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大朝试(9)
一滴雨珠划破长空,落在陈长生滚烫的皮肤之上,嗤的一声,化为一缕白烟,迅速蒸发。
更多的雨淅淅沥沥地落下,不断浇在陈长生身上,嗤嗤声不断,陈长生身上冒出的白烟愈多,直至白烟滚滚,将他笼罩。
一道身影冲破了白烟,陈长生双手握着短剑,高举在头顶,直奔前而去。
徐悠冉挑了挑眉,忽然觉得陈长生的脑子不太够用,这一拳又不是很快,为啥不躲?是初照上瘾了吗?还是耶识步不香了?
无垢剑的剑身平滑如镜,其快速舞动之时带起一片亮光,而后准确落在那白气凝聚的拳头之上。
“嘭——”气拳如一个水囊被锥子扎破,其内包裹的真元亦如水般向四周爆去,陈长生早有所料,连忙施展了一个国教秘法,身周凝聚出一层如水幕般的球形护盾将自己笼罩在内,同时施展耶识步,向着远处闪去。
“早干嘛去了?”徐悠冉吐槽了句,伸出一只手去接落下的雨。
数滴雨珠落在掌心,汇聚成一小滩水洼,徐悠冉心念一动,它们便脱离手掌,悬浮在空中,奇怪的是飘起来之后,这些水珠不再受其它落下的雨滴影响,先是汇聚成一颗大的浑圆水球,而后不断压缩,高速旋转起来,呈梭形,并且渐渐浮现出一抹霜白之色,彻底凝聚成一枚冰锥。
这一切只发生在极短的时间内,陈长生尚未站稳脚跟,徐悠冉手掌上方的冰锥便嗡嗡震动着化为白线射出,而后他便继续做着同样的事,很快又凝聚出了三枚一模一样的冰锥,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似僵在了原地。
陈长生耳边的发梢被冰锥带来的风吹起,他很快便察觉到危机,凭借着龙血浴体的强悍身体强度硬生生扭转腰身,回转出剑,抵住了这次偷袭。
这次的反应几乎是下意识的,直至剑锋击碎冰锥的轻响传入耳中,地面上落下冰锥的碎片。他才有些心有余悸,还没等陈长生喘过气,他便脸色一变,先是通红,紧接着是一阵苍白,那冰锥之中竟还暗携着剑意,趁人不备,顺剑入臂,好在并不如何强烈,调集真元入右臂便将之镇压。
“硕硕硕”的破空声响起,陈长生神色凝重许多,雄浑的真元攀覆至短剑表面,形成一层薄薄的膜,而后才挥剑斩冰锥,这次没出什么意外,那层真元成功将徐悠冉的剑意震散,手臂没有受到更多的伤害。
经此一役,陈长生也感觉到了右臂酸软麻木,再这样下去短剑也要丢,看徐悠冉没有进一步追击,扯下衣角的一块布匹缠绕在手上,将剑和手紧紧拴在一起,而后取出几根纤细的金针飞速刺入自己的后颈与后脑的几处穴位,顿时神识振奋。
“准备好了?”徐悠冉看他一切就绪,蓄势以待,忽然开口问道。
陈长生稚气未退的面上满是凝重,点了点头,表示确认。
有风过,微冷,饶是以陈长生的身体素质也不禁打了个冷战,心想就算湿漉着吹风也不会这样吧?
直至此时,他才发现这个变化,先前他都被徐悠冉以冰锥攻击牵制,并且自己忙活了一小会儿,当然没有注意到。
徐悠冉嘴角缓缓扬起,又缓缓落下,笑容一闪而逝,眸子里似乎闪过了一丝邪佞的色彩,他转过身去,背对着陈长生,右手伸出,向上指天,手腕翻转,似乎对谁做了个暗号。
陈长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满是警惕地后退一步,剑横在身前,随时准备应对突变。
一股寒意从徐悠冉的体内向四面八方扩散而去,仿佛能冻春秋,就连时间都为此凝滞。
大雨磅礴,雨水倾盆而下,却在下一瞬,所有的雨珠都停滞在了空中,它们在下落的过程中由于速度太快,因而受到阻力,被拖拽成线,经寒意侵蚀,迅速凝结成浑圆的雪白冰针。
不知不觉,有寒雾起,不仅视线受阻,而且神识扩散后也迅速被冻结,难以远离,观察外界的效率大大受阻。
在这里,仅有两个事物的时间是流动的,那便是场上的两个人。
陈长生打量着四周,缓缓踱步着后退,却并不能走出这雾的范围,因为它已经将整个洗尘楼笼罩在内,二层的考官、昭文殿内的大人物都不能看到这里发生了什么。
陈长生运转真元,剑身泛起明亮温和的光泽,他挥了挥剑向身边的迷雾,却并不能将之驱散。
他忽然有些怕了,怕这茫然无助,看不清前路的感觉,有那么一瞬间,陈长生想过就此认输,便不必禁受这等痛苦了。
最终,他还是坚定起来,握紧了短剑。
我都走到这一步了,凭什么放弃?就算是死,也要死在这里!
一向有些避讳死的陈长生此时忽然看的有些开了,情绪也渐渐平静下来。
便在他心神放松的那一刻,有突变生。
“硕硕硕!”就像凭空的一声惊雷炸响,万箭齐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无数冰针从天空之上落下,密密麻麻,犹如雨点。
不,这就是雨点,每一滴雨点都变成了这冰针!
冰针降落的速度比雨下落的速度更快,而且更坚硬、更锋利,更具备杀伤力。
陈长生赶忙挥剑抵挡,剑出如影,化为一个弧形护盾,但依旧有冰针如斜风细雨般穿透他的防守,侵袭到身体上,这些冰针的数量相较于头顶的那些虽是少数,但依旧数量可观,裹挟着一股狂暴的风袭来,险些将陈长生掀翻,身上的衣袍被迅速带起、搅得破碎。
即使陈长生身体强度惊人,一根两根冰针不足以破开他的防御,但他和庄换羽战斗时留下的伤势却还在,冰针刺在其上,还没完全愈合凝钾的伤口再次开裂,甚至有冰针嵌入其中。更何况水滴穿石,这些冰针之中还带着微弱的剑意,诞生在量多,很快便在陈长生身躯上磨出了一道道细小的伤口。
新伤旧痛同时爆发,陈长生忍不住呻吟一声,面上满是痛苦的神色,但雨点太过密集,只得要紧牙关,一边挥剑抵挡,一边向身后退却,一路撞着冰针,后背上留下了更多的伤口,鲜血却没有流出,而是结了一层淡淡的霜,凝固住了。
终于,陈长生一路后退,靠到了一处墙角,免于腹背受敌,却依旧喘不上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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