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劝妻养生(修)
第三章、劝妻养生
贾赦的原配妻子谢氏,人品样貌样样出挑,只一点叫雍正爷头痛,心思太重。
贾代善看不上长子贾赦,却心知肚明荣国府的爵位只能传给长子,眼看儿子不争气,便削尖了脑袋,想方设法给大房找一个贤内助。
谢氏精明强干,不免处处掐尖好强,嫁到荣国府没能生下长孙,反是让晚半年成婚的二房抢先生下了贾珠,她心中很不服气,这次也想一举得男。
雍正爷却是不太在意,大房出的才是名正言顺能继承家业的嫡长,当下拼着生儿子,却不如先将内院整治通透,谢氏能干不假,但不分轻重缓急。
就着腰疼的借口,雍正爷在院子里养了几日,暗中观察贾府众人并适应这一具年轻的身体,以及镜子中截然不同的长相。
就算他已经继承了贾赦的记忆,但是原主的脑子不够,看到的未必是真相,对于原主的判断,雍正不敢轻易相信。
后院的丫鬟们每日妖妖俏俏要来大爷跟前晃荡好几次,可惜大爷不知怎么了,神色淡漠,瞧着厌恶得很。
七月里的天气,鸣蝉阵阵,一早热得人心焦,谢氏每日挺着肚子早早出门理事,分管各处的媳妇回话,支取银两,比上朝还忙,雍正爷看在眼里,甚是担心会出事,是以一直叫人注意。
果然四爷的直觉准得很,谢氏心急生要儿子,听身旁的嬷嬷撺掇,说有个很神的生子偏方,当下就花了大价钱,叫人寻来。
当年如果不是自己瞎吃丹药,恐怕还能多活几年,人间飘荡几百年也不是没有好处,雍正爷素来又是个勤学好问的,后来西医传入,雍正爷这才知晓,朱砂水银会致人生病。
这等生子秘方,四爷是绝对不会信,只不早不晚这个时候提出来,给药方的人不知安的是什么心?
是药三分毒。
四爷既是下定决心要查阻止,怎么能叫人从自己眼皮子地下溜走?
谢氏身边的乳母李妈妈才将那一包子草药拿进院子,立时就被大爷叫人拿住。
这位大爷不知从哪里弄出一只癞皮狗,不等今日谢氏出去料理家事,叫人把狗带到谢氏跟前。
“你瞧瞧这是什么?”
谢氏瞧着贾赦的做派,还以为他要养了这东西去逗狗,才好了两三日,又是要作什么妖。谢氏见狗脏的厉害,用帕子掩了口,皱眉问道:
“大爷好端端的,拉一只狗回来作什么?”
贾赦知原主太荒唐,谢氏看不上,就算他顶着原主的皮囊去劝诫,谢氏可能就表面应承,背地里定然会自作聪明乱吃药,他叫人把那一锅草药随便煮了,拌着油饭喂给狗吃,强拉了谢氏在那儿看。
众人难得见大老爷如此较真,皆不敢说话,就连谢氏都有些发憷。
他冷着一张脸,神情肃穆至极,“劝了你又不听,爷只能找只狗来,看看这狗能不能叫你清醒清醒。”
那只癞皮狗饿得狠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狼吞虎咽,不一会开始上吐下泻,丫鬟们惊呼出声,贾赦才叫人把狗拖下去。
“这!?”
谢氏坐在太师椅上,双手捂着肚子,她今日穿的一件松绿衫子,越发显得面白如纸。
贾赦冷笑,“这药有毒!”
实则他也不知药到底有毒没毒,就是在饭食中掺了点巴豆。
见谢氏满头虚汗,四爷又道:“你要是吃了它,一举得男?怕是如今就一尸两命在棺材里躺着,就算是得男,也是将来大爷我的续弦生的,枉你聪明一时,差点将我们都害了。”
谢氏已是被这场景吓得没了往日的灵巧,当下只知道后怕,若是她真吃了秘方,上吐下泻的便是自己!
贾赦见她怔怔不说话,又问:“谢氏,爷且问你,若是续弦,爷哪里去找你这般门第人品的妻子?”
“大爷……”谢氏受了刺激,腿脚发软,热辣辣的天气让她汗流浃背,眼看就要晕厥,雍正爷忙叫妈妈们赶紧将她扶回屋中。
谢氏的心计,还不至于被吓唬一番就出事。
“速请了太医来看,我去告诉老太太。”
众人一时不知大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大爷是要去找老太太说什么?大爷犯浑的时候,谁都拦不住,当奴才的何苦自讨没趣!
