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阿秀浑身都抖个不停,她煞白着脸喃喃出声,可根本没有人听她在说什么。
蒋宁远一只手拽着阿秀的头发,另一只手抓着蒋宁慎的腿,就这么拖着两个人走向灵堂。
蒋宁晨捂着蒋贝贝的嘴躲在角落,可蒋贝贝却掰开他的手喊了一声:“妈妈!”
稚嫩的声音在这阴沉寂静的氛围响的吓人。
蒋宁晨连忙用力的抱住她,可蒋贝贝已经挣扎着跑了过去。
她捡起地上的花,站在蒋宁远的面前看着他。
“花。”
粉紫色的木槿花娇嫩欲滴,蒋宁远没说话,蒙在阴影里的脸看不出表情。
蒋贝贝伸长了手:“花,妈妈最喜欢的花。”
蒋宁远浑身一震,忽然力道一松,整个人都跪了下来。
阿秀连忙屁滚尿流的爬走,却措不及防中撞上了一个行李箱。
黑色的方正模样,正是那日公良带来的行李箱。
拉链没有关严,隐隐的透出一条缝,带着使人窥探的引诱。
阿秀鬼使神差的拉开了拉链,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张黑白色的遗照。
不知道是失望还是因为自己多此一举的落差,她想起来她要逃,却突然顿住了动作。
因为遗照里的黎月湾正直勾勾的看着她。
阿秀心脏一缩,再一看,遗照里的人变了样子,鹅蛋脸变成了尖下巴,她恍恍惚惚的凑近一看,黑白色的遗照里分明是她自己。
瞳孔猛地震大,心里叫嚣着快跑,可她却不受控制的越凑越近,直到整个人都钻了进去……
“哐!”
公良推着关严的行李箱,姿态平缓的走到蒋宁远的面前。
“我可没说让你杀这么多人。”
死的死,残的残,趴伏在地上的蒋老太太生死不知。
遗照笼罩着一股朦胧的黑雾,里面那张眉目如画的脸带着诡秘的气息。
“他们该死,他们都该死!”
阿秀的嫉妒,蒋宁慎的龌龊,陈喻的倨傲,还有蒋宁远自以为是的不甘,每个人都在黎月湾的死上推了一把。
可黎月湾做错了什么,年少时的识人不清,让她怀揣着对初恋的美好愿景执意要嫁给蒋宁远。
直到现在,连个全尸都没落下。
那天的火烧云都没有她躺在地上的血红。
“可你不该杀了这么多人。”
公良的语气波澜不惊,平淡的语气不为任何一个人感到愤怒或同情。
在黎月湾杀人的那一刻,温柔良善的木槿花就不再适合她了。
黎月湾没说话,她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的蒋贝贝,一把扫落她手里的花,冰冷的神情疏离冷漠。
谁又敢肯定黎月湾就没做错呢。
只是公良第一次做人,尚还看不透人性。
他轻声道:“去你该去的地方吧。”
说完,他张开手,黎月湾被他抓进了手心。
蒋贝贝看着地上的花瞬间枯萎凋零,她茫然的说:“花没了。”
“健健康康的长大,平平安安的过完这辈子吧。”
公良半蹲在蒋贝贝的面前,伸出指尖点了点她的眉心。
他侧头看向一边的蒋宁晨,对方对上他的目光,倒抽一口冷气昏死过去。
地上的蒋老太太动了动指头,小幅度的抽搐个不停。
公良拖着行李箱,头也不回的走出了蒋家的大门。
初升的太阳翻着鱼肚白,带着明艳的希望。
这个世界有很多被黑暗笼罩的地方,那些死去的人像被包住的茧,口不能言身不能动,而公良在这个世界的存在,就是为了帮他们达成未了的心愿,无论是复仇抑或是成全。
……
艳阳高照的夏日带着没散尽的暑气,哪怕是在黄昏扑面而来的热气也能让人心生烦闷。
路过已经忍不住看了好几眼身边的男人。
黑衬衫黑风衣,还有一头披散的长发,比起怀疑他的奇怪,路过忍不住想他难道不热吗。
就在他第四十三次偷看的时候,男人转过头对上了他的视线。
路过猛地一愣,身为一个大直男,他没有去想一个大男人为什么生得这么美,而是在想这个人的眼睛为什么这么淡。
“你是外国人吗。”
心里想着他也就问出来了。
“不是。”男人浅笑着回答了他。
“哦……哦……”突然搭讪的尴尬让路过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此时这个公交站牌一个人都没有,路过好奇的张望了一下,按道理来说这个点应该是下班的高峰期,这里却只有他和那个奇怪的男人。
其实路过多跑两步路就到家了,但今天刚参加完学校的篮球比赛,他就有些犯懒,只是已经等了快二十分钟,过去的公交车都不是他要等的那一辆。
路过是个闲不住的人,等了一会儿,他又忍不住心里的好奇问:“你不热吗。”
“不热。”
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薄汗,脸颊上连一点红晕都没有,确实看不出哪里热。
路过干笑了两声,莫名其妙的说:“你发质挺好的。”
公良笑了,眼睛一眨,压低了声音道:“你能看见我的样子?”
