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光
盛尚煌站上了高台，“大家好，很高兴我能在站在这里来公布最后的决赛成绩。想必，你们心中都有所猜测了吧，到底谁是第一呢，我们先不揭晓答案。”说完，拍了两下自己的手掌，刚刚被评委试吃过然后让工作人员端下去的菜又一一端了上来，人群中一片嘈杂。
“怎么了”四周都是大家的疑问声，不过没有人回答。
将几张桌子拼接在选手前面，然后将菜一个个放置好。
盛金隆拍了两下麦克风，声音传过来，人们的视线望了过去。“我先不说成绩，你们各自试吃一下吧。”
工作人员各拿了一个碗和一双筷子给选手，林源接过。
周洲的是开水白菜，水是苦味的，菜在咬下去的时候内里的爽甜的白菜汁水迸溅在口中。
劝谕生的糖炒柚子皮，不同于一般的在炒的时候加白砂糖，使柚子皮外面裹上糖霜，贴合先苦后甜，所以是通过在柚子皮切割出一道口，然后将甜的东西塞进去。柚子皮的苦先在唇齿间环绕，然后是咬下去时，内里的甜水流到舌头上。
林源的那道鱼，内里酱料的甜味浸透鱼的内侧，外面的苦瓜汁又浸透了外侧的鱼肉，两种味道分庭抗争，不过内里的鱼肉更加滑嫩，所以是有着很明显的鱼肉的鲜甜。
赵家山和盛金隆用的都是芥菜不过一个是芥菜饺子，一个是芥菜丸子，芥菜性苦，但肉馅是甜的、滑的、嫩的。
周漱玉的甘草豆腐，不知道算不算是和盛金隆想到一块去了，豆腐被切成丝状，在水中像花一样散开，不过全靠甘草的先苦后甜，豆腐成了点缀。
福叔做的苦瓜蛋中规中矩。可能是人年纪大了，实在是没有新思路，便只能选了这个菜。
景梅生的莲子羹没去除莲子里的芯来作为苦味。但是糖水先进入口中，然后才是莲子、杏仁的苦，最后又是糖水的甜。
多了第一步，便算不得是先苦后甜了。
李灵笼的菜有点奇特，叫苦子果。苦味有了，但甜味却少了几分，反倒吃的时候苦味更甚一筹。
葛林的拌沙拉，各种带有苦味的菜加上沙拉的甜。
除了周洲仍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几人一一将别人的菜吃过去。
其中又以赵家山和盛金隆俩人最欢快，吃到适合的、好吃的，一个叫着‘小林’，一个在叫‘小源’，后面发现俩人叫的是同一个，俩人便称兄道弟起来。
‘嗡~~’又是麦克风被敲打的声音，“好，现在由我来宣布最终的答案，第一名就是。。。。。。你们猜猜，第一名到底会是谁呢？”
现场一片‘嘘’声。
“好吧，看来大家都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答案了，那么我们先来宣布最后一名，第三名，劝谕生，那么第二名是。。。是，算了，我们还是先留个悬念，先来公布第一名吧，周洲。”
听到这个结果的时候，林源能感觉到旁边坐的几个人呼吸都快速起来，甚至能在余光中感受到旁边那人胸腔的起伏。
自己的手也在微微颤抖，不成形的抖动着，最后又往场上的钟和现场观众那里扫了一圈，六点半了，对方现在已经坐上车了，在路上了吧。
却在收回视线的时候，看到场内入口，观众席下那侧，一个人逆着光，大半个身体都在阴暗处，手边放置着行李箱。
林源怔怔地望着。
直到耳边传来一声；“小源，小源，你拿了第二啊啊啊啊，小源。”身体手臂两侧被人用手攥着，是盛金隆，对方从座椅上冲过来。
“第二，我。”
“小源，终于，终于。。。”
后面的林源没有听到，他看到那个身影在转身离开，‘呼‘的挣脱出盛金隆的力道，沿着场的边沿，跑了过去。
前面的人可能听到了那剧烈、不成调的呼吸，还有那跑的凌乱的步伐，回过头来。
“源哥。”满满的惊讶。
“阿烁，你，你怎么来了？”气还没喘匀，便急着说到。
“是呀，可惜晚了点，没位坐了。”郎烁笑了笑，好像对于没有找到一个好的位置感到抱歉。
“你的飞机呢？”
“现在走。”
“那你去，去吧。”林源稍稍镇静下来，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让对方离开。
郎烁看了对方一眼，紧了紧，又松开拉着行李箱的手，走上前去，抱住。通过空气、皮肤、骨头，最后声音传到了林源耳中，“源哥真厉害。”
