宵眼中仿佛就是一团薄雾，轻呵一口暖气便会消失无踪。

        直到梁宵真切地触碰到了谢姝的身体，他久悬着的心才有了些许慰藉。

        梁宵急忙从怀中拿出放妾书，塞到谢姝手中，“阿姝，你自由了，你将拥有新生，你……”

        谢姝突然一头扎进梁宵胸膛之上，唐突行径令梁宵都有些不知所措，只顺势拥住了她。

        “天乙贵人，可以解我的孤鸾煞，我的天乙贵人呐~”

        谢姝言语中除了珍爱，更多的是感叹。

        感叹命数的惯常……“我本就注定是个溺毙之人，或许你不该为了试着救我惹上一身泥，你该站在岸边看我静静地沉下去，让我得到我该有的归宿，那个命定的，风波命。”

        “阿姝？你在说什么？”梁宵蹙眉问道，怕她离去又将怀抱缩紧。

        明明谢姝几个月前还执着于改命，可忽然间的变化从何而来？

        梁宵不知，又听谢姝反常地说出一大段话来。

        “我欠你好多，所以我爱你好多，所以想对你好很多，可我就是个拖累，我会伤了你，溺水之人无自救之力，便死了吧，别去抓人衣角，扯来一片浮木，惹人厌后终归是于事无补的，梁宵，我认命了，我要怯懦、爽快、体面地放弃了。”

        谢姝的声音没有起伏，只是如同曾经“器物”般平静。

        “阿姝，谁教你的这些话~？”梁宵问。

        谢姝咽下从腹中涌上口腔的大口毒血，轻轻笑了一声，“没有谁。只是觉得把本就是器的我变成一个人，错了……错了……”

        声音越来越像蚊鸣，“天乙贵人，我的天乙贵人……”

        “你觉得无望，所以就不肯继续了？还是觉得欠我，所以不肯继续了？”梁宵轻问道。

        而谢姝却没有回应他。

        直到梁宵微微撒开了怀抱，谢姝身体顺着他的盔甲滑落，他才晓得了谢姝变成了一具死肉。

        “我愿意与你同舟共济，是我爱你，你不欠我，你……”

        梁宵呢喃道，天下至尊不允许有眼泪挂在脸上，他就这样抱着谢姝小声地说着他的委屈。

        谢姝调虎离山之计就还清了二人所有情义，梁宵要对着她还未散尽的魂灵质问。

        却发现，若非她自小无爱，怎会将情当做买卖？

        或许真如谢姝所言，她的命，本就是死局……尽管人人都要死去，而谢姝的死却充斥着万般不得已。

        梁宵今日失去了谢姝，不亚于二十年前国破家亡的浃髓沦肤的感受！

        夜班时分，巫惹尘修补起了谢姝微凉的身体。

        “好阿姝，我为你编了场好梦，在梦里去吧，那是弥补你缺失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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