路过浑身一僵,干巴巴的问:“什……什么意思……”
此时本该是来往的道路上只有零星几辆车飞驰而过,绚目的黄昏带着厚重的光晕,路过头上还在出汗,后背却猛地一凉。
“开玩笑的。”
路过大大的松了口气,拍着胸口说:“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
公良笑了笑,看着外面说道:“快要下雨了,你赶紧回去吧。”
路过探头看着外面落日下沉但还算明亮的天空,叫个不停的蝉鸣彰显着高温还没有褪去。
“怎么可能,外面……”
“轰隆隆!”
一声雷响乌云遮顶。
路过扶了扶下巴,愣愣的看着瞬间阴沉下来的天色。
这人是什么品种的乌鸦嘴。
不消片刻,狂风大作,天色沉的好像要压下来。
这何止是要下雨,分明就是要下暴雨。
路过连忙整理好自己的东西,慌里慌张的背上包。
与其浪费时间在这里等车,还不如一股脑跑回去。
“那什么……我就先走了。”
路过匆匆忙忙的招呼了一声,迈开大长腿就要跑。
“你的篮球忘拿了。”
听到声音,路过又连忙折返,拿起放在网兜里的篮球,还没忘记道声谢:“谢谢啊。”
“不客气,我们很有缘分。”
路过看着对方的笑心里一麻,总觉得奇奇怪怪的。
人还没回过神,额头上就冷不丁的被弹了一下:“一路平安。”
路过“嘶”了一声,倒没有想这么多,只是觉得对方真的没说谎,不仅不热,手指还冷的吓人。
“回去的路上不要停留,不要回头。”
跑出去的路过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却只能在站牌的阴影下看到一个修长的身影,那只苍白的手拉着一个四四方方的行李箱,想骨灰盒一样。
……
倾盆大雨来的气势汹汹,瞬间在地上积了一小滩水,豆大的雨滴溅起了不小的水花。
已经过了马路,再跑一小段路就到了。
“路过。”
冷不丁的一道声音响起,路过脚步一滞,噼里啪啦的雨声震的人耳膜微动。
心口一跳,路过脚步没停,匆匆忙忙的往家跑。
“路过。”
声音飘渺绵长,路过咬紧牙根,身上已经被雨水打湿,朦朦胧胧的看不清前面的路。
忽然他一个踉跄,一抹红色落在地面,浸在雨水里模糊不清。
路过脚步一顿,他停下了。
一个红色的盖头杂糅在雨地里。
“路过。”
身后的声音就响在耳畔。
路过心里一惊,下意识的一回头。
什么也没看见,瓢泼大雨盖住了什么声音。
他心惊胆战的回身,正要往前走却突然撞进一个人。
大红的颜色在雨幕里十分醒目。
路过伸手一揽,是个纤瘦的女人。
“不好意思,你没事……”
他低下头,还没等看清,只听见“哎呀”一声,这抹大红就匆匆忙忙的消失在黝黑的巷子里。
摸摸有些发烫的额头,他打了个冷颤,再也不敢停留的冲进了家里。
……
公良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手里拿着一柄黑伞,往常刚刚迈入夜生活的时间,现在已经被暴雨裹挟。
他脚步一顿,裤腿被一只手拉住,低下头,一个高大的男人蜷缩在路边,暴雨将对方浇了个彻底,一张被发丝盖住的脸仰起头也看不清晰。
公良眨了下眼睛,这里空无一人,哪怕是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也早早的缩进了能避雨的桥洞,很难想象这个男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弯下腰,将手里的伞放在地面,半个伞面刚好能挡住男人的脸。
轰隆一声雷响,伴着破开的闪电。
豆大的雨滴被一道看不见的屏障隔绝,修长美丽的男人宛如散步一样走得不紧不慢,阴沉的天色完全没有一丝影响,甚至连鞋面都没有被沾湿一分。
唯有裤腿有一个湿漉漉的指印。
这个指印再次被覆盖。
公良眉心微蹙,他低下头,看着那只用力抓着他的手。
黑伞被风吹的骨碌碌转了一圈,公良扫了一眼,转动的黑伞挡住了男人的大半个肩膀。
“不好意思,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公良站的笔直,唇线微微绷紧。
凌乱的发丝看不清男人的脸,但分明的轮廓英俊和谐。
对方用力的抓着他,顺着他的裤腿摸到了他的脚踝。
公良眉心一动,退了一步,谁料对方突然暴躁起来,不管不顾的向他扑了过来。
还没看清怎么动,公良已经不在原处。
男人抱了个空,他愣愣的看着自己张开的手,抿着的唇耷拉了一下。
公良莫名的看出了一点委屈的味道。
他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可男人还没死心,大张着手向他冲了过去。
公良眉梢一挑,好整以暇的看着本就狼狈的男人栽到了水坑里。
对方支起身体回头看向他。
公良站的远远的,看着男人有些可怜巴巴的样子,斟酌着说:“先生,或许我可以告诉你离得最近的桥洞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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