贾赦一路走到荣禧堂,门口悬着遮挡蚊蝇的青纱帘,坠着玛瑙坠子。
才一到门口,便听见里面欢声笑语,其乐融融,贾母正逗着乖孙,喂他吃牛乳酥酪,见了贾赦过来,原本慈爱的神情忽而淡了。
贾赦没开口,贾母便先发制人,话里话外都是对长房媳妇责备,“他们说你媳妇今日没来,好些事情都没处交代。”
雍正爷看这妇人,也就四十出头,保养得宜,还算不上老太太,她穿着一身浅杏衫子,梳着圆髻,旁边还有三个丫鬟在打扇,下面铺着玉竹席,二房的贾珠坐在席子上玩耍。
本是一张慈眉善目的鹅蛋脸貌,如今落到雍正爷眼中,带了凶恶戾气。
谢氏已经这个月份,若不能来料理家事,必定是身子抱恙,史氏身为婆婆,竟然问也不问一句。
这还是书中那个心疼小辈的老祖宗?
只听贾赦答道:“母亲,她身子素来有些弱,今日起来就不好,我是特意来告假的。”
贾母斜斜看了贾赦一眼,勾唇冷笑,大儿子今天居然好好说话,还学会服软了。
可惜饶是大房将身段压低至尘埃里,贾母仍是不喜他,但凡见长子,贾母就会想起那一段被婆婆磋磨的日子。
贾母也不是没有过对贾赦的母爱,只是长子已然和那老虔婆一个鼻孔出气,从没叫当娘的好过。
妇人将手上的半碗酥酪递给丫鬟,嘲讽道:“弱,那个女人家没有怀过孩子,是不是你又做了什么糊涂事,惹了你媳妇生气。一日日的,就不叫人好过,若是不能来,早些派人来说,也少耽搁点事。”
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贾赦夫妻做出十二分好,素来抱有成见的贾母也能鸡蛋里面挑出骨头。
雍正爷不会为这等人生气,又道:“我瞧她那个样子,倒是得好好养一养,刚刚太医看过,要好生养着,她又是个没福气没本事的,不如管家的事,还叫母亲劳动一二。”
虽然太医还没请来,雍正爷已经把话先说掉。
贾母听此言,脸色更是冷厉,通身气派比宫里太后还足:“你倒是会支使我,我八抬大轿讨了这么个媳妇是来做什么的?”
谢氏出身高,又是长房媳妇,管家理所应当,当初也是贾代善首肯,嫁进来大小事宜还没出过错。素日里对着贾母很是恭敬,可贾母总觉得二房委屈,总觉着大房媳妇给二房小鞋穿,怎么看怎么不满意。
贾赦今日来,便是解了母亲大人这一块心病。
他给贾母作揖,装出恳切模样,“要不然就劳烦二弟妹帮个忙,如今你嫂子的状况,实在脱不开身。”
一听这话,贾母那脸色顷刻间好了,面上笑意浮现,当即就点头说:“我瞧着成,你去和你媳妇说说,这事是你开的口,一会子别怪我这母亲偏心,是她身子不争气。”
贾赦满口答应下来,“是,孩儿回去,必定会好好管教她。”
等他走的时,丫鬟打了帘子,听见屋内贾母笑眯眯和宝贝乖孙贾珠说话:“哎呀,珠儿今后可是要常在这儿了,你母亲有得忙了。”
贾母对着大房的时候,哪里有过这等和颜悦色。
贾代善这位夫人和书中怜贫惜弱的老太太出入太多,书中晃眼看着她对大房还不错,家是大房贾琏一家管着,老太太还把孙女迎春养在身边。
不过是大房真的弱,贾赦已然指望不上,邢夫人一个填房翻不起风浪。
而贾琏娶的那个媳妇王熙凤,看着是管荣国府,实际上是给贾母和二房当牛做马,雍正爷记得书里王熙凤后面小月掉了个哥儿,就是生生操劳家事累掉的。
若换上贾宝玉的媳妇,你看老太太和王夫人,舍不舍得要小辈这么操劳?