然后转身离开。没人知道那人转身的时候，耳廓已然是通红，还在顺着鬓角的方向往脸上蔓延。出了场馆，深吸一口气吐出来，快速的跑起来，剩下一个半小时了，要快点。
林源摸了摸自己的大臂位置，还有实感。
后面走慢了两步的盛金隆刚在一旁站着，看完两人的举动，过了一会，上前，“小源，到上台领奖了。”
“好”
站到领奖台上，林源有种在梦里的感觉，旁边好像隔了一层东西，像水膜，看着旁边的东西，如水中月、镜中花，找不到来路和归处。
“属于你的，真正的。”
不知道盛金隆是怎么拿到给获奖者颁奖的这个职位的，但是确实对于林源来说，他把自己拉了回来。
真的，一切都释怀了。
之前林源一直说，我不怪师兄，但是他又能怪谁，怪那个主厨吗，好像没用，该是梗在心中的还是梗在心里，这一刻，林源才知道，他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他喜欢做菜，喜欢给喜欢的人做菜，也想要为自己正名，尽管这个不是第一名，但是他是自己亲手得来的。
他证明了自己，而且有人见证了这一刻。
回到房间，这种感受才稍稍下去。虽然金瑞饭店这次没人拿了第一名，但是林源也给对方争了个第二，所以刚回到房间，负责人便打来电话。
“林先生，您这次做的不错，不知道您是否有意向来我们饭店担任我们总饭店的主厨呢，待遇从厚。”
“不用了，谢谢。”
“不用急，您先多考虑考虑，还有那个第二名我们这边呢，是给您奖励税后一万五，已经给你打到银行账户上了，你可以查收一下。”
“好的，谢谢。”
“那您好好考虑考虑，我这边就先不打扰您了。”
等了会，林源主动挂断了对方。趴在床上，望着隔壁的，床工工整整。一直来，都没有叫阿姨进来打扫过，应该是对方收拾的。
趴的侧着一边脸下颚顶着床，有点累了，刚想换动作的时候，手机震动了两下，是两条银行账户信息，一条是收款五万元，是争霸赛的二等奖，一条是一万五，是金瑞饭店这边给的。
算了算，现在自己账户上居然快有十万块了，前三年，刚盘到铺位的时候，每月都精打细算的，一月一缴店铺费，后面是还烧烤档内买机器时借的银行贷款的前，到第三年年末，刚有了钱，便给母亲打去，后面又交了迁坟的钱。
现在是这十万是之前退租的时候还的保证金、这两月生意好攒的还有这次奖金的。
林源摸着手机屏幕，好像有实感的摸到了那安身之本。
有一个电话打过来了，是盛金隆。
“师兄。”
“小源，我，我爷爷想问一下你，你要不要和他学做菜。”
“盛老吗？”
“对，我爷爷很厉害的，你要是愿意的话，那你就是他的关门弟子了。”
“为什么？”
林源不确定对方为什么肯收自己做徒弟，对方的厉害自己不仅在昨天下午领略到了，而且逛帖子的时候，也能常常看到对方的名字和视频，不过那视频主要是拍手上的动作，所以那天摆摊的时候，林源没有认出对方。
“可能他认为你有天赋吧。”盛金隆的语气有点丧，不过很快又换了种语气，“不过，是他说要收你为徒的，我觉得这是个很好的机会。”
林源静默良久，盛金隆也没继续说话。
“好。不过我还有一家烧烤档，需要回去打理一下。”
“不急，我爷爷说了，可以等你好了，再过去。到时候地址我发你。”
“行，帮我，和他说声谢谢。”
放下手机，林源转头看向窗外，刚过中秋不久，月亮看着也还是圆的、亮的，我也想成为光，尽管这光是从别处借来的。
后面林源回了小镇，快速的关闭了烧烤档，但是在最后还是留下了院子，说是每月都会打钱过来，烧烤档内的烧烤架和其他的能卖的拉去了二手那，不能卖的拉去了垃圾场。
最后他去商场里买了一个行李箱，三套衣服，又和认识的人打了个招呼，和谭锐、桑沧楠吃了顿饭，就定了机票，去了盛金隆给的那个地址上的地方。
这是林源第一次坐飞机，从地面滑行，耳边轰鸣声，然后慢慢的进到云层，在天际留下一横气流冲开云层的痕迹。
又是一个三年。
在25岁的这一年，他又重新找到了起点，并将这个作为了他追逐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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