顶着大太阳回到院中,惹得汗水都浸透衫子,太医刚刚看过,要奶奶好生休养。雍正爷顺水推舟,便说自己已经回禀贾母,今后二房管家,要谢氏好生调理身子。
李妈妈当下就不满,咕哝道:“老爷,您这么做,可是叫太太伤心,太太才是家中的大奶奶。”
谢氏半躺在床上,用帕子掩着脸,委屈落泪,她早算到,大爷必定是去说这件事。
贾赦也懒得同谢氏讲大道理,谢氏读过书,必定比原主还能讲理,只给她下一剂猛药。
雍正爷立在床前,谢氏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压迫,见他面色冷硬说:“我且问你,是你肚子里的那块肉重要,还是管了家,一干仆妇奉承你重要,你若喜欢第二样,不如喝点药将孩子药了,好好管你这个家。”
谢氏一听,寒从脚起,她要管家,不就为着大爷和孩子。
谢氏偏头道:“大爷何必这般说话,真是要人伤心。”
见谢氏这个样子,雍正爷就知小娘子心中不服气,又道:
“我知道你家中将你教的好,你是个自认比我聪明的聪明人,只是我若不说重话,只怕你那聪明害了你我!上次那药是谁撺掇你喝的,是从哪儿拿来的?爷我都查清楚了,你如今还想着那一份管家的虚名,不知将来有没有命去担那一份虚名。”
“如今多少人见不得我们好,你以为自己出去卖命讨一点老太太欢心,他们就能念我们好。人心早就偏了,旁人放过屁都是香的。”
贾赦难得说话这么通透,在加上雍正当了多年帝王养成的威仪气度,谢氏觉着今日的贾赦简直与先前相差十万八千里。
以前谢氏仗着自己四书五经读的好,还敢和贾赦辩一辩,这次全然不敢动那心思。
不是不会,而是不敢!
谢氏怔怔道,“大爷……大爷说的是。”
贾赦见硬的用过,说话也不像刚刚那么狠厉。
又痛心疾首道:“我如今狠心骂你,就是怕你执迷不悟,陆放翁都说‘死去元知万事空’,你是我原配妻子,都说生子是一道鬼门关,你如今不好生顾着自己,难不成是要将来万事皆空吗?”
谢氏被说的沉默,她怎不知生孩子危险,但若放了手,将来不知偌大一个荣国府,还能不能管回来。就连月子里的事都打算好了,一出了月子照样把家事抓在手里。
贾赦知道此事不能全怪谢氏,若原主有半分可靠,一个女子也不必如此强硬的抓着权柄。换而言之,贾代善挑媳妇还真不错。
依着现在贾赦的处境,要一个精明不省心的媳妇,也比老实贤良的强上千百倍。
见状雍正爷温声道:“我知道你愁些什么,但那些事,你一妇人无能为力,也是大爷我才能办的,如今直管交给我。”
谢氏听了这话,忽然泪如决堤,小声啜泣起来,贾赦混球一个,自她嫁过来,除了吵着要钱,要通房,哪里说过这种正经话。
许是做了父亲后有了担当?
谢氏觉着自己总算是有了几分指望,用帕子擦干泪,微微点头:“是我自作聪明,总也要跟大爷商量。”
雍正爷见火候差不多,表明心迹,将谢氏拉近自己的联盟,反思自己道:“也是我早前太不成样子,那日喝的半死,忽然觉着那些灌酒的人只是图自己的乐子,虽是什么叔伯兄弟,谁又会考量我喝多了难受得半死?父亲也只管我没有照着他的想法去做,听了旁人几句话就拳脚相向。”
其实这些事谢氏都看在眼中,聪明如她,怎不知那些人背地里的小动作,也是这般才强撑着管家,唯恐大爷吃亏,见贾赦不似往日意气风发,又心疼起来。
“大爷,我知道您委屈。”
哪里想到贾赦后面的话叫谢氏十分暖心。
“爷我不委屈,你这几年才委屈,如今我只和你说,屋子里的事都交给我,要用什么人,裁什么人,大爷我自有主张,你只管养好身子。”
有了贾赦这些话,谢氏也不愿再劳动,这几日她的脚本就浮肿,走几步就腰疼,如今木已成舟,也只能歇下,当即叫丫鬟把对牌和钥匙都送到荣禧堂。
二房的王夫人早就在等这一天,假模假样推辞一番,叫人给大嫂送了不少补品。
四爷安顿谢氏休息后,看着红光满面,衣着考究的妇人,雍正爷捏着一直玉杯,似笑非笑。
“李妈妈,你是跟着奶奶过来的吧?知道爷我为何在没有叫你避开吗?”
李妈妈赶忙哈腰赔笑,“老奴跟了奶奶这么些年,大爷只管放心。”
贾赦冷哼一声。
“招财,把她拖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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